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师父的遗愿

  “什么?你再说一遍!”郡主的身子不由得晃了晃。
  “我请郡主杀了我们!”宇薇平静的又说了一遍。
  “你难道疯了吗?你只要不再纠缠星离哥哥,我就可以放过你们!”郡主瞪大了眼睛。
  “郡主殿下的要求,宇薇实在是无法答应!所以还是请郡主殿下杀了我们吧!”宇薇淡淡的说。
  “林莫不是你最好的哥们儿吗?你难道为了自己,连林莫的性命都不要了?”郡主一脸的茫然。
  “如果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郡主殿下今日又怎么会出现在我这里?”宇薇依旧面无表情。
  “那你答应我的要求不就好了!答应了,我马上就将林莫送回来!”郡主语气柔和了许多。
  “郡主殿下莫怪,宇薇从未勾引过星离将军,你叫宇薇该如何答应?”宇薇无辜的摊了摊手。
  “你这个贱婢!竟敢戏弄本郡主!”郡主狠狠的拍了下石桌。
  “宇薇不敢!宇薇只是实话实说!”宇薇依旧平静如水。
  “那你要怎样?”郡主有些气馁。
  “这有何难?只要郡主殿下放了林莫,宇薇便与林莫搬离将军府。”宇薇冷冷的说。
  “你说的可当真?”郡主一脸的不可置信。
  “当真,真的不能在真了。”宇薇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可是,如果你们搬离了将军府,等星离哥哥回来一定会疑心的,只要你保证今后不再见星离哥哥了,我就把林莫给你送回来!”郡主沉默良久,才缓缓答道。
  “好,我答应你!”宇薇一脸坚定。
  “我就知道姐姐是个聪明人!”郡主一展芙蓉般的笑颜,”好了,我还要回王府给父王请安呢!林莫这两天也吃了不少的苦,这药膳还是留给林莫吃吧!”说完便袅袅婷婷的离去了。
  “姑娘,您怎么能答应郡主殿下离开将军呢?”白熙一边说一边扶着宇薇缓缓的坐下。
  “我能不答应吗?”一丝苦涩浮现在宇薇的脸上。
  白熙默默的看着宇薇,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她为宇薇难过,更为将军难过。
  夜还是那么深,在将军府里一处偏僻的小院里,两个男人,正坐在一间密室里,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闷酒。
  “你就想这样喝一宿吗?”身穿白衣的男子率先打破了沉寂。
  对面身穿黑衣的男子好像没听见一样,还是一杯连一杯的喝着。
  “你这是想把自己喝死吗?”身穿白衣的男子劈手抢过了那个男人的酒瓶。
  黑衣男子看了白衣男子一眼,然后轻伸猿臂,从桌下拿了瓶酒继续喝着。
  “我说老伙计,林莫都已经回来了,你还有什么过不去的?”白衣男子忍不住问。
  黑衣男子楞了一下,然后继续闷头喝着。
  “我知道,让人从你的眼皮子底下把林莫劫走,你心里不舒服?既然这样,你当初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林莫带走?”白衣男子气急的说。
  “你不也跟我一样!”黑衣男子瞪了他一眼。
  “我跟你怎么能一样?你负责将军府的守卫,而我只负责煎药熬粥。”白衣男子一下子恢复了平静。
  “我负责将军府的守卫又怎样?他们干的事就是我想要做的事,我不仅不能阻拦他们,我还要感谢他们!”黑衣男子将刚刚斟满的酒一仰脖灌了下去。
  “什么?”白衣男子被吓了一跳。
  “没什么?绑架林莫,威胁宇薇也是我要做的事。”黑衣男子淡淡的说。
  “你一直洁身自好、心高自傲,怎么能做这样龌龊的事情?”白衣男子一脸疑惑。
  “龌龊的事?做龌龊的事也好过让离悦一家去送死!”黑衣男子突然眼露凶光,“离悦为了帮泓世子殿下说话,差一点被陛下灭门。”
  “这?难道是因为宇薇?”白衣男子的脸上尽显迷惑之色。
  黑衣男子又仰脖喝了一杯,然后站起来,掀开厚重的帘布,望着窗外的夜色。
  “泓世子殿下最喜欢看这夜色,你知道为什么吗?”黑衣人说完顿了一顿。
  “那是因为白日并不属于他,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只能一个人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小心翼翼的活着。”黑衣人艰难的又咽了一口烈酒。
  “他是我唯一的弟子,我看着他在陌生的、没有一丝关爱的地方一点点长大。”
  “他是那样的渴望亲情,但是自从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他的眼里就只有再也融不开的冰冷了。”黑衣男子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
  “他一次次从战场上死里逃生,只为了那强加在他肩膀上的莫须有的责任,这十几年来他像冰峰一样在这世间行走,没有人知道他想什么?更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心。”
  黑衣人转过身,眼睛里好像有一丝泪光若隐若现:“可是那一日,就在陛下想利用泥石流进攻尔多族的那一日,一切都改变了,虽然泥石流没能给殿下带来多年等待的好运气,但是却给他送来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孩,你无法想象殿下为这个女孩付出了多少?他四处拜访名医,昼夜不停的在女孩院外守候,当我看到殿下越来越绝望的眼神时,我向他推荐了你,因为我知道,只有你可以救活这个女孩,也只有这个女孩才能将殿下从无望的深渊里呼唤回来,就这样,你来了,女孩醒了,殿下又终于变回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了。”
  “我就知道是你这个老家伙捣的鬼,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自从驸马过世,我就一直想逃离那个地方,没想到最终成全的我的人却是你。”白衣男子由衷的说。
  “我成全的你又有何用?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现在的殿下过得比以前更苦了!”黑衣人满脸的苦涩。
  “难道你不苦吗?这些年来你孑然一身,不就是为了能自保吗?”白衣人激动的说。
  “是啊!当年一起下山的师兄弟,如今就只剩下我一个了,要不是我主动请命,前来陪伴泓世子殿下,你恐怕早已看不到我了。”黑衣男子神色黯然。
  “那个人暴戾、多疑,死在她手里的将军,恐怕一双手都数不过来了。”白衣男子跟着感慨着,“可是她对你还是不错的,不然护国将军的位置也不会空置这么多年。”
  “护国将军?那只不过是个夺命的诱饵罢了,一个连自己的至亲都不信任的人,又怎么可能信任我?”黑衣人自嘲道。
  “伴君如伴虎,既然你已选择了这条路,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白衣人说着也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是啊!当年我们个个胸怀大志,争着、抢着的下山去建功立业,只把一向喜欢逍遥自在的你留在了师门。”黑衣男子看着白衣男子,“不过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你这等闲云野鹤般的人物又怎么会进入王府?”
  “那还不是为了完成师父的遗愿!”白衣男子头也没抬。
  “师父的遗愿?”黑衣人一脸疑惑。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过了良久才缓缓的说:“你们离开之后,师父就不再传我武功了,而是将他的传世药典交给了我,我本来就对武功不甚感冒,这下也算遂了我的心意。”
  “我一心一意的跟师傅学习药典,到师傅迷离之际已有所成,到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师父当着你们的面叫我继承师门,并将一个白玉雕琢的石匣交给了我,我们都认为那里装的是师门的信物,其实里面除了信物,还留有师父的一个遗愿。”白衣人看了看一脸凝重的黑衣人。
  “原来师父在少年历练之时,曾遭遇过驣兽的攻击,最终因人单力薄而深受重伤,在生死之际曾受到过一个贵人的救助,所以在他伤愈之后,他就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石牌一分两半,将其中的一半交给了那个贵人,并承诺一定会报答他,可是直到师父离世,那个贵人也没有找过师父,所以师父就将这份遗愿也放在石匣之中传给了我。”白衣人又慢慢的喝了一口。
  “我在看过师父的遗愿后,也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心想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这个贵人没准也跟师傅一样仙世了,于是我就将此事扔在了脑后,过起了怡然自得的隐居生活。”
  “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那是一个大雪飘飞的傍晚,我本打算等雪停了,就再次起身去冰原,因为我炼制的雪绒丹还缺一味药引,我急切的想要寻到它。”
  白衣人陷入了一片沉思,他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几年前的那个雪夜:
  “师父!外面有一个人想见您!”随着小童的话声,一个身穿碧青色衣服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神医,请您马上随我走一趟!”青年男子一脸的焦急之色。
  “你是何人?有何急事?”当他还是一头雾水的时候,青年男子从衣兜里掏出了半块石牌递给了他,他赶紧接过来,并快速走进内室,将石匣里的半块石牌拿出来进行比对。
  当两块石牌纹丝合缝的并在一起时,他便拿起药箱,披上外氅,毫不犹豫的跟着这个青年男子踏出了院门,坐上了早已等候在门前的雪橇车上,师父欠人一条命,他无非是去救人一条命,所以当时他也并没有多想。
  白衣人说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