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二十七章:投其所好,招惹是非

  如今皇后于凌云寺代发修行,皇贵妃暂掌皇后之权统帅后宫,且宁挽华又是皇贵妃看重的外甥女,不看僧面看佛面,大长公主也自是要将她叫到近前寒暄几句的。
  几番争斗中宁挽华屡次败下阵来,更是在今早出门看到宁芷莟身上招摇的云光锦时,恨不得立时就冲上去给她撕下来。如今她得了大长公主的亲眼,却看到宁芷莟一人独坐在紫檀木桌边品尝着糕点,心里甚是得意,待到宁芷莟看向自己这边时,她便高扬着下巴斜睨一眼座下的宁芷莟。
  宁芷莟知道宁挽华这是故意得意给她看的,她自是不能太扫了宁挽华的兴致,于是当下便做出一副艳羡的不得了的样子回视着宁挽华。
  凡事太多刻意便是含了讥讽的意味,宁挽华眼见着故意嘲讽自己的宁芷莟,气得双手一抖,险些弄洒了握在手中杯盏中的葡萄酒。
  不过略施小计便激怒了宁挽华,这一幕刚好落在了位于上座的恒亲王眼里,方才初见只觉得宁芷莟温婉雅致,如今见她显露出少女好胜狡黠的样子便不自觉多看了她两眼。
  “不知二小姐哪里得来这般精绝妙戏谱?”流云郡主目光温和的看向了宁芷莟,话说流云郡主沐倾婉虽出身高贵,为人却最是温和随性不过。
  “回郡主的话,这戏谱是亡母的遗物。”宁芷莟恭敬地答道,“只是母亲只做了上半阙,下半阙是由臣女代母亲完成的。”
  “你也喜欢戏曲?”大长公主见宁芷莟小小年纪居然喜欢沉闷的戏曲,还会填词作曲,不免对她有几分另眼相看。
  “小女幼时母亲曾对小女说过,好的戏曲便犹如得体的闺阁女儿,太过冒尖则显得轻浮,太过守拙则会使人无趣。这分寸之间便如唱好一出戏,需得不瘟不火才最相宜。”
  “以听戏说礼,你母亲不愧是当年名动帝都的才女,这般才情真是难得。”大长公主虽出身高贵却早已远离朝堂,平日里也最是爱才惜才之人,见宁芷莟便如那戏曲中的“不瘟不火”既不骄矜又不怯弱,真真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心下欢喜间不免多夸赞了她两句。
  待到宁挽华换完衣裳出来时,正听到大长公主把宁芷莟夸上天去了,气得当即握紧粉拳狠狠地看向了宁芷莟。
  “大姐姐来得正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赶紧坐下来听戏吧!”宁芷莟对宁挽华眼中的狠意视而不见,反而极为热络的要她坐下来看戏,姐妹情深间一点也不逊于两位王爷的兄友弟恭的戏码。
  台上的锣鼓声渐渐喧闹起来,在场的却是除了大长公主在专心听戏外,其余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别处。
  上官寒月和恒亲王的目光俱都落在了宁芷莟身上,只是前者了然的神色中隐隐透出忧虑,后者却是带着几分好奇之下的探寻兴味。
  宁挽华自是不必说,在无人处时看着宁芷莟的目光恨不得要将之食肉寝皮,反倒是流云郡主那明显没有恶意的目光却透出莫测高深的意味来。
  话说听完戏后大长公主便说身子乏了,要进去小憩一会,随即便吩咐了流云郡主领着相府的二位小姐去后花园赏花观景。
  如今正值春日里,只见大长公主府的后花园中百花争艳,开了满园的花团锦簇,尤其是各种品貌的木兰,如鹅掌楸,玉兰,木笔这等稀有品种。若不是今日有幸来了公主府,宁芷莟还真没有机会一睹如此品貌的木兰。
  宁芷莟最爱夕雾,宁挽华最喜牡丹,若论身份流云郡主自是更配牡丹,可她却偏爱木兰。
  不知怎得,看着这迎风傲骨的木兰,宁芷莟忽得想到替父从军的花木兰,比起花木兰,流云郡主的出身更为显赫,她亦不似寻常女儿家养在深闺,而是自小跟着威远大将军长在军营,直至及笄之年,不方便再留在军中方才被送回了帝都长公主府,也是在流云郡主回京的第二年,她的父亲威远大将军死于抗击北蛮的战役中。
  威远大将军去世那年流云郡主正值二八年华,为大将军守孝三年,生生耽误了最好的婚嫁年华,再后来大长公主想要为她张罗亲事,一时却也没有个属意的人选,一来二去间便耽误到了如今的双十年华还添了两岁。
  帝都很多世家小姐明里不敢说什么,背地里大多也在悄悄议论着流云郡主出身显赫,人中龙凤又如何,还不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宁芷莟觉得流云郡主初见不过觉知从容平和,但细细品味会发现她身上有种皓月朗空的粲然气度。
  看着宁挽华硬是凑在了恒亲王身边,流云郡主也正在和九公主说笑,宁芷莟便领着素心往僻静之处走去。
  “二小姐且请留步。”
  清朗醇厚的声音,宁芷莟不用回头也识得这是上官寒月的声音,于是脚步未停,边走边说道:“花园中既有美景又有美人,毓亲王何苦要跟着小女来这无花无景之处。”
  “恒亲王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上官寒月足尖一点已是来到宁芷莟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离恒亲王远一些,他不是你该招惹的人物。”
  “毓亲王,我与你仅几面之缘,我做什么不做什么,好像都与你无关。”宁芷莟是故意将上官寒月引来此地的,她今日就要和他把话挑到明面上来,她再也不想被帝都的闲言碎语所困扰,“还望王爷自重,以后不要再纠缠小女了。”
  “你想做的事本王也可以帮你,听本王一句劝,不要去招惹恒亲王。”没有人比上官寒月更了解恒亲王上官清峑,此人心冷尤甚面寒,上官寒月甚至怀疑他是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
  “小女说过,以后小女的事便不需要毓亲王操心了。”宁芷莟说着冷着一张脸从上官寒月身边走过,“若是王爷听不懂,小女会不厌其烦的说到王爷听懂为止。”
  宁芷莟知道上官寒月对她没有恶意,还几次三番的救她于危难中,可越是这样她便越觉得危险,越是心急着想要与他撇清关系。
  自从到大长公主府走了一遭后,宁芷莟便成了帝都争相下帖的香饽饽,她亦是挑选了几户与宁凡之来往颇多的,对他官运有所助益的官宦人家依约过府赴了宴。
  这厢宁挽华看着宁芷莟如此炙手可热,自然是坐不住了,气得整整砸碎了一整套的青花瓷盏。
  要说姜还是老的辣,白氏见宁芷莟如此大出风头却是丝毫不怒,只是劝着沉不住气的宁挽华道:“不过是帝都的达官显贵邀了她,就算哪家为着你父亲的官位看中了她又能如何?”白氏拉着宁挽华坐下,继续又道:“你与其和她置气,不如好好想着怎么能抓住你大表哥的心。”
  宁挽华瞬时觉得母亲说得甚是有理,如今启帝唯宠爱恒亲王和毓亲王这两位皇子,那毓亲王虽占着嫡子的名位,可皇后已然出家修行。恒亲王是启帝的长子,皇位立嫡立长,他也是占着一头的,更何况皇贵妃如今统御六宫,白氏一族更是全力支持恒亲王的。
  想到此宁挽华便觉心中的一口恶气疏散了一半,那些官宦人家不过看重父亲的权势,又眼瞧着宁芷莟得了太后与流云郡主的青眼,才巴巴地要与相府结亲的。
  “母亲,那些人既然如此看重二妹妹。”宁挽华忽而笑着看向白氏,唇角绽放出美艳却又恶毒的笑意,“那咱们自然要帮着他们好好看清楚二妹妹才是。”
  “华儿,你只管想法子拢住你大表哥的心。”白氏当年有孕时,一连失了两个孩子,俱都是已经成型的男胎,最后拼着性命才产下宁挽华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当作眼珠子般的娇宠着。
  “大表哥性子古怪,轻易不与人说话。”宁挽华一想到上官清峑那冷面冷情的样子便觉得有些灰心,“母亲要女儿如何拢住大表哥的心,总不能让女儿失了女儿家的矜持主动凑上去吧。”
  宁挽华最大的所求不过是嫁于上官清峑为正妃,然后有朝一日待上官清峑登基后封她为后。
  “华儿,你日后是要做皇后的人,切莫要将过多的心思放在那个贱丫头身上。”白氏听下人说起宁挽华得知宁芷莟这几日出尽风头后,便将屋中的瓷器砸了个遍,心中便很是有些担心是她平日里太过骄纵着宁挽华,这才致使宁挽华容不得任何人超越自己一星半点。
  “母亲,那个贱丫头不过是个生下来便染了怪疾的扫把星,当初留下她一条命也是因为母亲心善。”宁挽华一想到宁芷莟最近处处压自己一头,便觉得快要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就凭她还想和我争,就连九公主女儿都未放在眼中,更何况是她那个早就被父亲和祖母厌弃了的扫把星!”
  白氏知道宁挽华从小争强好胜惯了,若是对方肯俯首贴耳,她尚且可以端出长姐的宽容大度来,若是对方如宁芷莟那般屡次挑衅,怕是连白氏也未必劝的住宁挽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