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暗潮涌动
这座被历代帝王朝拜的天下第一名山,山势重叠,风景壮丽,再加上苍松巨石、云烟变化,都使它在雄浑静穆中透着令人遐思的明丽与神奇。
踏着夜色而出的大世子,将在地心游览的第一站定在泰山,他想借着泰山绚丽的风光去驱散萦绕在宇薇心头的悲愁,也想借着泰山炫目的日出去消融她心中隐藏的冰冷的寒凉。
地心飞行器快而平稳,在夜色还没有完全褪去之前,飞行器就降落在一处尚未被游人踏足的山峰。
泰山的日观峰肯定是不能去的,地心飞行器虽具有特殊的隐身涂层,那也只是针对雷达而言,在世人的目光下终是无法藏匿,为了避免引起地表社会的轩然大波,大世子只能选择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
大世子关了飞行器的引擎,山顶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刚刚还巍然屹立在山石缝隙里的古松,现在只留下一个张牙舞爪的模糊身影,像极了守护夜色的庞然怪兽。
泰山凌晨冷得彻骨,刚刚踏上悬梯,宇薇就被寒风吹了一个踉跄,她赶紧拽住悬梯扶手慢慢走下来,也许是飞行器内仓过于温暖,一阵儿山风吹来,一股寒意从脚底迅速袭来,裹着棉大衣的宇薇跟脚下的小草一样,在寒风中瑟瑟颤抖着。
一阵暖意袭来,肩膀上已披上了一张厚厚的毛毯,稍稍回头,正看到大世子明亮如星光般的眼眸正在满含笑意的看着她,她一愣,就赶紧别过头,伸出手将毛毯紧紧裹在身上,并向崖边走了过去。
一道身影快速掠过,并在山崖边的山石上叠放了一块毛茸茸的兽皮,回过身,又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微笑,在这凌晨里格外耀眼,她知道已无法躲避,只能硬着头皮向山石走去。
她轻轻坐在毛皮坐垫之上,只感觉一片柔软,大世子伸开手臂环抱住她,稍一停滞,她娇小的身体就隐没在大世子宽大的怀抱里,温暖里透着难掩的落寂。
宇薇抬起头向远处望去,重重峻岭在黑暗中隐没连绵,与远方墨寂的天际交融在一起,更衬托出孤冷与神秘。
挂在天边的月亮越来越淡,一丝晨曦也若隐若现,宇薇倚靠在大世子怀里,举目向东方眺望。
没有过久,天边就出现了一抹灰暗,慢慢地,晕染成一片淡黄,而后,一点橘黄也从淡黄中渲染开来,就像不小心落入水彩的橙色颜料,当橙色与黄色渐渐融合,一片绚烂但不刺目的玫瑰红便出现在天边。
天边的云彩也在变幻不定的晕染中变得红黄交错,已经向四周溢出的彩霞与天边的云彩交相辉映、相伴相融。
一轮披着五彩霞衣的红日,如姗姗来迟的仙女,终于拨开云雾露出了她红彤彤的笑脸,然后轻轻一跃,便金光四射的将光明普照进四隅八方。
这就是泰山日出,曼妙的令人炫目,宇薇不由得站起身,满脸都是兴奋,这是她第一次观日出,她从未想过,如每天穿衣吃饭一样的日出能这样使她震撼。
光芒暖洋洋的照在宇薇身上,说不出的温柔,山顶的风很大,吹散了她的长发,一缕发丝飘落在脸上,痒痒的,她赶紧把它撩到耳后,这才想起,她身边还站着惧光的大世子,一丝绯红飞上脸颊,她转过身,一脸愧疚。
不知何时,大世子已戴上银色头盔,阳光打在头盔上碎成一点点灿烂银光,再配上他犹如皎月的脸庞、即将溢出眼眸的温柔,就像一池春水,直叫人一头扎进去。
在地心见到他第一面,宇薇就对他犯了花痴,虽然她性格清冷,但仍然无法抵挡,只是,这般养眼的面容却怎么也入不了她的心,她暗暗叹了口气,这命运真是捉弄人,如果当初是大世子救的她,恐怕她就没有这么多烦恼纠结了。
大世子看到她眼泛桃花又面罩清冷的面容,心里微微一痛,脸颊上那丝绯红在阳光的映照下使她更添娇媚,他又想起她饮醉的模样,双眼微睁,目光中溢满着迷离的异彩,一脸红晕,像极初春绽放的海棠,嘴角边浮起一道弧线,好似微风吹过水面的一片涟漪,让人心动且沉醉。
山顶很静,山风撞击在山石上,竟发出呼呼的响声。
大世子向前走了一步,将这个使他心痛又使他心醉的女人揽在怀中,她有一丝抗拒,但终究偎在他怀里,一丝笑意浸上他的唇角,有伊人在怀,何必去奢求她的心……
回到飞行器上,宇薇便疲惫的斜靠在沙发上小憩,本就羸弱的身体只剩下盈盈一握。大世子怜惜的看了看她,轻轻的给她覆上一层薄被,就赶紧去储物间忙乎起来,小薇身子弱,又经历了精神上的起落,他虽不能成为她的解忧草,但一定要做好她一生的倚靠。
当太阳透过悬窗滤成一道道光影洒在飞行器上时,大世子将宇薇唤了起来,他拥着宇薇走到餐桌前,一桌充满营养的爱心早餐跃入宇薇的眼中,她抱愧的笑了笑,说:“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你才真的辛苦!”大世子满脸爱怜。
一丝泪光在眼中闪动,宇薇眨了眨眼,散尽了眼前的朦胧,“都是我不好!”
“你身体的确不好!”大世子连忙打岔,“多吃些,吃饱了才会有体力游玩。”
宇薇坐在椅子上定了定神,然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才缓缓地拿起刀叉吃了起来。
当宇薇站在悬窗凝望外面的风景时,大世子已将必需品装进了背包里,他走过去携着宇薇的手说道:“我听说泰山是古代帝王的封禅之所,我和你好不容易来一回,我今天就陪你多玩一玩。”
宇薇轻轻的“嗯”了一声,就跟着他一前一后的向山下走去,山里的空气很是清新,混着青草味的湿润,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这座山是座尚未开发的荒山,没有人工凿就的山路,他们只能顺着茂密的树林向下走,清晨山石湿滑,大世子在前引路,宇薇只能在没膝的草丛中深一步浅一步的跟随。
没过多久,汗水就浸湿了宇薇的里衣,宇薇停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站在那里抬头仰望,只见数不清的大树拔地而起,葱葱郁郁,枝繁叶茂,阳光从层层叠叠的枝杈缝隙中洒落在树叶上。
这时,大世子拿着一根打磨光滑的树枝向宇薇走来,他一边将树枝靠在身边的树上,一边拿出一瓶水递给宇薇。
宇薇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对他说道:“这座山好陡,我好像走不动了。”
大世子宠溺的抚了抚她的头发,“不急,我们先歇歇,等你歇好了再走。”说完就从包中掏出一团绳网,然后快速的系在树上。
宇薇心中一惊,没想到他想的如此周全,枝叶的影子稀稀疏疏的落在大世子的身上,大世子却满眼柔情的望着她,那漆黑的像潭水一样的眼眸尽是她娇弱的倒影。
大世子缓缓走过来,将她抱上绳床上坐好,长身玉立、丰神俊朗,她只有感动和默然。
休息后,宇薇就拄着那根光滑的树枝前行,大约到半山腰,一片流水激溅的声音声音传来,大世子带着宇薇沿水声又行了一程,在一片藤蔓之后一帘瀑布从崖壁上倾泻而下,如万箭齐发又如银河倒挂,一个清澈见底的似镜面般的水潭被安放在山坳里,另一帘瀑布便从镜面的缺口处向着山下飞流而下。
山连着山见过、飞瀑连着飞瀑还真未见过,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水连着水?要不是亲眼所见,谁又相信这竟是大自然巧斧神工般的又一杰作!宇薇被这奇异景观所吸引,便寻了个石块坐了下来。
只见四周佳木花草欣欣向荣,飞泉碧水喷薄潋滟,春风微微拂过,似一只手缓缓的抚摸着馨香的花草和清亮的潭水,山光水光交融,翠木花草掩映,更显山色绮丽,景色深幽。
黄昏时分,大世子才带着宇薇千辛万险地回到山顶,虽然这次未能如愿的去看看那些文人骚客留下的碑文,但是他们依旧玩的神采飞扬、意犹未尽!
当宇薇酸软的登上飞行器后,便浑身瘫软的躺到软塌上去爪哇国梦游了。
一阵轻微的震动从领口传来,大世子刚按下接听键,里面就传来了莫经理焦急的声音,“大世子殿下,您现在在哪?杨老失踪了,属下恐有人对您不利!”
“杨老失踪?”大世子眉头轻蹙,沉静的问道。
“是,属下刚刚去杨老家拿资料,发现杨老的家里空无一人,但是属下在杨老三楼客厅的沙发下,发现了玉的碎屑,颜色和质地都跟地心勋章一样,还有在楼梯把手上,属下还发现了指甲的划痕,很清晰,应该是划上去不久。”莫经理有条不紊的声音里有丝不易察觉的颤动。
“你的意思是?”大世子犹豫道。
“是,杨老的儿媳和孙子也都失踪了,只是杨老一直深居简出,一世为人正义和善,从无宿敌,不知是谁下的死手。”
大世子心中咯噔一声,他们来时宇薇遇袭,他们刚到杨老就遇害,这可不能只是个巧合。难道还是她想置宇薇于死地,尔多丽狰狞的面容浮现在他脑海中,只是谁会做他的帮凶,难道是占广?大世子心中不由一震。
“封锁地心和地表所有飞行通道,通知地表自卫队抓捕占广!”大世子镇静的命令道。
“那殿下您呢?我怕?”莫经理试探着问。
大世子看着已熟睡的宇薇,安静地就像个未出襁褓的婴儿,她在地心已遭受了太多伤害,他不能让她在地表在再受到伤害。
“我会即刻打开远红外线定位系统,你安排个精锐小队跟着我,记住!一定要确保宇薇姑娘的安全!”大世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属下遵命!”
……
一个身穿暗灰色外套的中年人抑制住内心的焦躁,若无其事的走到一扇朱红色大门前,他不紧不慢地将药箱换到左手,然后抬起右手轻扣了几声大门。
“周先生!”打开大门的一个眉须皆白的老人恭敬的喊道。
他就是药冥阁四大圣手之一的周彦勋,他在趁着天色未暗之前来到占府,就是要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汇报给占候。
占府四周都是王族侍卫军的暗哨,这样仓促的过去很危险,但他别与选择,他一路上战战兢兢,却伪装的镇静自若,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提在右手的药箱有几次都险些滑落。
他看了一眼熟悉的门房,然后提着药箱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随着大门“咣啷”一声,他的药箱终于落在了地上,他来不及多想,赶紧快速地向占候的书房走去。
占候书房的灯亮着,他敲了两下门,没等到回应就急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怎的如此慌张?”一脸惊异的占候定定的看着他。
“候爷,出大事了!”周彦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
“说!”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小人刚刚得到消息,少爷已经去了地表,并且”周彦勋支支吾吾起来。
“并且什么?快说!”占候劈口问道。
“并且把杨思广的一家杀了!”周彦勋说完就低低垂下头,他不敢看占候,因为杨老是占候夺取王权的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
“这个孽障!”占候手中的茶碗顿时碎了一地,“因为郡主,他已然变成了丧家之犬,老夫好不容易才保住他一条性命,竟然又闯出如此天大的祸事。”
“侯爷息怒!成为驸马也是侯爷的期望,少爷不过是为了侯爷的大计假意迎合罢了!”周彦勋小心翼翼的劝慰。
“好个假意迎合?他那院里虏来的女子算什么?只要有一丝郡主的神态就强虏回来,他是对郡主动了真情!”占候暴跳如雷的语气中透着无奈。
“少爷是性情中人,早已与郡主有夫妻之实,一时糊涂也是难免。”
“一时糊涂,我看他死了也不会明白,郡主心思缜密、性格乖张暴力,又怎是他能驾驭的?”一丝苦涩覆上占候的唇角,“那个宇薇刚去地表,这个孽障就跑到地表闯下大祸,一定又是受了郡主指使。”
“可是杨老与郡主并无关联?”周彦勋一脸狐疑。
“定然是好心做了坏事,如果被王上调查出是他所为,我们恐怕也只能提早起事了。”占候的脸上有些黯然。
“侯爷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起事定能成功!”周彦勋一脸的巴结之色。
“世事难料,虽然王上收回了本侯失效的兵符,但是”占候沉吟半晌调转了话题说道:“你赶紧通知地表的人,让他们务必阻止占广!”
还未待周彦勋答话,占候又长叹了口气说道:“一定要保住我儿的性命!”占广的脾气他太了解了,他想做的事,他这个父亲也阻止不了,占广是他唯一的血脉,就是拼下老命,他也要保儿子安全。
周彦勋应了一声就急急的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