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9章 这一夜
贺楠省厅副厅长李茂重复我的话，目光盯在那幅画上，半天才说，“好一个职业直觉差异！小江啊，你这么年轻，说实话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这个老头子心中直打鼓，哈哈，想着这小子靠谱不靠谱啊，能不能行啊，别是个纸上谈兵夸夸其谈的书呆子吧，现在看来，好像还真不是。”
我还没说话，身边的柳如烟忽然插了一嘴道，“江枫能着呢，他可不是什么书呆子。”
众人愕然，柳如烟似乎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俏脸微红，赶紧闭上嘴再也不吭声了。
李厅和乔处哈哈笑起来，说，“对的，小江同志不是书呆子，是真抓实干的干将帅才，哈哈。”
结果，真抓实干几个字一出口，柳如烟的小脸更红了，甚至恶狠狠瞪了我一眼，似乎想起昨晚被我压在身子底下，真抓并且差点实干了。
我尬笑，说，“当然，这幅画我也是临时画的，其实很不严谨，并且作画的时候，本意就是受害人被枪击，呵呵，所以呢，我的说法倒是有些强词夺理了。”
乔处就说小江你就甭谦虚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有分歧也是为了工作，不存在谁面子好看不好看，既然表达清楚你的意思，那就继续说案子吧。
大家重新回到座位上，我说，“因为我对游动这个人有些疑点，而且，相比小舅子游动，梁海显然是个更难啃的硬骨头，我可不认为自己有多大能耐，分分钟能够找到击溃梁海心理防线的方法所以，我想从游动身上寻找突破口，看看他和梁海案之间究竟有多少关系。”
“明白了！”乔处当机立断，“哈哈，我就说嘛，强将手下无弱兵，小江是任老的高徒，绝对是有两把刷子的，我支持江枫的思路。”
乔处表态，其他人也没有异议，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我们讨论到华灯初上，在市局专案组办公室吃了外卖，大家散去后，我和柳如烟留下来继续研究卷宗细节。
好不谦虚地说，一进入工作状态，我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和平日吊儿郎当的臭流氓形象完全不搭界。
当然，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无赖流氓，这种封号都是柳如烟强加到我头上的。
开始的两三个小时候，如烟陪着我认真研究卷宗，到了晚上十一点，这丫头坐不住了，见我还是紧皱眉头一字一句研究，如烟便像个小媳妇一样，为我端茶送水，甚至见我满头大汗，还拿着扇子轻轻为我扇风。
快到午夜十二点，我意识到自己太投入了，此刻时间已经不早，对如烟道，“丫头，你先回去吧，我今晚不准备回宾馆了，明天一早要提审游动，我的审讯方案还没有完善，睡觉是不可能了你不一样，你不用陪着我的。”
见我抬起头，如烟很知趣地起身站在我背后，轻轻为我揉捏太阳穴和额头。
过了几分钟，这丫头说，“枫哥，你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唉，有时候你给我的感觉就像魔鬼加花心萝卜，有时候又是勇士和天才的组合，我真是看不透你。”
“为什么这么说？”我闭着眼，享受如烟那如青葱般修长的手指在我头上不断跳跃，问她，“好吧，我也不管你怎么有这样的想法，我就问你一句，如烟，你到底喜欢哪个样子的我呢？”
“嘻嘻，臭流氓，哪个样子人家也不喜欢。”
“是吗？”我抬起手，摁住如烟的纤纤玉手，“真的不喜欢？不稀罕我你还天天跟着我干嘛！”
“哼讨厌，你说呢？你说我为什么每天跟着呢？哎其实有时候我都想不通自己了，我不知道。”
感受到如烟胸前的高耸顶在我后脑，我有点慌，不敢再招惹她，就说，“如烟，行了，我不累了，你休息会，我再研究一下案情。”
“嗯，过五分钟，就五分钟，然后你忙你的。”
“那你呢？”见如烟并未立即停手，还是在为我服务，我问她，“我忙一晚上，那你干嘛啊？”
“我看着你！”她的声音比蚊子叫还要轻，“你忙多久，我就看你多久！”
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了。
我知道如烟心里很矛盾。
这段时间以来，我的表现太出色，或者说太混账。
对她这种没有经过爱情滋润的女孩来说，我的吸引力与众不同。
往日，围绕在如烟身边的要么是年少多金家世煊赫的贵公子，要么是风华绝代风流倜傥的大才子，她经历的和接触的，其实已经被死死限定圈子了。
可，论起才华，有几个男人能傲视如烟呢？
说起家世，华夏世家，有几个比如烟的背景更牛逼？
这种情况下，如烟看不上任何男人，甚至见多了，反而有些抵触、讨厌。
直到我出现。
从第一面，我就没宠着她哄着她，在我面前，柳如烟和柳絮、柳条、柳树没啥区别，反正我也没想过追求她，所以倒是让如烟感到好奇。
然后就是我的职业，我所经历的这些匪夷所思的生活。
可以说，正是我带给柳如烟完全不同的生活感官，让她知道，原来大千世界并非只有灯红酒绿和宝马洋房，并不是只有一个以一和一串零代表的金钱，还有很多美好或者丑陋，很多她可能永远也接触不到的世界。
于是，我，在柳如烟心里越来越落地生根，渐渐变得不可或缺了
想着这些，我默默叹气，甚至一时间有些恍惚走神。
我开始反省自己的行为，意识到这样下去，我和柳如烟谁也好不了，我们都会为情所困，并且陷入死局绝境的！
有时候，放手才是唯一选择，是能够解脱别人也解脱自己的那条路。
拿出纸和笔，我在纸上写了一句话，推过去给柳如烟看。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如烟，别对我太好了。”
她看着，忽然就愣了。
摁在我额头的手指僵住，然后我就感觉到脸上有大颗大颗的雨点落下，伤了她，也疼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