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叶阳公堂痛杀人,曹印黄梅喜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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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武当山后,曹印策马直赴襄阳,从襄阳南下孝感、入武昌。一路上也不入官府驿站,晚上在民间寻找客栈住宿,时常就地走访百姓,了解民间疾苦。出了武昌城,行了数日来到黄梅县内一山村中,曹印见红日西沉,又加身体疲惫,就找了家村店住下。
  曹印要了一盘牛肉,两碗青菜和半壶米酒,一个人有滋有味地享受起来。吃了一阵,只听身后一客问店家道:“你们村荆家兄弟之事如何了?难道他们真的个个都不怕死么?”
  店家叹气道:“唉,他们的父亲是朝中高官,在我们黄梅县,也算是德高望重之人,可惜生了四个愚笨的儿子。”
  那客人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荆公在朝廷为官数载,向来清正廉洁,百姓好不称赞,听说四个儿子个个承传荆公高德,敬守朝廷律法,虽是大臣家公子,却一个个的谦逊好学,遵守法度,从不仗势欺人。”
  店家道:“荆家四兄弟虽贤,却甚是愚笨,已经白白废了三个,明日这最小的荆非怕也是在劫难逃了。”
  曹印回头一看,那客人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庄稼人,正坐在自己身后饮酒。曹印问道:“兄弟,你说的前朝高官荆公,可是万历皇帝时的大理寺承荆韬?”
  庄稼汉点头道:“正是。”
  曹印道:“荆公高德,人人敬仰,他的儿子遇到什么事,店家怎会说他们个个愚笨?”
  那客人还未及说话,店家抢着回答道:“客官有所不知,荆公千古以后,荆家四兄弟安分守己,高德如水,在我们乡里颇有名声。老大荆悝憨厚忠诚,众乡邻举为亭长,前几月本地泼皮曲登仗势殴打老人符明,符明告到荆悝那儿,荆悝在申明亭召集老人、里甲等人商议,决定要定曲登定一个斗殴之罪,怎料曲登舅父乃黄州知府徐伟,县令刘瑛不敢得罪,暗示荆悝大事化小,居间调停强令原告被告和解。荆悝以国家律法不容亵渎为由断然拒绝,坚持呈上公文要定曲登斗殴重罪,刘瑛大怒,诬陷荆悝受了原告贿赂枉法裁决,将荆悝重杖五十大板押入大牢,又任命老二荆鞅为亭长重新处理此案。不料荆鞅亦是傲骨铮铮,也以斗殴伤人之罪上报,刘瑛一不做二不休,又将老二荆鞅重打五十大板押入大牢,再任老三荆斯为亭长。那荆斯不以大哥二哥为戒,坚持依律办事,呈上公文后,刘瑛见还是定的斗殴伤人重罪,顿时怒不可遏,复将老三荆斯重打五十大板后关押,又命老四荆非为亭长。”
  曹印大惊,急切问道:“莫非老四也被关押了?”
  店家道:“明日就是县令刘瑛给老四的最后期限,不知老四会怎样向县衙上报此案。”
  曹印身后的庄稼汉道:“荆家兄弟果然是好样的,实在令人佩服,依我看,这老四定会依循三位大哥的做法,不畏强权,坚持律法。”
  店家道:“那不一定,这老四荆非虽然也精通大明律法,却不似三位大哥迂腐,其人精明过人,思虑周全,比起荆悝、荆鞅、荆斯来要聪明得多,他今日为亭长,眼看三位兄长遭难,也许会屈从县令权威,来个明哲保身。”
  曹印一拳锤在桌子上,怒道:“岂有此理,作为县令不但不惩罚恶人,反而三番五次欺压守法的好亭长,明日我倒要会会这位霸道的刘县令。”
  店家道:“客官切莫动怒,如今天下各府各县还不都是这样,我们平头百姓哪里管得了这许多不平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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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曹印来到申明亭外,但见数百百姓围拢在大门前,都是来看热闹的。曹印挤进人群,见到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儒雅少年脸色凝重,手捧一卷文书对众人道:“众乡邻,荆非身为亭长,当本公决断邻里间的纠纷诉讼,今有恶霸曲登为黄州知府外甥,仗势欺辱老人符明,荆非与众里长、甲首、老人商议,决定要定曲登斗殴伤人之罪,现马上去县衙申报,望让开大道,放我出去。”
  荆非话音一落,门前一阵欢呼之声,大家纷纷让开大道,荆非昂首阔步而去,数百人群紧随其后跟着。
  曹印见了此情此景,不禁连连点头赞许,暗想这叫荆非的少年果然是个难得的忠良人才。为了试探其心,曹印上前拦住问道:“小兄弟,听闻你大哥、二哥、三哥因坚守律法而含冤入狱,你如再去必定也是在劫难逃,何不听从县令之意,保全自己性命,须知识时务者为俊杰也。”
  荆非道:“这位大哥一番好意,荆非在此谢过,然朝廷法度乃金科玉律,岂能随意亵渎?曹公有言,法如九鼎,不可移也。荆非身为大明百姓,如不能以身守法,与那些乱臣贼子有何差别?大哥,请让我前去,纵然刀山火海,荆非此志不改。”
  曹印听了满心欢喜,退开一步道:“既如此,请!”
  荆非继续前行,曹印与众人一道跟在荆非后面,一心想要看看那位霸道的县令到底有多霸道,无论如何,自己不能让荆非这样的好少年遭受恶官的摧残。
  到了黄梅县衙大堂,刘瑛假装不知何事,问道:“荆非,你身为亭长来公堂何干?”
  荆非平静地道:“禀告大人,荆非特来呈上恶霸曲登仗势殴人一案案卷材料,望大人明镜高悬,以律处罚曲登。”
  荆非高举公文呈上,谁料刘瑛脸色铁青,将荆非呈来的公文往地上一丢,大拍惊堂木喝道:“荆非,本官早就听闻你们兄弟四人收受原告符明贿赂,精心设计诬告曲登,你以为本官好欺吗?来人,将荆非捆绑起来大刑伺候。”
  一帮衙差得了命令,一拥而上擒住荆非就要捆绑。曹印大怒,挺身而出道:“且慢,敢问县令大人,你说荆家四兄弟收受贿赂可有凭证?你身为县令不接受亭长上报来的公文,反倒三番五次将主持公义的亭长打入大牢是何道理?”
  众百姓一直敢怒不敢言,现在见有人出头了,也都哄闹起来,大家都说:“是呀,有何凭证说荆家兄弟受了贿赂?”
  刘瑛见百姓起哄,顿时也心虚起来,一时不知怎样回答曹印的责问。
  正在刘瑛尴尬之时,只听衙门外人群中一声高呼:“荆家兄弟受贿的凭证在此!”
  众人大惊,回头一看,见一青衣汉子朝着公堂昂首阔步走来,那人边走边说:“刘大人,我能为你作证。”刘瑛又惊又喜,忙问道:“壮士,你知道荆家兄弟受贿之事?”
  那汉子也不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又用力拍了三下手掌,就听到外面有人高喊:“让开让开让开。”三个黑衣大汉大步而入,其中一人手中捧着一个木匣子来到青衣汉子面前,青衣汉子道:“还不快将证据呈给刘大人。”手捧木匣的黑衣大汉嘿嘿一笑,将木匣子送到案桌前。
  刘瑛大喜,心想这木匣内定有荆家兄弟受贿的证据,急切打开一看,却见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刘瑛“啊”了一声跌倒在案桌后面。
  那呈送木匣的黑衣大汉跳入案后将刘瑛提起来骂道:“狗官,看你还嚣张到几时!”
  这时,先前那青衣汉子指着那颗人头对众人道:“乡亲们,曲登横行乡里,已被我兄弟几个正法。”又指着刘瑛对大家道:“此等狗狼之辈,顶着乌纱帽口称仁义道德,着实可恨,今日我兄弟几个破邪立正,除了此贼。”
  这一变化太快,两边站班衙役刚开始还不知怎么回事,等明白过来后一齐舞着杀威棒朝四人打来,被另外两黑衣大汉寥寥几拳打得七零八落。县衙内捕头李立闻听公堂上有变,率领二三十捕快赶来,也被两个黑衣大汉打得抱头鼠穿。
  那提着刘瑛的黑衣大汉则摸出短刀麻利地割掉刘瑛一只耳朵,痛得刘瑛“啊啊啊”地喊叫。
  大部分百姓吓得跑出了公堂,仅有稀疏几个胆大的站在公堂上看热闹。
  曹印见此四人大闹公堂,立即出面制止道:“四位壮士,县令颠倒黑白,枉法弄权,自该受律法制裁,你们大闹公堂,私动刑罚,乃是灭族大罪。”
  青衣汉子呵呵笑道:“我兄弟四人所作所为全是灭族大罪,不惧不惧。”
  原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唐海、山勇、林源、叶阳四人。四人游至此地,听到荆家四兄弟的故事,决意打抱不平,破邪立正,于是昨夜杀了曲登,今日来到县衙收拾狗官刘瑛。
  曹印听了唐海的话大惊,原以为四人跟自己一样打抱不平,只不过手段过激了些,没想到他们竟是几个为非作歹的江湖恶人,遂义正言辞地道:“公堂乃朝廷之公堂,天子威严之所在,你等四人在公堂上大开杀戒,就不怕受律法制裁?”
  这时叶阳又割掉刘瑛另一只耳朵丢在曹印脚下笑道:“爷爷天不怕地不怕,天子若断案不公,爷爷同样割他的耳朵。”
  唐海也不搭理曹印,对叶阳道:“休说闲话,杀了狗官,速撤。”
  叶阳答应一声“好嘞”,举刀就要朝刘瑛胸口刺去,吓得刘瑛慌忙求饶:“好汉饶命,我愿出黄金百两奉送好汉。”
  唐海道:“你要活命,除了交出搜刮的黄金白银外,还得放了荆家兄弟。”
  刘瑛连忙点头,匆匆对躲在桌子底下的衙役道:“快,快去后堂取金子来,再去大牢将荆家兄弟放了。”
  不一会儿金子带到,荆悝、荆鞅、荆斯也被放了出来,只可惜三人遭受毒刑,双腿骨折难以行走。荆非看了三位兄长如此模样,不禁悲愤交加,嚎啕大哭。
  唐海指着黄金白银和荆家四兄弟抢白曹印道:“当今朝廷昏聩,日月黯淡,此狗官搜刮民脂民膏,残害忠良贤士,你难道以为他不该死么?”
  曹印正要说话,叶阳已将刘瑛刺死,唐海说了声“走”,四人匆忙往外走去。叶阳背着一大包金子走到曹印跟前笑道:“你不服?去皇帝那里报案去,爷爷姓叶名阳,随时等候他来抓,哈哈。”
  曹印大怒:“你等犯了弥天大罪还想跑?”挺身上前抓住叶阳死不放手,叶阳大怒,举刀要砍,却被唐海一把抓住道:“此人虽然迂腐,却也是忠义之士,不可杀。”叶阳哼了一声,甩开曹印扬长而去。
  众百姓见刘瑛死了,衙差们个个倒在地上不能动弹,满肚子的怨气一时爆发,冲上前对着地上的衙差拳打脚踢。解气之后,又协助荆非将三个哥哥扶起送回了家。荆非慌忙找来大夫为三位哥哥治伤,大夫敷药包扎后,复又叮嘱一番离去,荆非哪也不敢去,一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精心护理三位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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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清晨,一帮衙差过来传信,叫荆非到县衙问话,荆非不敢怠慢,匆匆来到县衙,见黄州知州徐伟坐在公堂之上。荆非跪下见礼,徐伟见荆非斯文儒雅,又知荆家四兄弟在黄梅县深得民心,且外甥为恶在先,叶阳杀人在后,此事与荆非也无多大干系,眼前最紧要的是尽速捉拿叶阳等四个凶手,于是说道:“此事因你而起,本要追究你责任,念你与三位兄长也无大错,本官亦不追究了。”
  荆非拱手道:“多谢大人。”
  徐伟又道:“你可知杀人凶犯叶阳四人去向?”
  荆非道:“小人不知。”
  徐伟道:“荆非,日后如见到杀人凶犯,务要速报本官,如有隐瞒,与凶犯同罪。”
  荆非道:“大人放心,此四人扰乱公堂,擅杀朝廷命官,劫取财物,罪大恶极,若有他们消息,小人断不敢隐瞒。”
  徐伟昊然长叹,无奈地道:“你且退下。”
  荆非退后,因挂念家中兄长,急遽回家而去。到了家中,却见一人端坐在三位兄长的床前与三位兄长攀谈。荆非走近一看是曹印,拱手谢道:“这位大哥昨日为荆非说话,荆非感激不尽,不知大哥怎的来了寒舍?”
  荆悝道:“兄弟,你道这位大哥是谁?”
  荆非讶然,问道:“大哥,他是谁?”
  荆鞅道:“你我兄弟四人常常谈及北法曹印曹大人,如今曹大人就在眼前却为何不识。”
  荆非大惊,慌忙拜道:“久闻曹大人精通古今律法,力主行法以强大明,天下百姓莫不翘首以待,我兄弟四人也是日夜仰慕。”
  曹印扶起荆非道:“小兄弟谬赞了,荆家兄弟信守律法,不惧强权,曹印敬佩之至。”
  荆非问道:“曹大人何故到此?”
  曹印太息道:“一言难尽呀,今日之曹印乃朝廷贬官,正欲往泰和任职,路径贵地,不想得遇知音,说起来也是一件幸事。”曹印言毕,看了看荆家破旧不堪的房子,复又问道:“你们家中还有何人?”
  荆非道:“家父亡故后不久,母亲也辞世而去,如今家中除了几亩薄田外别无其他家产,亦无亲人。”
  曹印道:“四位兄弟如不嫌弃,可变卖田产随我到泰和去,我此去泰和定要行法图强,做一个好样给朝廷看看,正需要信法、行法的帮手。”
  荆家兄弟大喜,荆悝、荆鞅、荆斯三人在床上拱手,荆非跪地相拜,四人齐道:“我兄弟四人求之不得,曹大人如不嫌弃,愿拜曹大人为师,终身追随。”
  曹印大喜,扶起荆非,欣欣然道:“曹印之幸也。”
  荆悝道:“请恩师先行一步,弟子养好伤,变卖了田产,大约也就十天半月,一定来泰和与恩师相聚。”
  曹印道:“甚好。”
  荆悝吩咐荆非道:“四弟,我和你二哥、三哥也无大恙,你抽暇去高山寺一趟,我兄弟几个此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黄梅,你可代表我兄弟四人去向种菜禅师辞行。”
  荆非道:“大哥,我这就去。”
  曹印奇道:“种菜禅师是谁?”
  荆非道:“恩师,本县大河镇有一座高山寺,寺内供奉静鉴祖师肉身佛像,香火旺盛,远近闻名,寺外有一种菜老僧,无名无号,精晓禅机,通达菩提,我兄弟四人常与他论道,时间久了,竟成莫逆。”
  曹印道:“既有高僧在此,不可不访,我随你同去何如?”
  荆非喜道:“恩师如不怕脚行辛苦,弟子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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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梅高山寺外,古木参天,藤缠葛绕,松稠竹密之间,却有一坦阔之地,约有五六亩,上面种着各种蔬菜,一片昂昂绿意。
  “禅师满头大汗,何不休息片刻。”荆非带着曹印走近菜园,见种菜禅师一手提桶一手拿勺正在弯腰浇水,满头的汗水顺额流下,遂好意提醒:“不要累坏了身子。”
  种菜禅师抬头见是荆非来了,放下桶,将木勺往桶里一丢,立起身擦了擦汗道:“今日怎么不见你大哥二哥三哥?”
  荆非道:“我兄弟四人要随恩师前往泰和县行法,只因三位哥哥在家处理田产,无暇抽身,特命荆非前来向禅师辞行。”
  种菜禅师听了,叹道:“你们终究还是要去俗世里趟一趟。”种菜禅师边说边请曹印和荆非来到菜园边的树荫下,在石凳上坐了,禅师指着曹印问荆非:“莫非这位贤士就是你兄弟四人的恩师?”
  荆非回道:“正是,恩师受光宗皇帝御赐通天笏,立志行法强国富民,可惜时运不济,宏志不成,当今皇上圣明,恩师被派往泰和任职,我四兄弟承蒙恩师不弃相邀同往,特向禅师辞行。”
  曹印双手合掌道:“禅师,你认为荆家兄弟不应该随我去么?”
  种菜禅师合掌回礼道:“曹大人,天下万事万物皆有定数,人在六道中轮回,事在往返中循环,世上无新事,全在转轮中呀。”
  曹印道:“世上无新事,全在转轮中?禅师何意,万望赐教。”
  种菜禅师道:“天下人忙忙碌碌,寻寻觅觅,所作所为皆无新意,全是前人都经历过的。今天曹大人所求,志向,成功,失败,古人也曾都有过,何曾有半点儿新意?非但曹大人如此,当今北方寇乱觊觎九州神器者,帝王将相励精图治妄图建功立业者,甚至芸芸众生风风火火追求蝇头小利者,莫不如是。你看那尧舜何等圣明,治世终不长久;汤武何等神威,国家总归大乱;儒者孔后有孟,孟后有董,董后有朱……然天下无礼者数不胜数;道者老后有庄,庄后有张,张后有葛……然天下求仕者络绎不绝;佛者释后有玄,玄后有达,达后有慧……然世间杀戮绵绵不绝;兵家武后有宾,宾后有吴,吴后有白……然天下烽火长久不衰。由此观来,今日之贤皇也罢,方青也罢,王常月也罢,罗空也罢,你曹印也罢,所为之事全是古人做过无数遍了的陈旧烂事,毫无新意,也必然不会有什么新的结果。”
  曹印道:“禅师所言差矣,天下有乱也有治,尧舜天下,路不拾遗;文武立周,丰衣足食;文景治世,仓廪充实,由此看来,只要努力了,世道定会太平,百姓总归是有希望的。”
  种菜禅师摇摇头,叹叹气,无奈地道:“老衲无意与曹大人争辩,曹大人一心为民,可敬可钦,但愿你将四荆生龙活虎地带去,日后又能将他们完好无恙地给送回来。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