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一定很害怕吧

  “哈哈哈，我很期待。”
  巴克粗嘎的笑了几声。
  他走到老人面前蹲下身子，轻声问道：“老东西，想不想知道我们打算怎么对付你孙女？”
  原本强自保持着镇定的米隆老爹终于崩溃了，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巴克轻而易举的压了回去。
  巴克凑近米隆老爹的耳畔：“不妨告诉你，我们打算把她送给新来的男爵大人，我觉得他一定会喜欢。”
  “畜……畜生！”
  米隆老爹绝望的竖起一根中指咒骂道。
  寒光闪过，他的手指被从中砍断。
  血淋林的断指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停在博森的脚边，两只硕大的黑老鼠被血腥气吸引而来，为争夺它的归属而激烈的咬作一团。
  巴克慢条斯理地用米隆老爹铺在身下的外套擦拭着刀刃上的血迹。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被你这样的老东西指着鼻子的感觉，非常非常讨厌。”
  米隆老爹没有呼痛，而是颤巍巍的伸出了另一只手，再次向巴克比出了中指。
  一个极高极瘦的男人忽然出现在黑猫的身旁，他穿着做工极其考究的黑底金边魔法师长袍，被夜风扬起的猩红斗篷在身后猎猎舞动。
  黑猫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忽然口吐人言，语气里不乏讥讽：“我还以为对血腥场面的爱好只是我个人的怪癖呢。”
  “不，艾尔弗里特，你当然可以这样认为。我今夜前来的目的是观摩另一场优雅的谋杀。”
  高瘦男人心平气和的回答道。
  他随手从面前的虚空中抽出一张薄毯垫在屋顶上，动作自然的坐在了黑猫身边。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萨摩柯。”
  黑猫踮着脚尖站了起来，形体一阵变换后化成了人形。他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穿着不甚整洁的毛呢大衣，右手中托着一只透明的水晶球。
  水晶球中央一缕灰色的雾气时而聚集，时而散开。
  艾尔弗里特皱着眉头注视着水晶球中所显示的种种隐晦的徵象，不过很快他就失去了耐心，因为巴克又在老人的身上找到了新的乐趣。
  在巴克的授意下博森用矿镐的木柄撑开了老人的喉咙，气管被堵塞导致老人呼吸不畅，整张脸都涨成了青紫色。
  “唔。老东西，你看起来不太好啊，想要我帮帮你吗。”
  巴克带着狰狞的笑容靠了过来，他故意用极为缓慢的动作一点一点的把刀刃从皮套中抽出。
  冰冷的金属贴在米隆老爹脖颈一侧暴起的血管上来回摩挲，只要他稍稍用力，便能割断老人的大动脉和气管。
  博森和其他两人正在嬉笑着，身体却忽然一僵，肤色迅速由黝黑红润变得灰败惨白。
  停止了呼吸的博森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还把矿镐也带了出来。
  几乎窒息而死的老人骤然得到解放，瘦弱的胸膛剧烈的起伏，拼命想要吸入更多氧气。
  巴克机敏的抽回短刀站了起来，马上，他也感觉到了之前的同伴所体会到的，深入灵魂的寒意。
  他的牙床不受控制的咯咯作响，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僵硬的眼珠里映出了一个窈窕的身影，是……是她。
  不知道放慢了多少倍的大脑还来不及将他的惊愕呈现在面部肌肉上，那柄平直的战刀便已经贯穿了他的心脏。
  当啷。
  无力的右手再也握不住短刀。
  少女静静的从巴克体内抽出了“绯”。这个强壮敦实的年轻男人顺势跪在了她的面前，胸膛内传来了心脏破碎的声音。
  她用左手抓住巴克的头发阻止他继续倒下，右手则从对方的体内拖出了一条淡淡的影子。
  “真是弱啊。”
  少女扫了一眼自己的战利品，很是不满地咕哝了一句。
  随手放开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年轻采矿人，少女又从背后抓出了三条影子。
  漆黑的人骨面具体贴的裂开一条缝隙，四条灵魂便被她微张的红唇吸入口中。
  少女微微仰起头，开始认真而享受的咀嚼起来。
  对面的屋顶上，艾尔弗里特惊愕的张大了嘴巴，水晶球从他的手中坠落叮叮当当的沿着屋瓦向下滚去。
  恰好在它即将跌出屋顶的一瞬间，萨摩柯勾了勾手指，水晶球便以一种违反物理规律的诡异轨迹向上滚动，回到了萨摩柯修长有力的手掌里。
  他将水晶球放入艾尔弗里特的衣袋中，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猛然清醒过来的秃顶中年人紧紧抓住了萨摩柯的衣领，语无伦次的质问道：“谁……她……是谁，到底是谁？”
  萨摩柯推开了老朋友的双手，棕黄色的瞳孔中带着狂热和迷醉：“她？她是禁忌，是终焉，也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我该走了，老友，再会。”
  高高瘦瘦的男人站了起来，他打了个响指，那条薄毯就如出现时那样突然的消失在了空气中。
  他最后看了一眼对面的街道，随即升入空中，像是一只大鸟般轻盈的朝远方飞去。
  许久之后，少女终于停止了咀嚼。
  她先向屋外望了一眼，对面的屋顶上，那只黑猫矫健的跃过屋脊，几个起落后便在黑夜中不见了。
  少女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向着屋内劫后余生的祖孙两人走来。
  本来就已时日无多的老人今夜屡遭刺激和折磨，此时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
  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小女孩甚至没有勇气放声哭泣，而是靠在老人身边小声抽噎。
  少女走到老人身边，也如巴克之前的动作一般蹲了下去。纤长的手指拨开蓬乱的白发，露出了老人额头上的伤口和苍老浑浊的眼珠。
  “浪费食物是最大的恶行啊。”
  她忽然冒出了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但老人显然是听懂了她的话语，他用祈求的眼神注视着少女那对摄人心魄的银眸，希望她能放自己的孙女一马。
  少女好看的眸子眯了起来，老人能够猜到面具后的她一定笑得很开心。
  米隆老爹闭上了眼睛，毫无抵抗的任由少女将他的灵魂抽了出来，事实上，他也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犹豫了几秒之后，她把小女孩拖到了自己的面前，温柔的用手指撑开了对方盈满泪水的眼睛：“你一定很害怕吧。”
  小女孩用力的点头，大颗大颗的眼泪被甩到少女的手臂上，微凉。
  “那么，还是让他陪着你吧。”
  她低下头，人骨面具无声的裂开，因为刚刚进食而显得格外丰腴红润的湿软印下，小女孩的身体猛地绷紧，马上又软塌塌的松弛了下来。
  少女轻轻的把神态安详的小女孩放在老人胸前，起身离开了这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