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林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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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巨响,却是见那合抱之树已是被那巨兽踩的粉碎……——
那上清境关外的凉亭之下,雨依旧是哗啦啦的下着,丝毫没有一丝停下的意思。亭中,闭着眼,深沉的可怕的天枢微微皱眉。竟然……败了??
天枢皱眉,自眉间升起一丝的戾气。平日里俊朗阳光的少年的脸上,却是丝毫不见那俊朗的少年模样,仿若……换了一个人一般。
“怎么了?”南宫旭聪手中举着一个精致华丽的酒壶,明明是风神俊朗的姿态,却是和他那臃肿的身材一点也不般配。半眯着醉醺醺的那一只独眼,抬头看着亭中眉眼间透露出些许戾气的天枢。
天枢不言,手中掐诀念咒。不消片刻,便是自四处收回了他附着在四方将士身上的印记。并不理会已经是喝的醉醺醺的南宫旭聪,眉间闪过一道封印。随即便是暗自呵斥了一句“无用!”
南宫旭聪却是像是听到了什么的一般,只是醉醺醺的捏着酒壶,拖着臃肿的身子,含混不清的大着舌头说道“若是不中用……便是,呵呵,全数杀了便是!我!自是……许你这个权利!”说着,却是脚下一滑,差点就要摔倒在微微有些湿滑的地面上。
天枢眼看着眼前的那一座冒着酒气的肉山就要朝着自己压了下来,眉头越发皱的紧了。暗自咬牙,却也只好暗自涌动灵力,闪动到了一旁。在南宫旭聪那一堆肉山倒下来之前,诡异的玄色灵力四起。微微的拖住了仰面倒下的南宫旭聪。一瞬间,酒味混合着南宫旭聪身上的汗臭以及各种不明味道的混合气味四起。天枢脸都快绿掉了。却也只能皱着眉招呼凉亭外的侍从上前将着一堆腐肉给拉了下去。
天枢靠着凉亭的柱子离得远远的,若不是凉亭之外下着雨,天枢怕是连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着实是……“恶心。”天枢微微的撇嘴,轻声的暗自嘟囔道。只是,声音却是极其的轻微,在这四面的瓢泼大雨声中,快速的便被淹没掉了,不见踪迹。
待到侍从将满身酒气的南宫旭聪拖走,天枢总算是松下了一口气。抬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微微的拈起了一旁的酒壶。再看去,却是和刚刚南宫旭聪手中捏着的酒壶一模一样。天枢皱眉,有些不悦。
一旁的侍从却像是知道天枢在想些什么一般,稍作上前,低声的说道“禀大长老,这酒壶是新换过的。只是,家主吩咐过。大长老衣食起居,除了您自己不喜的。便是一应与家主一样,这才……大长老见谅,实在是没有备份。”
那侍从说的谨慎,在南宫旭聪的手底下干了这些日子。实在是惜命的很,他是真怕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大长老一挥袖子,自己就死无全尸。
“哦?”天枢挑眉,把玩着指间制作精美的酒壶。酒香在指间萦绕,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语气。哪怕此时的天枢眉间具是戾气,也是不知比南宫旭聪刚刚好看了多少倍。侍从抬眼,却是慌忙的底下了头去。眼前的人是美,不,此刻挑眉而立的模样绝对是可以说的上是妖孽。但……却也是不如自己的小命重要。
“下去罢。”半晌,天枢终是幽幽的说出了这么一句。短短的几息之间,那侍从却已是在脑海里将上至老母下至幼子的事情统统的想了一遍。暗自懊恼自己多嘴,即使是撑着伞,浑身上下也是湿漉漉的一片。具是被冷汗打湿的痕迹。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像是被南宫旭聪那般非人的虐待而死的打算。
然而,却是听到了天枢悠悠然的传过来的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来。那侍从腿一软,几欲站立不住。待到反应了过来之后。手中的伞也是几欲捏不住,仿若是重获新生了一般……
“多谢大长老!多,多谢大长老!!”那侍从连声的躬身道谢着,却是连手中的伞也是丢弃到了一旁。踉跄着慌忙退下,几欲摔倒。哪怕是跑丢了一只鞋也是无知无觉的一般,如残兵败将,丧家之犬。这般苟且,在阎王的手中偷出来一条命的感觉,他永远也不会想再经历一次。
四下已是无人,不时有着两三滴的雨水打落在凉亭之内的边缘处。甚是凄凉的一番景象,凉亭之中的人儿,早已没了往日里的那样的朝气与活泼,随着这微量的雨夜一同,沉寂的可怕。
“话说,这么多年了,你独影居然还敢再和那人交换冥能……呵呵……”天枢盯着手中华丽的酒壶,独自喃喃着半晌,轻酌一口,唇齿间,满是清香……
天枢眯了眯眼,细细的盯着手中酒壶,甚至悠闲的回味着唇齿间的清香“倒是好酒。”天枢却是丝毫不介意给予这壶酒高度的评价。
片刻,幽幽起身,拖着身上厚重的袍子,看着凉亭外依旧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的大雨。嘴角微微的牵扯出了一个弧度。“只是,这一次,你是交换了什么呢?”
一个闪电突然之间打落了下来,似是将那天都劈成了两半。紧接着的一个惊雷响起,天地剧变。“只是不知这一次,你还有什么可以再交换冥能的呢?”
轻飘飘的话语刚刚落地,天枢猛的一抬手。却是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一个个的鬼童!只不过,这一次,却是不似在温城看到的那般,最多不过是十来个的鬼童。而是……好似被编成了军队一般的一批又一批的鬼童!!
不!这一次不止是小孩子,其中也是夹杂着许多佝偻着身子的成人。年女老少,各型各态。皆是眼神木讷,如同是行尸走肉的一般。一个接一个的不知从何处出来,似是……永无止境的一般。
放眼望去,却都是温城的百姓……这般的数量的行尸走肉的军队,恐怕此时的温城,已是一座无人的鬼城了罢。
天枢仰头将手中酒壶中的清酒一饮而尽,毫不怜惜的将手中华丽繁重的酒壶丢弃掉。眼中突的闪过一丝的凌厉。
手中诡异依旧的冥能暴起,身后的一众行尸走肉似是在一瞬间感受到了什么的一般,木讷的眼神全数的盯着前方的天枢看着,蠢蠢欲动。
天枢双手掐诀,眉间的戾气越发的显得浓重。天地玄黄,具是一片昏沉。猛然间,天枢手中冥能四散,再看去,那冥能,皆是顺着上清境的方向四散而去。一众的行尸走肉皆是顺着天枢四散而去的冥能快速的向着上清境的方向走去……
很快的,这一方地界,便又是一片清清楚楚的荒凉景象,就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幻象的一般。半晌,天枢手中的冥能散尽。便是突的倒在了地上,宽大厚重的衣袍遮住了天枢的身躯,却是压的天枢几欲站不起来。
再抬头,少年的青丝,却是变成了花白模样,就连带着少年光滑细嫩的脸上,也尽是岁月的痕迹。一个少年人,却是在一瞬间,几欲消耗尽了生命……
天枢扶着凉亭的柱子,这才勉强的支撑起了身体。努力的运用着几欲透支的丹田之中所剩无几的灵力在筋脉之中缓缓的运转着,这才不至于昏厥过去。
护住了心脉,天枢颤巍巍的将已是满是皱纹的手费力的伸进宽大厚重的长老袍中摸索着。半晌,这才颤巍巍的摸索出来一个小小的玉瓶。天枢全部的体重几乎都支撑在凉亭的柱子之上。手中的玉瓶,几欲拿捏不住。
天枢双手颤巍巍的,好容易才从那玉瓶之中倒出来了一颗猩红的药丸,颤抖着手急忙的放入口中。缓缓的,只见天枢手上,脸上的皱纹开始快速的消退了下去。就连带着那半是花白的头发,也是缓缓的恢复到了原先的模样。不多时,便又是那个风度翩翩的俊朗少年。
只不过,脸色苍白了许多罢了。天枢按着胸口,好半晌,才恢复了过来。盯着自己苍白的双手,天枢微微的地下了眼眸。依着柱子,缓缓的跌落在了半是凉亭外溅上来的水渍。无知无觉一般……
“恐是时日无多了……”天枢望着凉亭的檐角之上滴落的一串串水珠。独自喃喃道,脸上,却是看不出丝毫的表情。“北林山人……你到还真的是,守信啊!呵呵……”天枢嘴角渐渐的扯出了一个弧度,轻轻的笑着。闭上了眼,眼角,却是悬着的一滴眼泪,怎么,都不肯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