第十二章 狩猎者

  “不必了。”
  她冷淡地拒绝了尤莉亚的好意，稍作休息对她来说已经足够，进食不过是不必要的麻烦而已。
  “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尤莉亚的眼睛黯淡了下去，，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戴着面具的少女挥手作别：“路上小心，如果再有机……我是说如果你再碰到类似的麻烦的话，随时欢迎你回来。”
  “你应该希望不会有下次相遇才对。”
  少女敏捷的一跃而起，穿过打开的窗台落向卧室后的花园。
  潮湿松软的泥土是与之前经历中完全不同的触感，新生的草芽搔过她的脚心，细微的麻痒感陌生而舒适。
  忽然，一抹黑影从花园中央的泡桐树浓密的枝干里闪过。
  “喵~”
  拉长的猫叫声中似乎有着邀请的意味。
  略一思索后她决定跟上去，黑猫矫健异常的在树枝间跳跃，直至落到这栋住宅的围墙上。
  虽然稍嫌过长的裙摆不可避免的妨碍了她的速度，她还是紧紧地跟在黑猫后面一步未落。
  嗡。
  空气中骤然出现了一圈透明的魔力波纹，黑猫惊愕的转头看向墙外，琥珀色的瞳孔猛然收缩到针尖大小。
  它抬起一只前爪，仿佛想要招架住什么。
  可惜为时已晚，凌厉的无形箭矢贯穿了它的腹部，恐怖的力道带着它的身体向后飞行，钉到泡桐树粗壮的树干上才告停止。
  “逃……快逃。”
  黑猫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才挤出了这句话。
  无形箭矢已经把它的脏腑击成碎片，鲜艳的血液浸透了原本乌黑油亮的毛皮。
  一颗透明的水晶球沿着树干滚落，最终停在了她的脚边。
  少女俯身捡起黑猫留给她的最后的礼物，身影在黑色的火光中渐渐消融。
  轰，围墙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形的大洞，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在破碎的砖石之后缓缓走入花园。
  “哼，没想到这种偏僻的角落也藏着三塔议会的余孽。”
  背负着合金重弩的狩猎者用右手做出了一个向外拔的动作。
  将黑猫固定在树干上部的无形箭矢随之消散，它也现出了自己的真身，秃顶的中年男人的尸体无力的滑落了下来。
  狩猎者在尸体上摸索了一阵，除了一把硬币和几根羽毛笔之外别无所获，没能找到可以确认对方身份的物品。
  他皱着眉毛把这些零碎丢在地上，目光却忽然被花园一角被烧焦的草地所吸引。
  捏起一捧黑色的灰烬在鼻下嗅了许久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看来，我逮到了一条大鱼。”
  说完，狩猎者就站在尸体旁静静的等待。显然，他并不急于开始新的捕猎，因为耐心才是一个杰出猎人最大的美德。
  一刻钟之后，守备队终于姗姗来迟。
  暂代队长职位的是从地方军团中临时抽调来的老兵，虽然能力不见得多么出众，起码在见识上就超越了自己的手下好几个层次。
  在他出示了由皇室亲自颁发的徽章后，这名老兵谦卑的低下头，持剑的右手按在胸前：“很荣幸为您效劳，狩猎者大人。”
  “最近这里有什么异常么？我需要全部的情报，越详细越好。”
  “是的，大人，昨夜有人袭击了本地教堂的禁地，前任守备队队长在支援时被对方击杀。”
  “哦，也就是说，有人看到了袭击者的容貌。””没错，对方为女性、黑发、身材中等，使用一把造型奇特的直刀。另外，教会的神官声称对方是……恶魔。“”恶魔？这倒是个新奇的称呼。“
  狩猎者拍了拍自己背后的重弩：”老伙计，接下来我们要有很多乐子了。“
  虽然在心中对于教会的说法嗤之以鼻，但他觉得这个敌人的确很有可能带给他一些新鲜的体验。
  狩猎者转头对代理队长吩咐道：”把尸体带走，通知上面的人来确认尸体的身份。“”大……大人“
  就在狩猎者打算离开时，守备队后排的一个年轻人忽然举起了手。”有个消息，您可能会有兴趣。“
  狩猎者双手抱胸，挑了挑眉：”嗯，你不妨来说说看。“
  迎着他凌厉的目光，年轻人艰难的咽了口吐沫：”昨天晚上还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在城东的贫民窟。“
  代理队长责备的看了自己的属下一眼：”大人，恕我直言，像那样的案子在贫民窟里实在是太寻常了，您大可不必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那些在阴沟里刨食的老鼠身上。“”不，继续说下去，或许我会有兴趣也说不定。“
  得到鼓励的年轻人挠了挠头，他本来就是在守备队中受到排挤的边缘分子，否则去肮脏的贫民区勘查现场的活儿也不会落在他的头上。
  这次又得罪了新来的队长，他以后的日子只怕会愈发艰难。不过，管他呢，万一能得到这位大人赏识，或者他会有一飞冲天的机会。
  念头及此，年轻人定了定神，继续侃侃而谈：”经过我的仔细勘查，现场存在几个疑点。“”现场一共有六名死者，其中一名老人和一名儿童是发生凶案的房子的所有者，而四名壮年男子都是贫民窟的居民。“”奇怪的是除了其中一个叫巴克的男子之外，其他五个人的身上都没有明显的致命外伤，也没有淤血和中毒之类的痕迹。“”从无名死者的表情来看，他们在死前并没有经过挣扎，就像……就像是吓死的，我觉得，这可能与神官们所说的恶魔有关。“
  代理队长生硬的打断了他：“够了，不要再用你的臆想和毫无根据的判断来打扰狩猎者大人了。肯定是你忽略了伤口，例如在后脑，一处针尖大小的伤口就可能致命。”
  “带路吧，我亲自去看看。”
  代理队长闻言叹了口气：“如您所愿，大人，但我恐怕您是在浪费时间。”
  狩猎者的嘴角翘起一个隐约的弧度：“是么？没关系，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耐心。”
  而且，最重要的理由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两起案件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