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425 旧友相聚（中）
林枫的出现完全在黄德的预料之中，所以他并没有感到惊讶，仍然闭着眼睛，感受着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好久之后，黄德才不情愿的从躺椅上坐起来，在老管家康姆勒斯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伸手向着旁边的小亭子指了指，示意林枫到那边去坐。
林枫走进了亭子里，黄德在康姆勒斯的搀扶下随后也坐了进去。在林枫离开石门岭的时候，康姆勒斯就接到了唐克曼的消息，然后向黄德汇报了。黄德猜测林枫一定会找上门来，因为在阿留申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林枫找到了关于那场灾难的证据。至于到底是什么，他还一无所知。
康姆勒斯给二人倒上了茶水之后，就安安静地站在了黄德身后，一如往常一样。林枫喝了一口，开门见山地说道：“收刈者为什么要采集鲜血？他们从血液中提炼出了什么东西？”
黄德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林枫的问题，反而说道：“你知道，人类作为宇宙中最富有智慧的生物，他们最害怕的是什么吗？”
林枫摇了摇头，他没有闲暇时间思考这些东西！
黄德笑道：“如果按照大自然的标准，人类几乎还不如一只蚂蚁的生命力顽强。他们没有可以逃避猎手的速度，没有锋利的牙齿和爪子，没有强壮的身体，没有超强的听力和视力。人类几乎一无是处！”他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但是，”他抬起一只长满了皱纹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人类却拥有这个，这个比任何生命都强大的大脑。我们的脑容量是自然界中最大的，所以，这一个器官所发挥的作用就弥补了我们所缺失的敏捷、速度和力量。因为有了智慧，我们站在了所有的生命的顶端俯瞰他们。”
黄德嘴角微笑，话锋一转，脸色凝重的说道：“然而，人类也并不是万能的，他们也有害怕的东西，他们也有强劲的敌人。这个敌人就是时间！”黄德深吸一口气，冬日的空气异常阴冷，使得他剧烈咳嗽了几声，才又说道：“时间是一条一去不复返的直线，虽然我们拥有发达的科技，然而返老还童还是一种奢望，除非使用克隆技术，但是谁又能保证克隆出来的那个还是你呢？”
黄德摇了摇头，“没有人敢做出这样的保证，即使是黄道星域！”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所以，为了战胜时间这个敌人，人类前仆后继进行了大量的科学实验，甚至从基因深处入手进行研究，直到现在也没有能够找到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不过，聪明的人类，发现了一个替代的方法，和时间玩了一个擦边球！”
林枫听得云里雾里，难道这些大人物讲话都喜欢拐弯抹角吗？他疑惑地看着脸上浮现出高深莫测的笑容的黄德，“什么办法？”
黄德从冰凉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迎着冬日的寒风，看着花园中那些变异的依然绽放的花朵，说道：“具体时间已经不可考证。反正自从有了这种办法就有了收刈者，收刈者的使命就是为达到这个目的而进行的。”
“你说的这个办法需要大量的血液？”林枫回想起了汪海波说的话，回想起了那种叫做“朗斯”的特殊蛋白质。
黄德微微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冬日的寒风吹在皱褶皮肤上的感觉，最近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是因为康姆勒斯从室女座得来的那种神奇药水使用完了，看来是时候再买一些了。黄德这样想着，说道：“按照黄道十二星座的贵族们来说，我们就是他们圈养的奶牛，只不过我们不生产奶，只生产血液。他们从我们的血液中提取一种特殊的物质，然后加工成一种神奇的药水。这种药水能够延长衰老的时间，在某种程度上延长寿命。”
黄德睁开了眼睛，看着林枫：“只不过，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一滴这样的药水需要几千万联邦公升纯血。不过，宇宙中最不稀缺的资源就是人，这让我忽然想起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预言。说，在草原上，虽然人们都憎恶狼群，往往猎杀鹿而保护狼。是因为，如果鹿的数量太多的话，就会吃光草场上的植被，继而使得草地沙化，这样的话人的羊群马群就没有东西吃。道理不是一样的吗？如果宇宙中的人的数量也来越多，资源就会越来越少，而收刈者的收割行动，不就是在维护某种平衡吗？”
“借口，”林枫狠狠地说道，“这都是你们自己维护利益的借口！”
“不管如何，”黄德哈哈笑了几声，“真实的情况确实是像我说的这样！你知道发生在阿留申星球上的那次瘟疫吗？”黄德冷笑一声，提到这个，林枫脸上立即现出了怒色，“我说的是大灭绝前五十年的那一次。”
林枫没有听说过这个瘟疫！
“阿留申因为资源富饶，人类的数量疯狂的增长，当然了，作为阿留申上的贵族，依靠着武力仍然保有着固有的领地。那么这么多人都去哪了？当然是贫民区。情况越来越严重，大多数人都抱着去矿井发财的梦想大量涌入了贫民区，致使发生了重大的瘟疫，在三天的时间内死亡了超过六万人，继而瘟疫蔓延到了贵族区，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内，整个星球都饱受着瘟疫的折磨。到了第二个月，整个星球的死亡人数，还不包括各种动物，就有三十多亿。”
黄德收敛了笑容，郑重的看着林枫，“三十多亿人口是一个什么概念？”黄德向前走了两步，瞪着林枫，“难道说这都是贵族的责任？你说是谁的责任？谁的责任都不是！是人类本身的责任！疯狂的种群增长，需要消耗大量的包括土地和水在内的资源，一些不毛之地被开垦出来，一些原始森林被砍伐掉，而潜藏在这些未知区域中的病毒和细菌就趁机涌现出来，造成了那一次大瘟疫。这决不是个例！历史上，倒数到旧时代，这种案例都数不胜数！”
黄德冷笑一声，“这就是人类！依靠着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智慧占据大自然的顶峰，漫无目的地使用资源最终破坏了平衡，导致自己种群的覆灭！”他看着林枫，“所以，必须要有某种措施和手段来控制种群的增长，收割行动是最直接的，也是最有效的。听到这里，你还为那些人喊冤吗？”
“就算是这样，那么那一次重大的灭绝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通过关系和收刈者合作，建立的提纯血液的工厂，生物实验只是一个掩饰。后来因为在提纯过程中，一种叫做‘感染者’的载体泄露，引发了灭绝事件。”
“那么，这个怎么解释？”林枫将从阿留申见到的录音装置扔到了桌子上，装置自动放出了声音：
“你们先走，不用管我，快点！呼呼，病菌已经扩散的非常快，乌比诺诚是保不住了，现在外面都是僵尸。试验机体已经失去了生命力，不过在病菌的作用下，本能的饥饿意识还没有完全消失。喂，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离开？”
“巴德教授，给这个人注射病菌！”
“你说什么？”
“我说，把这个人变成僵尸！”
“他？他不是黄河家族的黄岩吗？”
听到录音里的人提到了自己的二弟，黄德紧张的脸上表现出了惊恐的样子。
“就是他，就是他们把这里变成了地狱。快点，要不然，我就把他丢到外面去！”
“那你直接丢到外面去不就行了吗？”
“不，我要看着他一点点变成僵尸，我要让他尝尝我们的族人的痛苦，我要让他知道绝望的感觉！”
“这是帕蒂曼罗行政官的命令吗？”
“不！是我自己！我的妻子和孩子刚才被我杀了！”
“好吧！”
录音到这里变成了一阵嘈杂声，背景中出现了某种怪物的沙哑的吼叫声！
林枫走上前关闭了录音笔，看着黄德。黄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浑浊的眼睛里噙着泪花。“原来黄岩死在了阿留申星球，是被那些可恶的萨摩特人害死的！”
“不，他是被感染者害死的！”林枫强调。
“不，是你们这些卑贱的下等人种，”黄德的声音忽然变得阴戾，他嘴角泛起一丝冷漠，“我从来都很支持收刈者的行动，收割行动是非常有意义的。他确保了人类种族的高效高等可持续繁衍，祛除了糟粕，留住了精华，这就够了！东西不在多，在精。看来收刈者早就明白了这个简单的道理！”说完这句话，黄德转过身去，摆了摆手。
本来安安静静站在一边的康姆勒斯身形突然化成了一道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