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诸仙
无双奇道：“王将军，这少年莫非是女扮男装？快说说，她到底是谁！”
王坚道：“没错，这俊俏少年其实是女儿身，她来头可不小，乃是海安国的玉英郡主。”
“海安国又在何方，我怎么不知道？”无双反问道。
王坚道：“无双啊，不怪你不知道，我大周天下疆土万里，郡国三千。这州郡的官吏都由朝廷委派，定期以其政绩升迁，是为流官。国者，又称诸侯、藩王，其爵位世袭罔替，一国之内，财、政、军皆由国君节度，而诸侯国君一般都是功臣元老、皇子亲王。这玉英郡主便是海安王之女，我以前随大将军进京述职时见过的，这丫头简直就是个捣蛋鬼。”
无双喃喃道：“还真是皇族啊！那另一个少年又是谁？”
王坚看了一眼，摇头道：“这个李如璋便是荆南王之子，口碑风评极差。想不到小小的悬泉驿一下冒出两位皇族，这倒是让人很意外啊。”
“意外什么，估计也是因为神仙之故吧。”无双不以为然。
“李玉英！”此刻，荆南王世子李如璋当众道破俊俏少年的身份。
一时，满堂皆惊！海安国玉英郡主的名号却是天下皆知，一时间人头攒动，都想一睹玉英郡主的风采。
无双也忍不住想要上前去看上一眼，却被王坚拉住道：“无双，你做什么，怎么和凡夫市侩一般。”
无双重新坐下，道：“我原本就是商贾之子，商人逐利，能不市侩么？”
“好小子，跟我还来这套。”王坚笑骂道，“我可告诉你，天下大半诸侯国君的风评是极其负面的，朝廷对这些诸侯国严密监控，说起来这些国君、世子郡主也是很可怜的，没有皇命不能离开封地，就像玉英郡主说的混吃等死。你可千万别和这些人扯上什么关系，要不然某一天落个叛逆的罪名，横祸加身，悔之晚矣。除非你小子真的能够学仙成功，俯视天下。”
无双只觉得脖颈一阵拔凉之感，他自然知道叛逆的罪名是多么的严重，当下只顾埋头大吃，低语道：“他朝学仙有成，天下虽大，又有何事做不得。”
事实上，捣蛋鬼玉英郡主是私拿了其兄长的文书偷跑出来的，此时她的兄长李贞松正满世界寻她。这些事无双虽然不知，但以王坚对李玉英的了解，还是可以猜测出来。
……
谷梁无双与王坚二人出了悬泉驿站的北门，他们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慢悠悠地享用牛肉大餐，周建威的安危是二人心中的痛。
行不到一里路，远远地望见一队大周府兵和一群役夫迎面奔来，而后方远处尘土飞扬，似有大队人马。
无双高声道：“王将军，有敌情。”
王坚点点头：“看样子怕不有好几千人。无双，看起来今番又要有一场血战了，你可害怕？”
“害怕我也不会到此。”无双朗声道。
王坚赞许道：“好，男儿当如是也！让过府兵和役夫，我二人断后，徐图退回驿站。”
言罢，二人纵马前出，注视远方。退回的府兵和役夫从二人身旁经过，那种眼神无以言说，是感激？是震惊？
驿站的城墙上，无数人看着下方，那身着昆吾国服色的二人，身影在阳光的映照下，恍若神人。
鼓声雷动，旌旗飘扬。
驿站内众人登上城墙，嗇夫大人急道：“快，关闭城门，拉起吊桥！”
“彭！”
无双知道，这是城门关闭时发出的声音，不禁面带苦笑，他心里明白，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就要死了么？我甚至还不知道凡人到底能不能学仙，实在是不甘心啊！”无双这样想到。
王坚勒紧马缰，朗声道：“事已至此，唯死而已！”
前方蛮兵驻马列阵，隔着一箭之地与二人对峙。尘土过去，得以看清对面的敌人，蛮兵皆着皮甲皮盔，腰悬弯刀。当先一将，勒马前出，凝视前方。
王坚惊讶道：“想不到居然是薛延陀人。当初在焉耆山时，大将军和伍先生都说过，方戎衰败，薛延陀和唐努将会称霸乌梁海草原，威胁大周边境，想不到才旬月有余，便应验了。”
无双虽经历过战阵，但此时前有强敌，而后却无救援，心境与在焉耆山时又大不相同，此时只是把住剑柄，默然不语。胯下坐骑似乎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不停地打着响鼻，前蹄奋力在地上刨过。无双轻抚马鬃，旋即又深深一吸，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却一跃下马，轻勒马缰，手轻柔地抚摸马头，叹息道：“多好的马啊。”又勒马转身，解下马缰鞍辔，重重地拍打马臀，“你快走吧，从现在起，你自由了。”
那黄骠骏马似有灵性，缓缓向着绿洲深处走去！
王坚看了，面带微笑，亦下马如法炮制。
城墙上，众人看着这一幕，无不动容。
李如璋看着城下，面带一丝不屑，自语道：“两个番邦，也想学霸王么？真是不自量力。”
李玉英疾步走来，到嗇夫大人跟前，道：“我以海安国郡主的身份命令你，打开城门，让他们二人进入驿站。”
嗇夫大人岿然不惧：“我才是驿嗇夫，这是我的驿站，本丞要对全驿站的人负责，城门不能开。”
“你……”李玉英一时语塞，但她心里明白，嗇夫大人所说不无道理。
“皇妹何苦为两个番邦担心。”李如璋戏谑道。
“不错。”嗇夫大人道，“郡主何必为了两个番邦而担心，他们刚刚掩护了数百府兵和役夫，此时就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李玉英黯然道：“只怕今日之事传出了，寒了番邦人心。”说罢，望着城下的两道身形，表情复杂，心绪难平。
当此之时，异变陡生：北方的天空轰然几道血光冲天而起，绚丽异常。
“吼……”
伴随着这几道血光，一声凄厉的吼叫，响彻云霄，这声音众人从未听过，似乎是属于世间从未出现过的猛兽，而那声音仿佛是绝望前的哀鸣，深深地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内心，继而血光扩散开来，整个天空一片殷红，如同鲜血泼洒。此时天空异常低矮，仿佛触手可及，众人只觉得异常压抑，血气翻滚，一种死亡的威胁之感陡然而生。
城墙上诸人何曾见过如此天象，一时惊惧异常，望着如血一般的天空，窃窃私议。
相比普通人，玉英郡主生在王侯之家，其见闻学识非常人能比，此时她凝视天空，柳眉紧锁，低声自语道：“天现异象，必为有妖孽。”
远处的蛮兵之中，惊惧者伏地叩拜不止，口呼“长生天”。
无双看着血红的天空，心中暗道：“那一声凄厉的吼叫，莫非又是妖兽么？”
此刻，伏地叩拜的蛮兵纷纷站起身来，一跃上马，如旋风一般向着来时的方向奔去。
……
异象消失，血光退去，长空如洗。
驿站内，不论是府兵、役夫还是各地奉召从军的青年才俊，都是视谷梁无双与王坚二人为英雄，摆一场饕餮盛宴。此时二人被众人围在中心，看着热情的众人，颇有一丝受宠若惊之感。
嗇夫大人脸上带着一丝僵硬的笑容，以此来掩饰他心中的尴尬。
李如璋独坐一旁，眼中寒光毕露，低语道：“两个番邦，必是为神仙传说而来，到了定北三城，叫尔死无葬身之地。”
“快看，有仙人！”一道激动异常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无双心中一震，跟随人群本处客栈大堂，抬头望向天空，只见：数道惊鸿，一掠而过，其后有数人，或男或女，当先一人，貌若中年，长须及胸，两鬓飘逸，头裹逍遥一字巾，身着墨绿道袍，外罩轻纱，脚踏青莲，背负长剑，飞越天际，向北而去。
其中一道靓丽的身影，最是动人，白衣胜雪，皎皎若云间月。倾世容颜，世间所未见，非九天仙女而何？
一时，悬泉驿站诸人，有恍若隔世者，有悲喜交集者，有哑口无言者……
李如璋眼放精光，激动道：“本小爷此番奉召从军，正为神仙而来，今日终于得见仙家天颜。定北三城，等着本小爷！”
片刻间，长空之上空无一人，只有那惊鸿一瞥的身形，烙印在心。
无双低语道：“仙家手段当真了得，定北三城又将是怎么的光景？”
王坚轻拍无双的肩膀，道：“无双啊，你果然是仙缘之人，我跟你一道，不算南宫仙师，这已是我第二次见到神仙了！”
无双一笑：“将军何不学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