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郊迎
张鲁被曹操迁居洛阳将天师与正一隔绝开来,若非曹魏当时注意力都击中在蜀国与吴国抽不出精力解决汉中盘踞的正一道众,恐怕现在正一也和黄巾一样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就是这样,正一道在张鲁离去后也出于群龙无首的状态,一度有分崩离析的危机,范长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行走于大众之中,因能力出众而被举为道首统帅正一道一应事物。
为了道统存续,范长生用尽心血。虽然取得了一定的发展,徒众也走出川蜀汉中流传到关中以及洛阳等地,但与天下各大势力相比,仍然很弱小。哪怕与太平道张角相比都远远不如,不说全国各地的藩王,就是盘踞在赵地的匈奴,进逼燕地的鲜卑都比正一的势力庞大。黄巾尚且败了,正一有机会么?
大晋危机重重,天下形式亦将崩坏。这点范长生也看的清楚,是等待崩坏之后乘机起事还是投靠太子范长生深知机会难得而选择了后者。
大晋虽有危机,但到局势崩盘谁知道会用多久,是十年还是二十年,亦或是一百年谁也无法肯定。
范长生修习长生之术,哪里不知道所谓长生不过是糊弄天下人,修习也只是能活的健康点,活的岁数比一般人大点,大也大的有限,绝不是民间传闻的那样可活一百五六十岁甚至是八百岁那么离谱。
今年范长生已经七十有余,身体虽然硬朗却自知已经步入晚年,若是等天下局势崩坏,自己或许已经等不到了!因此无论太子打的什么主意,都值得自己走一趟,留名史册的机会也许就在此次关中之行。
但范长生拒绝了孙秀的提议坚持步行,不仅仅是因为游历是修行的必修课,更是想拖延一点时间,看看这位太子这段时间会做什么。安排好汉中事宜,范长生挑选了几名弟子和孙秀踏上行程。
一路走来,随着长安临近消息越来越多再加上孙秀的解释,司马遹的形象在范长生的心中愈加清晰起来。
民间传闻太子骄奢,以至于关中混乱,连胡匪袭击郡县之事都出现了。这等胡闹绝非有脑子的人做的事。然而范长生不是目不识丁的愚民,想法自然与民间传闻不同。太子看似胡作非为,却打在要害之上,有的人急了!
直到此时范长生忽然发现,混乱的关中有镇军还不至于崩坏,一旦正一替司马遹稳住万民,关中的豪门变成了石撵中的麦麸,想怎么撵就能怎么撵!
混乱才有发展的契机,汉庭昏聩而壮大黄巾,诸侯汇聚壮大了汉中正一,若得关中清平正一则正真有了立于不败之地的基础!
这不正是自己渴求的么?
长安,我来了!
范长生看着昔日汉都轻声呢喃。
昔日汉高祖也是从汉中出关中,得三秦之地才有了和项羽争雄的资本,短短七年平定海内创立大汉伟业,以一介白身登临帝位令无数人为之神往,钦佩!
如今时代变幻,昔日大都在战乱中焚毁已经没有昔日的辉煌,先秦阿房宫也曾被项羽焚毁,汉武帝坐上皇位还不是恢复荣光令四海臣服!
今日自己又何尝没有机会在复兴之业中撑梁做柱?
范长生胸中陡然升起一股豪情,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长安远望,前面旌旗招展。司马遹得到孙秀来报,亲自前来迎接道首,礼贤下士之心昭然若揭!
司马遹放下姿态亲自前来也是风气使然。大汉时,汉惠帝能够坐上帝位便是因为谦虚下士请出商山四皓,汉末时刘备三顾草庐请诸葛亮出山相助一时传位美谈。正一道首亦是民间盛传的神仙中人,当年刘禅在位时尚且对他礼遇有加,此刻由不得司马遹趾高气昂。
范长生一行人走近,司马遹一言就认出了这位道首。范长生白发飘飘眼神清明,说一句仙风道骨恰如其分,司马遹一个深躬作揖行礼道:“熙祖见过道首,得知道首前来熙祖在关中翘首而盼,道首不辞辛劳前来,实在荣幸之至!”
“殿下客气,能得太子亲自相迎才是荣幸之至!”
“道首言重了,熙祖是不敢当!一路劳顿,先请道首随我到殿中稍事消息,再为道首接风洗尘!”司马遹连忙侧身让开,不肯收范长生之礼。范长生即便不提他的道首身份,也是位能人,且偌大岁数做司马遹的爷爷也绰绰有余,司马遹哪敢受他的礼,否则还不折寿几十年向谁喊冤!
范长生呵呵笑道:“那倒不必,我没有那么脆,还是先见见我正一关中祭酒。明日再与殿下论道和否?”
“自无不可,熙祖不敢扰道首清闲,道首有空直接让孙秀唤一声,熙祖自当前来拜会!”
司马遹再次躬身送别,范长生一行人则走向司马遹身后,在那里京兆的正一祭酒带着各自的徒子徒孙夹道欢迎,人头攒动竟不知来了多少。
正一果然在民间声望隆重!
司马遹感叹一声道:“走,绕开人群咱们先回!”
司马遹走后,远处一些看热闹的人看着官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屑的撇撇嘴,这些人多是高门派来查探太子动向的人,其中一人冷笑一声道:“哼,就知道太子也不是什么好货,小小年纪竟然就好这等神仙之术,也不看看他那副德行配不配得仙人点化!”
另一人道:“听闻太子在洛阳时宅中多机忌讳,那时就好巫卜之术,现在见到大能前来,巴巴的靠过来有什么难理解的!”
“呵呵!还想长生?能活到那么大再说吧!咱们也回,一群狂徒靠着装神弄鬼吸引人有什么前途,呵呵!”
···
司马遹可没有心情理会这些这些闲人,回到宫中和卫瓘商议正一事宜。
卫瓘也是老臣,与范长生年岁相近。二者原来也都是祭酒的身份。只是正一的祭酒乃是自封,卫瓘则是大晋朝廷正式侧封的祭酒,二者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