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兵出焉耆
一时之间，众生百态：有惊惧的、有兴奋的、有发狂的，等等不胜枚举。
万彰直接跪倒在地，不自主地磕起头来。
仙家手段，乃至于斯。
诸将为之一振，此时又岂能不知这是传说中修士降临，心道有如此大能助阵，焉有不胜之理，难怪大将军坚持出兵，竟是有此等倚仗。
接下来，一切顺利，按计划兵出两路。
暂且不提梁河城一路，单说这方戎一路。
时值仲夏，乌梁海大草原水草丰茂，生机盎然。只是，方戎大可汗乌骨乃带领人马东征，此时，正在东方的两界山鏖战。偌大个乌梁海草原，竟难见人影。
此刻，随着地形起伏，天边一支队伍时隐时现，向北疾行。正是安西大将军亲率大军出征方戎，根据军卒拼死带回的地理图本，并由这些军卒做向导，大军轻易深入，一路通行无阻，目标直指焉耆山。
五万大军，旌旗招展，绵延不绝。
此时的周建威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一生戎马倥偬，唯有此次出兵焉耆是一场豪赌，当然了，这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的蛮干，而是精心筹划后的结果。
此战，胜算至少七成，不确定的因素一是南宫适能否战胜螳螂妖兽，二是东方两界山的金吾卫大将军杭伦是否及时救援。
当然更重要的是，麾下五万大军能否坚持到救援来临的那一刻。
不过，周建威对这一点是有绝对的信心的。
谋士伍少君、南宫适、谷梁无双以及王坚等簇拥左右。
至于万彰，由于担心此人在后方搞破坏，也被周建威带在军中。
只是众人不知道的是，这万彰此刻心里却是万分欣喜的，他之所以投靠当朝宰相，无非是为自己多留一条后路，如今军中出现修士大能，若能得其指点一二，则必然获益匪浅。
倘若周建威知道了万彰的心思，又不知作何感想？
众人或谈论兵法，或四顾观察敌情。忽然，一小队骑兵迎面奔来，谷梁无双看时，原来是周军骑兵，只见他们手中都挥动一面黑旗，却不知这其中的缘故。
片刻后，这一小队骑兵再次远去。
南营大将王坚远远见了，即对周建威道：“前军探马挥动黑旗，前方必定大河当道。”
周建威点点头，道：“向导何在？”
立时有充作向导的军卒上前，道：“将军。”
周建威道：“前方可有大河？”
军卒道：“正是，不过有一处浅滩可以渡河。”
“头前引路。”
果然，片刻后，一条大河横亘在眼前，大军随即从浅滩处快速渡河，依旧不见方戎人的踪迹。
此时，南宫适抬头望向天际，面色凝重，随即竦身入云，竟凭空飞了起来。
只这一手便令众人惊叹无比，当真是仙家手段。
周建威见状，如何不明白这其中的缘故，立即止住大军，对向导言道：“此间莫非便是你等遭遇螳螂的之地。”
那向导答道：“就在前方不远了。”
众人面色凝重，都看向天际。当然了，普通人是看不见这些大能的。
……
半空中，南宫适立在云端，道：“阁下修为通天，躲在暗中窥探，太无君子之风了吧。”
南宫适话音刚落，三丈之外，霞光闪过，凭空出现一人。
此人半百年纪，身穿粗布胡衣，腰间围一条斑点兽皮，栓一只储物袋。竟是方戎人，而且是法师。
那法师道：“君子之说，都是你大周之人骗人的鬼话，再者说，阁下金丹修士，潜藏在普通人之中，意欲何为啊？你是哪门哪派之人，莫非是想破坏和平条约，引发两国间修真界的大战？”
南宫适凛然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实为此地出现螳螂妖兽而来。区区在下一介散修，无门无派。”
那方戎法师冷冷道：“却是个与安西将军府关系深厚的散修？嘿嘿，你道我是三岁孩童么？”
南宫适不答，反问道：“阁下想要斗法么？”
那法师言道：“远来是客，即便要斗法，也要先饮几杯马奶酒，如此，才是我方戎待客之道。”
“喝便喝，怕你不成。”
那法师随即单手一挥，身前便凭空出现一张小桌，小桌上摆着两只黄金杯，一壶酒。
法师道：“请坐。”
南宫适就以白云为座，盘腿坐下。
法师同样落座，便来斟酒，问道：“还未请教，阁下名讳？”
南宫适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必问姓字。顺一句，便说这酒是好酒。”
法师也不介意，又斟酒一杯，道：“不知阁下想如何斗法？某有一法，未知阁下肯听否？”
南宫适道：“你肯说，我便听，若不听你时，传出去，别人还道我怕你。”
“哈哈，爽快。”法师自斟自饮一杯，“近来，在我乌梁海北方的蛮荒森林中出现了一只大妖，一些个小妖兽便被赶了出来，前些日子我杀灭的螳螂妖兽便是其中之一，说来，那几个侥幸活命的周兵还得感谢我。”
南宫适道：“依你所言，这斗法之事莫非是要杀灭这只大妖？”
“这却不是。”法师说道，“我的意思是既然此处能诞生大妖，想来必是灵炁充沛，或者地下有灵石矿。我所说的斗法，便是看谁先找到这处宝地。况且我等修真之人，一求长久驻世，二求功德圆满，倘若一言不合，便打打杀杀，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岂不有违初衷。”
南宫适道：“你说得不错，不过你也是敢想，这蛮荒森林里的巨人，就连元婴大修士也不敢与之正面交锋，你也不过金丹修为，不怕么？”
法师满脸不忿的表情，道：“怕什么，我等散修缺少资源，修行极为不易，纵然十年前两国修真界缔结和平条约，然受益最大的也是那些豪门巨擘，正所谓富贵险中求，现在机会摆在眼前，难道要让它白白浪费掉么？”
南宫适心中犹豫，不能决断，蛮荒森林凶险无比，历年来不知多少大修士陨落其间，不过这话已经说满了，不去又要为人耻笑。一时，竟自斟自饮起来。
法师却不依不饶地道：“怎么，阁下怕了？那我就要来说道说道了，这和平条约可是规定了……”
“我会怕么？”南宫适放下酒杯，“我去嘱咐徒弟几句，便和你同去。”
法师惊道：“你徒弟也来了？”
“慌什么，我那徒儿只会些拳脚功夫，算不得我辈修真中人。修士不得干涉凡人，和平条约的内容不用你来提醒我。”
法师听了，这才松了口气。
……
南宫适随即降落地面，众人立时都来询问。他答道：“将军，前路已无妖兽，尽可行军。”
周建威闻言，更不怀疑，即令大军开拔。
南宫适又将谷梁无双叫道一旁，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一个布包，递给无双，又说道：“无双，你要记住，这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和平，想要好好地活下去，就只能让自己变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这瓷瓶里是血竭丹，危急时可以救人活命，布包里是为师耗费百年心血所著之书，你要用心研读，他时必大有用处。”
谷梁无双心中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因问道：“师父，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师父的书信暴露，方戎人提前有所准备？”
南宫适道：“你当为师老糊涂了么，安西将军尚且秘密行事，我又岂会不重视，书信的内容就是寻常家书，放心吧。为师发现了一只大妖，这便要循迹看个究竟，你且随大军去，稍后我自当到焉耆山与你汇合。”说罢，霞光一闪，便没有了踪迹。
谷梁无双凝望天际，随即将瓷瓶和布包揣入怀中，追上大军而去。
大军行了一程，前军探马来报，前方发现大群骆驼，并有数百方戎百姓和骑兵。
周建威当即下令王坚率五千骑兵出击，全歼方戎人。
王坚问道：“全部歼灭，对方不是有普通百姓么？难道老弱妇孺也杀？”
周建威严正道：“黄泉路上无老少，何须多言。大军到达焉耆山站稳脚跟之前，要绝对保密，执行吧。”
好个“黄泉路上无老少”，此言字字诛心，王坚不再言语，策马转身，提刀立马，对麾下五千骑兵道：“将士们，此番出征，没有后勤，咱们唯有就食于敌，才能活命。前方就是方戎人的骆驼群，过了骆驼群，就是马群，过了马群，就是牛群，过了牛群，就是羊群。从现在起，拿起手中刀，杀死你们所遇见的每一个方戎人，烹羊宰牛，敞开肚皮，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将士们，随我冲啊……”
就这样，五千骑兵在王坚的豪言壮语下，风卷残云般地冲向方戎人。
周建威见了，十分欢喜，王坚不愧是一员得力干将，一通话下去，军卒们便士气高昂，杀气腾腾。
周建威当即催动大军前行，此刻，王坚的五千骑兵早已将那数百方戎骑兵连同普通百姓一扫而光。五万大军当场做起了屠夫，将骆驼群宰杀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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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东方，木，其色青；南方，火，其色赤；西方，金，其色白；北方，水，其色黑；中央，土，其色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