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垓下歌

  “会是会,只是现在……”言芜双抬手示意。
  此路不通,她得另想别的办法。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言芜双成功的从照顾别人饮食变成了别人照顾她。
  权当是来将军府享清福了,这些日子王语嫣再也不敢上门,酒楼的生意又一直红火,言芜双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有声有色。
  沈渐游也三天两头的往将军府跑,最后竟然打着战戈的名号在将军府里住下了。
  言芜双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他的用意。
  一连几日她都憋在屋子里养伤,顺便思索贺寿的事情。
  沈渐游不请自来,“还在想寿礼呢?别想了!我带你出去!”
  “喂!你慢点!”沈渐游拽着她就跑,言芜双差点扯着伤口。
  刚到门口,二人便碰到一身戎装的战戈。
  那身银色盔甲暗红披风犹如天神降临,教人一看便能想到在战场上是何等的威风!
  “去哪儿?”男人问道。
  沈渐游揽着言芜双的肩,道“出城玩,她都快憋坏了!”
  “放手。”言芜双声音极冷,面无表情,吓得沈渐游赶紧松手。
  “那么严肃干什么……”
  沈渐游一脸委屈巴巴,道别战戈便带着言芜双出了门。
  战戈叫来墨商,道“派两个人远远跟着,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墨商,“是!”
  沈渐游的心性有时就像个孩子一般,和言芜双一起出去,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城外有个东湖,艳阳天里总有许多船只飘在上面,都是些来赏湖的千金小姐。
  沈渐游租了条船,在言芜双质疑的眼神下总算是将船晃晃悠悠的驶向湖心。
  “你还会开回去吗?”言芜双左手扒着船边,十分怀疑他们还能不能回去。
  越往湖心走,看似平静的水面下越是暗流涌动,沈渐游手中的船桨有些不听使唤。
  “好像……有点困难。”沈渐游偷偷瞥着言芜双,果不其然看到一张冷冰冰的脸。
  言芜双,“所以呢,我们回不去怎么办?”
  沈渐游自暴自弃的扔下船桨,一屁股坐到言芜双旁边。
  “回不去就回不去!你我二人就在这湖上浪迹天涯!”
  言芜双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沈渐游这句蠢话终于让二人之间的气氛有所缓和。
  “不生气啦?”沈渐游小心翼翼问道。
  言芜双没说话,只是忽然偏过头看向他。
  “小小年纪谈什么浪迹天涯,回家做你的功课吧!”
  “嘿!你这话说的也太老成了,按年龄我可比你大!”沈渐游不服气。
  言芜双轻笑,他怎么会知道这具十几岁的身体里住着个千百年后的灵魂。
  “回去吧。”言芜双淡淡道。
  沈渐游也发觉这气氛有些不太对劲,赶紧使劲催动船桨。
  只是这船桨被暗流裹挟着,哪里肯听沈渐游的话。
  船只左摇右摆晃晃荡荡,言芜双身体不稳,“你到底会不会开船!不行我来!”
  沈渐游被激到,立刻使了全身力气。
  这船偏偏不听他的话,朝着反方向彻底翻过去。
  言芜双的右手眼看就要着水。
  “小心!”
  沈渐游飞扑过去,拉着言芜双的左手便将人往船上扯,足尖轻点船只,这船立刻停下倾翻的趋势,摇摇晃晃逐渐平稳,刚才那一幕发生的太快,言芜双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只是这沈渐游就没那么好运气了,扑通一声掉进水里成了落汤鸡。
  “快上来!”言芜双伸出左手想去拉他。
  只见水中的青年握住她的手,笑的阳光灿烂,一双眼睛充满暖意,朝着那手背狠狠亲了一口。
  言芜双彻底愣住。
  “傻了?”沈渐游扒着船边紧盯着言芜双脸上的表情。
  “没有,”言芜双语气淡淡,“以后别这样。”
  沈渐游逐渐收起笑脸,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知道战大哥不想娶你,你放心,他不娶我娶!”
  言芜双咧嘴假笑,左手使劲将人往下一按,“你还是在水里待着吧!”
  战戈远在军营,右眼皮突突的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偏偏脑子里还全是言芜双那女人的脸。
  “墨商!”
  战戈喊来贴身侍卫,道“渐游那边可有消息?”
  “尚未……”
  墨商话音未落,大帐门帘便被匆匆掀开。
  “禀将军!沈公子意外落水,索性并无大碍,现在已经上岸!”
  战戈剑眉一蹙。
  “言芜双如何!”
  得知言芜双与沈剑游并无大碍,战戈眼中这才露出点点安心。
  沈渐游却不觉得这是场意外,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冒险也是一种幸福。
  战戈当晚没有留宿军中,处理完事务便回了将军府。
  刚踏进大门,沈剑游便鬼鬼祟祟的将他拉进前厅。
  “有话直说,遮遮掩掩的做什么?”战戈将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
  沈渐游清清嗓子,似有大事要宣布。
  “退婚一事你打算何时与皇上说?”
  战戈微微一愣,他没想到沈渐游会这么快提起这件事。
  “少操心别人的事,先管好你自己!”
  战戈连铠甲都还没来得及卸,哪儿有空陪他聊这么无趣的天。
  “喂喂喂!你不会反悔了吧!”沈渐游一看苗头不对,赶紧拦住了战戈。
  战戈被他搞的烦躁不已,随口道“回头找机会再说!”
  “等等!别回头啊,皇上的寿诞便是个好时候!”
  沈渐游今天似乎和战戈杠上了,二话不说便挡在了他面前。
  这个举动惹毛了战戈。
  那双眼睛像是数九寒冰,盯的沈渐游浑身发毛。
  只是这感觉只是一瞬间,快的让沈渐游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战戈挑眉道,“你对她认真的?”
  “当然!”沈渐游毫不犹豫的点头。
  和言芜双的每一次接触都让沈渐游对她多一些新的认识,就像发现了百宝箱一样,让人爱不释手。
  “那恩国公府呢?你们家的烂摊子还要在加一个人进去吗?你一没官职二无科考,拿什么去保护她?”
  战戈句句都在戳他的痛脚,沈渐游感觉自己像是第一天认识战戈一样。
  “我可以保护她!再说了她也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人,你未免太看轻她了!”
  沈渐游像头炸了毛的小狮子,和战戈据理力争。
  只是战戈一句话也没说,只用那双眼睛看着他,便让他感觉越来越没底气。
  沈渐游咬咬牙,转身跑出去,只留一句“豪言壮志”消失在风中,“我一定会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
  安稳?
  战戈摇头轻笑,以前他经常提醒沈渐游多关注家中事务,不要只知道吃喝玩乐。
  他却不听,每日嘻嘻哈哈,如今遇上了喜欢的女子,又能拿出什么安稳环境给她?
  战戈回了后院,看见言芜双正在院中的桃花树下坐着上药。
  双双也不知道抛去哪儿了,言芜双用左手给右手换药的动作明显很笨拙。
  “上药不知道喊人?”战戈踱步过去。
  纱布包的歪歪扭扭,战戈忍不住吐槽,道“饭做得那么好吃,其他事却办的一塌糊涂!”
  “你吃枪药了吧!”言芜双的手被战戈扯过去,纱布拆掉重新包扎。
  言芜双吃痛,五官皱在一起。
  “痛不会喊出来?”战戈数落她。
  总之言芜双不管做什么他都看不顺眼。
  “我怕你一个不小心把我的手拧断了!”言芜双扯动嘴角,一脸鄙视的看着他。
  不过战戈总归是战场上杀出来的,平时一定没少受伤,包扎手法出奇的干净利落。
  “谢了!”
  言芜双举着右手,端详了半天。
  “没想到你还有这手法。”言芜双道。
  战戈收拾着桌上的药瓶,长久以来军营里严格的生活让他看不惯一些零零散散琐碎的东西。
  “军人必会的技能,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男人起身,忽然又想到一事。
  “你的手不能弹古筝,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会影响献寿礼吗?”战戈问道。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古筝这种乐器,在大邑弹的好的人肯定比她多。
  “你帮我找大邑最好的古筝乐师给我伴奏,我负责歌舞部分。”言芜双轻轻活动着手腕,似乎没之前那种滞涩感了。
  这对于战戈来说倒真不是什么难事。
  第二天,古筝乐师便上了门。
  言芜双打算将现代的一首歌曲做伴奏,讲的是项羽波澜壮阔的一生,这首歌原本就有很浓重的古风调调,放在这儿真是再合适不过。
  这位古筝乐师的确不错,论水平不知道甩言芜双这种半吊子多少条街。
  “言姑娘,你看这个节奏对吗?”
  乐师的手三两下轻拨,一串绝妙音符便倾泻而出。
  “完全可以!”言芜双跟着节奏去想舞蹈动作。
  之前有次年会时,她曾经代表她们部门上去表演过,用的就是这个节目。
  索性她的记忆力很好,舞蹈动作还记得七七八八。
  排练一直进行到天黑。
  月朗星稀,桃花树下的一曲楚霸王倒真让这月色多了几分凄凉豪迈。
  战戈刚进府便听到了古筝的声音。
  那是他从未听过的曲调。
  “何人奏乐?”战戈问道。
  双双福身行礼,道“是古筝乐师的伴奏,言姑娘正在排练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