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书香

  女学生的脸由白变红,再由红变白,娇羞的模样让欧阳疏竹确定她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女人。他和她分别后,又去和付教授聊了一会,付教授问他这个女学生怎么样,欧阳疏竹说了无数个好。付教授开心的不得了,虽然自己儿子的感情问题还无着无落,但能促成欧阳疏竹的这桩姻缘,足以让她喜逐颜开,承诺回头就跟女学生的父母说去。
  欧阳疏竹只管应着,手机上进来一条短信,打开一看,是女学生发来的,上面写着:谢谢你的花,路上开车慢点。
  欧阳疏竹回道:你喜欢的话,我每天都给你送花。
  女学生道:每天都送?那太破费了。
  欧阳疏竹道:破费怕什么,最怕的是心碎。你不理我的话,我不知道要难受成什么样子,我央求你明天和我见一面,可以吗?
  他发出这条短信时确定女学生是断然不会拒绝的,果不其然,她回了一条:好啊,我明天下午五点下课。
  女生主动提出这个时间点很暧昧,五点钟,那是直接可以带她去吃晚餐了。晚餐的地点选的浪漫一些,有情调一些,饭后的活动便有了无限的想象空间,拿下这个不谙世故的姑娘,他有十足的把握。
  付教授见他笑,问道:“什么好事情,这么高兴?”
  欧阳疏竹笑而不语,坐了一会就告辞了,走到楼梯口时,问付教授道:“姨妈,那姑娘叫什么?”
  付教授道:“陆逸云,跟你说了八百遍,你耳朵长哪里去了。”
  欧阳疏竹嗯了一声,便急急下楼到了车里,待坐定后,才敢长长的吁一口气。点上一根烟,低头猛烈的抽,又忍不住望向天空,似乎多望几眼,那如潮水般奔涌的思念会少上几分。
  他真的看不懂自己在干什么,可他迫切的需要干点什么。
  晚上去了酒吧,坐在婉如坐过的位置上,奢望她会再来。这种自我麻痹式的浪漫主义注定是个悲伤的安慰,婉如没再出现,他多喝了两瓶酒,醉到连家里的地址也说不清楚。服务生把他送到了附近的酒店,他醒来时,黄昏的阳光朝霞似的笼罩在周围的高楼上,熠熠生辉。
  欧阳疏竹看了眼手表,已经四点了,一天过的真快。拿起衣服打算穿上,刚笼了一个袖子,心里就如同冰冷的衬衫般,一点温度没有。他忽的感到万分疲倦,拿起手机给陆逸云发了酒店的地址,假如她来,欧阳疏竹就决定娶了她。
  陆逸云在近六点时扣响房间的门,外面正是灯似亮非亮,光似暗非暗的时候,在此刻开车的话,视线是极差的,会让人眼睛累到流泪。欧阳疏竹本打算用这个借口解释为什么没去接她,但凡有点理智,这话一听即是编造的,可往往一个男人虚伪的示弱,能唤起一个女人无限的温情。
  然而当门打开时,他微微一皱眉笑了,生性专情,却从未要去控制一个女人,事实上,也控制不了。
  她穿着黑色丝绒连衣裙,长发盘成一个蓬松的髻,化着妆,粗黑的眼线,桃红色的唇,耳朵上戴着泛起生硬光泽的珠子。该是精心打扮过的,可是,怎么看都像小女孩偷用了妈妈的化妆品,可爱至极。
  纯粹出于无聊消遣,欧阳疏竹抬手摸了摸那粒珠子,它是塑料做的,新鲜而青春。陆逸云轻轻推开他的手,不等他招呼,独自坐到沙发上,淡淡地说;“我也是有故事的。”
  欧阳疏竹哑然失笑,没有接话,因为他根本没耐心去倾听一个女生佯装成熟的心理。她有什么故事,是在巷子里被男生堵了路,在课堂上收到情书被老师发现了,还是有男生在宿舍楼底下为她弹吉他,那都是童话故事啊。
  大概为了掩饰尴尬,她居然从包里拿出一本书翻看,低垂着双眉,受过良好教育的优秀模样。发髻散了,几缕头发飘在半空中,在昏暗的房间里,倒给她增添了一种书香气的性感。
  他对这样的环境太熟悉,但对这个女生一点不熟悉,甚至有些反感她的矫揉造作,道:“我能抽烟吗?”
  她点点头,脸庞白皙尖俏,他坐在另一张沙发上背过身子对着窗户吞云吐雾。窗户虚开着,凛冽的风宁愿挤的粉身碎骨也要挤进来,数九寒天,吹得他牙齿变了形。
  陆逸云突然起身过来,从后背抱住他,两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腰上,怯怯的,又鼓足了勇气般。欧阳疏竹下意识地要去推开她,即便她的气息生动,年轻,称得上美丽,陆逸云感觉到了抗拒,把头枕在他的肩上,说:“咱们报团取暖吧,活着好累啊。”
  欧阳疏竹嗤之以鼻,心里莫名涌上真诚,说:“我们可以慢慢来,太着急了,吃亏的都是女人。”
  “你是付教授介绍的,付教授是不会让我吃亏的。”
  欧阳疏竹笑道:“怎么了,我欺负了你,难不成你还要去告状。”
  陆逸云沉浸在他痞痞的笑里,他是律师,却笑得像个不怀好意的家伙,女人们总是迷恋踏实稳重和流里流气并存的矛盾感。同宿舍的女生们追问玫瑰花的来源,她羞羞答答的闪烁其词,舍友们惊呼这个男人有钱有趣又有意,逸云你得抓住机会啊。在研究生毕业前将自己嫁出去,是整个宿舍的目标,陆逸云早已不记得什么是爱了,自从暗地里交往了四年的学长突然悄悄地绝情绝义地去了大洋彼岸的一所高校,她的爱情当即就吓的魂飞魄散了。
  她只要嫁人,和一个还不错的对象,欧阳疏竹显然太不错了。谈爱做什么呢,爱来爱去,爱的不过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渣,不去考虑什么爱,天底下皆是好男人。
  她给了欧阳疏竹一个冗长的吻,带着少女的霸道,吻的他面红耳赤,仿佛回到了二十岁那年的春天,小心翼翼的跟在沈婉如后面,在萌动的少年心思里,他要和这个女孩牵手接吻恋爱。
  当初如果追到了婉如,婉如也会这般吻自己吧,他忽然有点想哭,人生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