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帅帐对话
帅帐之中，诸将齐聚。康君立、中行悦等将在焉耆山战役时便已见过无双，此时，对无双报以善意微笑。其余诸将倒是对这位仙家弟子心怀敬畏，这段时日以来，三城之仙家的种种神通手段，哪怕是百战余生的雄师大将，也为之深深震撼！
诸将窃窃私议不止。
杭伦摆手，诸将乃止。杭伦道：“诸君，目今水师运粮船队受阻，东海与北冥之海间隔了百里陆地，船队欲继续北上，需凿通这百里陆地，只是如此一来，粮草不能及时运达，且北冥之海，我中土知之甚少，倘有差错，百万之军不战自溃。本帅思之再三，莫如得一人率军前去接应，将半数粮草从陆路运抵大营。”
天策将军康君立道：“大帅所言极是，想十年前天降星石，东海水妖乘水肆虐，现如今水妖之害已波及内陆，我想那北冥之海只怕也有水妖……”
诸将听闻水妖，无不大惊失色，自天降星石至今，十年来命丧水妖之口的人民已近百万之数。
无双立于一旁，对于水妖肆虐之事也颇有耳闻，若北冥之海果有水妖，只怕水师船队凶多吉少。
杭伦一脸凝重，扫视诸将，道：“诸君谁愿往？”
诸将纷纷低语，窃窃私议，无人回应。
康君立正襟危坐，捋了捋长须，目光看向无双，却见无双若有所思，乃微微一笑，起身立于帐前，拱手说道：“大帅，若得无双相随，某愿往。”
无双一怔，抬眼看了看康君立，上前苦笑道：“多谢康将军抬爱，奈何无双只是一介凡人，若是遇到妖兽，也只能逃命，帮不了将军。”
“哈哈哈……”康君立笑道，“咱们又不出海，又岂会遇到妖兽，无双你多虑了。”
满座诸将也都笑了。
杭伦道：“无双啊，这件事本帅替你做主，走一遭对你是有好处的。”
无双欲待开口，康君立抢先开口道：“哈哈哈，如此最好，我这就去准备，今夜二更煮饭，五更开拔，某自率本部五万人马前去接粮。”言罢，起身朝杭伦一拱手，便要出账，经过无双身边，伸手拍了拍无双的肩膀，露出一丝赞许的微笑，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
杭伦见状，起身笑道：“好了，诸君都散了吧。”
诸将纷纷起身出账。
无双上前拱手说道：“大帅，请恕无双僭越，我有话要说与将军知晓。”
杭伦心中好奇，重新坐回帅案，道：“无双啊，你有什么话便说吧。”
无双道：“大帅，实不相瞒，我此番到定北三城非是从军建功，而是来问道学仙的。”
“哈哈哈……”
杭伦突然大笑，无双不明所以，因问道：“大帅何故发笑？”
“嘿嘿，无双啊，中土古来便有神仙之传说，但是却从来没有人有学仙之念，你是第一个，真不愧是仙家高徒。”
无双苦笑道：“大帅，我虽有学仙之念，但却不知凡人是否真能学仙，这些天来颇为此事烦恼。”
杭伦面带微笑，道：“无双，你可知道本帅为何要让你与康将军同去接粮？”
“无双不知，还请将军明示。”
杭伦道：“无双，想必不久前京狮城有神仙降临的传闻你已经知晓了吧。”
无双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杭伦道：“当时仙家临于帝都之上，满城之人遥睹仙家天颜，但是，真正与仙家零距离接触的人确只有寥寥几人。”
无双急问道：“大帅可知是何人有此仙缘？”
杭伦拱手说道：“当然是当今天子！”
无双道：“如此说来，大周必定国运昌盛，天子帝业永祚。可是大帅，我不明白，这跟大帅让我随军去接粮有何关系。”
杭伦道：“当然有关系，这可以祛除你这几天来的烦恼，更可以回答凡人能否学仙这个终极问题。”
“当真？”无双激动异常，“大帅，还请大帅讲清楚些才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无双啊，我这一提到学仙，你就如此激动。”
“大帅，快别取笑我了。”
杭伦抚须一笑，道：“好吧，那日仙家临凡，本帅远在焉耆山，不过本帅收到帝都传来的消息：仙家降临帝都，一是为了让天子征调役夫去蛮荒森林采矿，二是支持大周对抗北蛮人，同时在军中挑选一批优秀才俊到仙家宗门修炼，所谓修炼，你可以直接理解为学仙。”
“当真？大帅，那也就是说凡人是可以学仙的？”无双激动地问道。
杭伦道：“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可以的。”
“既如此，那小子这便去找康将军。”无双说着，便要出帐。
杭伦道：“你这小子别着急啊，本帅还没说完呢。”
无双身形一顿，转身一笑，道：“嘿嘿，大帅还有什么吩咐？”
杭伦叹息道：“无双啊，你要学仙，可不容易啊，今番有不少皇子王孙都到军前来了，这些人中虽说有不少都是纨绔子弟，但也不乏惊才绝艳之辈，更兼之身份尊贵，手中掌握大量资源，他们这些人可是你最大的竞争对手。”
无双道：“多谢大帅提醒，无双自当全力以赴，不过前几日在悬泉驿便见过荆南世子李如璋，还有海安国玉英郡主，这两位祖宗可算不上惊才绝艳之辈。”
“哦，你已经见过了？”杭伦面露一丝讶色，“不过无双啊，这玉英郡主的王兄李贞松可不是泛泛之辈，况且大周皇族坐拥天下，能人辈出，你可不能因为一二不肖子就轻视所有皇族成员，这样你会吃亏的。”
“谢大帅提醒，无双自当铭记于心。”
杭伦点点头：“嗯，这样便好。对了，无双，本帅还有一事想找你帮忙啊。”
“大帅言重了，大帅的事，无双定当全力以赴。”
“哈哈，无双啊，你别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我可先给你讲清楚，这可是九死一生的事。”
无双略一沉吟，道：“大帅，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说的事应该算军事行动吧？这对我是有好处的？”
“哈哈哈，你这小子……”杭伦示意无双重新坐下，继续道，“无双啊，你也知道，北蛮为中土患者，尚矣！我大周与北蛮数百年间战乱不休，北蛮人甚至一度占有巨大优势，杀掠边民，侵占城池。今岁仲夏安西大将军出奇兵而战焉耆山，方戎大败远遁，那个时候我想，这薛延陀人和唐努人要称霸乌梁海草原，再怎么也得用几年的时间，打败草原各部，可是现在的事实摆在眼前，我错了，薛延陀人已经来了……”
“大帅说得不错，无双在悬泉驿站便见到了数千薛延陀骑兵，要不是当时天现异象，我和王将军就到不了大帅的军营了。”
杭伦继续道：“薛延陀人崛起于森林草原之上，剽悍善战，不久前有一部方戎人为薛延陀所败，前来归附，这些降人说薛延陀人有一支重装骑兵，人马皆着黑甲，长枪马槊，冲锋时如墙而进，来去如风，当其锋者，人马俱碎，号为玄衣鸦儿军。”
无双道：“咱们金吾卫不是也有重装骑兵么，精甲陌刀骑兵，还怕他怎的？”
“这个本帅当然知晓，但是正面击溃一支重装骑兵，必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那大帅的意思是？”
杭伦道：“我要你潜入乌梁海草原摸清玄衣鸦儿军的底细。”
无双叹息道：“我恨间谍细作，当初梁河城就是这样陷落的。”
杭伦道：“无双啊，我现在不是以大帅的身份命令你，我和你现在平辈论交情，你不仗义啊。我帮你祛除了心中烦恼，又替你回答了凡人能否学仙的终极问题，你现在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啊？”
无双默然。
杭伦道：“当初梁河城是怎么失陷的，咱们现在就怎么还回去，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咱得让北蛮子也尝尝这种滋味，况且这事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无双笑道：“大帅都这样说了，无双再不去，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你这小子，非得有好处你才愿意啊？得得得，本帅再给你一个好处。”杭伦说着，朝帐外叫道，“苏烈进帐。”
随即，一个少年亲兵应声入帐，无双看时，正是刚才那个被王坚揪耳朵的那个。
苏烈道：“大帅有何吩咐？”
“苏烈啊，这位是……”
“复姓谷梁，名无双，字春秋，仙家弟子，大帅啊，我都知道了。”苏烈抢先打断了杭伦。
杭伦道：“你小子也学会贫嘴了，你听着，无双现在是校尉，你现在就跟着他，无条件服从。”
“啊？大帅，我可是你的亲兵啊。”苏烈不解道。
“啊什么啊，一边站着。”杭伦板着脸佯怒道。
苏烈一撇嘴，站到一旁去了。
杭伦继续对无双道：“无双啊，这小子是我的亲兵苏烈，跟你一样，十八岁，比看他年龄不大，可是能舞得动五十斤的大刀喃。”
无双闻言，看了看苏烈，微微一笑。
苏烈扬起眉头，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
无双对杭伦道：“大帅，你说起这五十斤大刀，我倒是想起两个人来，一个叫张义朝，一个叫安静思，夏州罗成县人，乃是奉召从军的青年才俊，大帅不妨将这二人收入麾下。”
杭伦道：“若是真有这二人，本帅定当提拔。”
苏烈上前道：“无双大仙，你说得是真的？改天有机会我得和他们比划比划。”
无双一笑，道：“那你可愿意跟本大仙走一遭？”
“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