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口红
闵洋的叔叔留他们吃下午茶,在公司的茶水间里,方锐心情好了,食欲大开,要了咖啡和蛋糕,闵洋也跟着要了杯美式,这是他第一次喝咖啡,苦的眉头紧锁,方锐倒会品尝呢,她喝一小口,吃几口蛋糕,像个优雅的淑女。闵洋觉得她真的是一个特别的女孩子,特别的和所有的女孩都不一样。
律师答应接这个案子,明天早上会过来,他们即再次坐上地铁打道回府。回家的火车上,闵洋问方锐律师要收多少钱的费用,方锐只说收的不多,她爸爸会给的。闵洋便放心了,从售卖零食的推车上买了话梅和薯片给她吃,方锐嘴里含了一颗话梅,将胳膊倚在车窗的框上,时而捋一下垂到脸上的长发,窗外农田、村庄、河流和山脉,他们一路说说笑笑。
烧烤店里只剩下他和欧阳疏竹,风吹的四周呼啦呼啦的,欧阳疏竹将最后一根竹签扔进盘子里,摸摸肚子,满足的道;“走吧,嗯?你居然流眼泪了,有那么辣吗?”
闵洋迅速的抽了张纸巾胡乱擦脸,“下次不放辣椒了。”
汽车开到母亲所在的医院,闵洋看这一路上欧阳疏竹慢条斯理,十拿九稳母亲是在装病,下了车便改变了主意,与其听母亲唠叨浪费时间,不如先去加会班,于是招了辆出租车去往所里。欧阳疏竹将车停在路边上,打了一个电话,然后驱车驶向开发区的一家宾馆。
他在这里订了一间长住房,用门卡打开门,房间里亮着灯,门后摆着一双高跟鞋,一件女士大衣和一只女式包扔在沙发上,床上到处是化妆品,卫生间里沙沙的水声,有人在洗澡。他踢掉脚上的鞋子,半躺在被子上抽烟,被什么物体顶到了腰部,抽出来一看是支口红,一把扔向沙发,口红在半空中画了条弧线坠到地上,在静谧的房间里发出清脆的一声啪嗒。
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了,门开了,里面的人走出来站在欧阳疏竹面前。他瞥见她光着脚,脚指甲上是宝蓝色的指甲油,细密的水珠结在修长的小腿上,完美无缺的长腿,多少男人梦寐以求,她的双臂环抱着浴巾,像优美的蝴蝶翅膀,巴掌粗的腰晃的他神魂颠倒。
欧阳疏竹将未熄的香烟攥在手心里,掷到地上,一把扯开浴巾,将朝思暮想的女人揽进怀里。**般的索求,低微的*,变了形的表情,快感和疼痛同时来临,身下的女人疲倦的叫出了声。
他们瘫软在床上,四目盯着天花板发呆,女人抓起浴巾,说了和他见面后的第一句话,“我先去洗澡。”
欧阳疏竹偏过头,握住她的手,说:“我和你一起洗。”
床头灯投射下米黄色的柔光,如同名贵的精油渗进她的胳膊里,他抚摸她光滑的肌肤,连牙根里也填满了占有欲。
女人轻轻推开他说:“那你先洗。”
或许是她锁骨上垂着的项链过于华丽耀眼,欧阳疏竹的眼里噙了泪水,他扭过头,让那一滴泪滚落到床单上,不让她看见。洗完澡,他抽烟,她对镜梳妆,倘若她换上了来时穿的衣裳,说明她要走了,倘若她穿上睡裙,就表明她会留下来过一宿。
按部就班的程序,毫无例外,仿佛是事先拟定好的格式合同,他们只是在依照规定的条款顺序一一履行,每次欧阳疏竹怀揣期待,而在激情褪去后,又悲凉不已。今天她穿上了他为她买的睡裙,灰色的长袖系带真丝裙,穿在她身上有一种朴素的惊艳的美感,一如他初初见到她的模样,他们在简陋的烧烤店里吃两元一根的羊肉串。
那一年他上大二,她也是。
她坐在梳妆台前,捡起地上的口红对着镜子涂抹,他问道:“今晚不走了?”
她应道:“嗯。”
欧阳疏竹生出凄楚的喜悦,“他不在家?”
她没回答,他盯着她端坐的高傲的背影,仿似在哀求,“婉如,和我结婚吧。”
婉如挑了挑眉,以阻止眼睛里生出不争气的东西,拧上口红盖,抿嘴道:“你这么啰嗦,你的当事人受得了。”
欧阳疏竹道:“你爱他吗?”
婉如道:“跟你有关系吗。”
欧阳疏竹道:“你在节目里提到了他。”
显而易见,欧阳疏竹吃醋了,婉如冷笑,“他是我未婚夫,我需要和观众互动。”
欧阳疏竹道:“你订婚了,你没告诉我。”
婉如道:“告诉你有意义吗,难道我要请你参加?”
欧阳疏竹道:“你请我我会去的。”
婉如道:“你会去?你当哪里都是宾馆吗?”
欧阳疏竹用力咽了一口口水,眼圈通红,说:“婉如,希望你能尊重我。”
婉如道:“我的字典里没有尊重,只有演戏。”
欧阳疏竹道:“对我,你也要演戏吗?”
婉如道:“你不愿意,那我们断了吧。”
她生气了,戳中了他的软肋,他呢喃了一句,“对不起。”
婉如起身上床,生硬的说:“睡吧,不早了。”
欧阳疏竹听话般关掉灯,她一动不动的侧躺着,他在黑暗里坐到半个身子冰冷。他们从去年开始维持这种关系,她背着尹山和一直单身的他频繁约会。他二十岁时在闵洋的生日宴会上对她一见钟情,迷恋她的个性和疯狂,开始追求她,她说以学业为重,不想谈恋爱,做朋友吧;毕业后他继续追她,她说工作太忙,没时间谈恋爱,做朋友吧。
后来出乎他意料的,她有了男朋友,在这个现实面前,忙和没时间全是忽悠人的借口。他想过放弃,但她主动来找他,约他看电影,吃饭,去旅行,到后来,他们睡在了一张床上。他想过这种关系的扭曲和肮脏,可是她的巧笑倩兮像张网把他牢牢罩住,她的举手投足,她的异想天开和不计后果,难以让他舍弃的魅力从情窦初开持续到今天。在她之前,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女生,喜欢上她之后,他认为这辈子只要她点头,他早晚会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