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巧合
还是在西区！
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汇报声音，温厅长只觉眼前发黑，满嘴苦涩，肩膀上的担子异常沉甸甸。
又要迎来一场大风雨了!
在F国，只要是从政，即使是上层家族的嫡系子弟，也必须从基层做起，至少要经过近十年的历练，才能上升到厅级的职位。
这是教会的规定，而事实上也确实极大程度上规避了因盲目命令造成社会经济倒退。
温进作为近十年来最为出色的新兴官员代表，很受到教会的重视。
教会中又分两大派系，分为保守派和革新派。
温进担任厅长时的调令，就是以大主教为首的保守派签发的。
而梁家就是大主教手下最忠实的拥护者
来不及跟妻子和儿子解释，温厅长拿起衣服就冲向办公厅，司机与助手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具体是什么情况?“
大跨步坐上车，温厅长直接转头看向助手。
助手是一个斯文稳重的青年，早已提前了解了情况，闻言快速回复：”梁家的小公子梁咏今年25岁，平素比较荒唐，喜爱扮作穷人体验生活，以往家里人任他玩闹，他也颇有分寸，不会闹出事来，此次他又扮作流浪汉，并勒令保镖不准跟来，言明要体验两天流浪天涯的生活，结果就莫名失踪了。”
温厅长眉头紧皱，紧接着问道：“具体是什么时间？报案人和最后一个见到失踪者的人是谁？”
“今天下午7；10，梁太太报的案。”助手看了一眼记录本，扶了扶金色边框眼镜，继续说道：”昨晚，梁公子吩咐保镖不要靠近，第三天再联系他，但由于梁太太临时找他，两个保镖就提前联系，结果就发现梁公子失踪了。“
还真是一团乱麻！
梁太太出现的时间太巧合了，不会是涉及豪门倾轧吧
温厅长没敢直接说出这个猜测，而是沉吟片刻，让情绪冷静下来，然后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
“先排查保镖和身边的仆人，分开询问，再调查梁公子身边的近况，排查一下寻仇的可能，西区先派两个人去实地调查。”
“好的。”
助手应和道，双手飞快的敲击着键盘，将一个个命令快速发送到所属警局里
平民区，卢瑟。
因为之前接受了雷布朗关于调查【西区内近三个月有固定住处的流浪汉】的差事，每天放学后，他都会前往西区，观察那些衣衫褴褛，浑身异味的流浪汉，偶尔还会与他们攀谈几句。
任务级别简单，但极其耗费时间。
经过大半年的盘查，共计数千名流浪汉的大概资料与固定位置都写在了廉价粗糙的打印纸上。
至于雇主要这些干嘛，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这次的收获的报酬也足以让他一年不接任务也可以过的比较滋润。
甚至，调整好状态学习的他得到了一个在警察局兼职的机会，虽然只是做些卫生之类的打杂，但也受到了同学们的强烈羡慕嫉妒。
这件事使他格外得意
说实话，做完任务后他本来不打算再来西区的，这里常年笼罩的沉闷绝望的气氛会将人的情绪慢慢拉进深渊。
但是警员突然要到西区去调查，又听说他生活在那附近一带，非要让他带路。
为了不丢掉得来不易的工作，无奈，他只好跟着出发
车内。
“警官大哥，咱们得换身衣服，那里到处都是垃圾，就这身衣服去了回来就没法穿了。”
卢瑟满脸堆笑，用讨好的语气说道。
“有那么夸张吗？”
其中一个警员面带不屑的说道。
“路边的街上都是散发着恶臭的人和物，你说呢？”另一个地位稍高的警员白了他一眼，又转头看着卢瑟笑说道：“小兄弟很了解呀，你有心了。”
卢瑟装作不好意思低下头，心里却冷笑一声：我要是不提出来，去了衣服毁了可不把气撒我头上！
西区是流浪汉聚集区。
从一个狭窄的、肮脏的小巷穿过，时不时衣服会沾上腐烂菜叶、发臭的海鲜，好不容易出来了，三人都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呼
看着已经开始散发味道的外套，之前不屑的警员不禁抱怨道：“进来西区就没有其他路可以走吗？”
“就只有这一条。”
一直表现很正派的警员随口回道，“随着西区流浪汉增多，教会虽然做了一些措施，但都无济于事，情况越来越恶化，为了不影响到正常的居民生活，旁边的居民就修建了这条狭窄的巷子，将两边隔开，仿佛两个世界。”
他站在街道的一边，唏嘘不已。
卢瑟听的入神，他来过那么多次，还真不知道这种渊源呢。
“走吧。“
感谢政府义务修建的照明灯，让西区晚上也有足够的光亮。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时而看见躺在拐角里的流浪汉，两个警员就会上前询问。”你好，我是这边的警署人员，请配合我的调查。“
一个警员上前拿出证件晃了晃，就开始按例询问。”有没有见过一个20多岁的男子，卷发，褐色眼睛，高鼻梁，穿着件破烂的大衣？“说着还拿伪装后梁少爷的照片让对方看。”
“没有，不知道。”
躺着的流浪汉一副麻木不仁的样子，面对询问也只有不耐烦和敷衍，气的脾气暴躁的警员只想上前踹两脚。
卢瑟在一旁来看的有点幸灾乐祸。
一连问了十几个，都没有什么收获。
一直走访到了
最后，警员打通了上级的通讯器，汇报了情况
卢瑟则在分开后又偷偷溜回了西区。
今天的西区有点不太对劲。
卢瑟的直觉感应到。
虽然是晚上的缘故，但他刚在一直旁观，敏锐的察觉到，今天的流浪汉态度很冷漠，仿佛在躲避或者害怕什么。
他想知道为什么。
他裹着外套，快步走向一条不起眼的拐角，然后推开破烂生锈的大门，直奔2390房间。
“瑞特叔叔。”
他站在门口轻声喊道。
门开了，一个皮肤黝黑褶皱的大叔出现，“进来吧。”
瑞特是附近少数没有完全堕落的流浪汉之一，曾经在军队服役过的经历让他破产流亡异乡后也不至于流落街头。
“你这小子突然来这里干什么？”
瑞特一反往日的痞气，平静的问道。
“今天大家怎么都怪怪的，见人就躲？”
卢瑟开门见山，直接发出疑问。
“最近西区这边不太太平，失踪了十几个人，目前还没人发现，我把你当儿子才告诉你的，你注意点，别接这边的活了。”
瑞特从背后摸了一根烟点着，吞云吐雾起来。
“什么活？你怎么知道？”
卢瑟下意识的心中一惊，连忙问道。
“流浪汉，在齐柏朗那条街，七八年固定的老位置了，前一天还出来赌呢，第二天突然就不见了。”
半晌，吐出一口烟，又道：“这种地方，人命草芥都不如，生死是常事，不过最近都是一批一批失踪，大家都感觉到了危险，但出去又能去哪里呢？”
“这“”你回去吧，小小年纪就能到警察局做事了，前途无量，把握好机会，换个命运！咳咳“
瑞特拍拍卢瑟的肩膀，眼神欲言又止。
随即无所谓地耸耸肩，猛咳几声，抬手直接送客。
“走吧，走吧。
卢瑟沉默着被推出门外。
瑞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这一刻，他第一次无比深刻的感觉到了命运的嘲弄
等屋外没了动静，沧桑的瑞特突然扔掉了手中的烟，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咳咳咳咳咳
眼泪夹在笑中，奔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