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云英素华若烟霞

  往事一幕幕的显形在她自嘲讽刺的笑声里……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清润的嗓音杳然在她耳畔响起……
  “云素烟……”她羞羞怯怯的回答，如玉的肌肤上飘过一层可疑的红云。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陌生男子，而且，他长的真是好看啊，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不由的让人心生好感。
  “云英素华，宛若烟霞！好名字，好名字啊！”他出口成章，颇有才华的样子。
  男子目光灼灼的兀自盯着她看，虽然此刻她低着头，羞怯的望向自己的脚面，但仍然能感受到他聚拢焦灼在她身上的目光，不由心似鼓擂般的“砰砰”作响，雪白的天鹅颈越发的低垂。
  细碎的朝阳轻洒在面前女子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神秘的光芒，她的皮肤细嫩白皙，宛如上佳的白玉瓷，连细细可爱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她的两颊晕红若上好蜜透的胭脂，浓而密的睫毛如落入凡尘的蝴蝶精灵，柔柔的倾泻下一片暗色的阴影，如此绝色，尘世难寻！男子一时之间不由看傻了眼……
  他感受到少女被他灼热目光侵袭的不自然，遂，蓦然收回自己的目光，重整仪态，又清了清嗓，以掩饰自己不由自主的失态。
  “你们这里的女孩子都如你一般美丽可爱吗？”他清朗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不，是，是吧……”她结结巴巴紧张异常的答道，复又轻咬朱唇，暗自懊悔自己的答非所问。
  “噗呲——”男子温润清朗的笑声在她头顶蓦然响起。
  “你是属鸵鸟的吗？怎么会如此的害羞可爱？”他清亮无敌的目光中分明蓄满了一见钟情的爱意，顾自盯着她看个不停，仿佛她的美是一望无际的深海碧蓝，让他义无反顾的投身其中。
  后来，二人相处日久，他痴情哀婉，与她痛诉衷肠，信誓旦旦的对她发誓：“烟儿，跟我走，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无论发生任何事，我皆不离不弃，爱你如始……”
  那一刻说出这些话的他，眼睛是那么的闪亮迷人，自己的身影满满的占据了他如瀚海般深情的双眸。
  此刻她才晓得，原来不但男子的话会说谎，连看似深情的眼睛都是会骗人的……
  往事一幕幕快速的在她眼前旋转划过，只不过才短短的时日，于她却似已经飞过了沧海桑田，穿过了世事千年。
  她原本的故乡是神秘离世、偏安一隅的隐族，那里的乡民们过着风平浪静，静谧安然的日子。
  却不知他是如何找到她的族群居住地，偏偏还遇到了在山林腹地中独自练功的她。
  那时的她当真是鬼迷心窍的傻，不但帮他偷偷躲藏避开族人的视线，还被他温润如玉的长相、和善温柔的声音所深深吸引，背叛逃离了生养她的族群，毅然跟他来到了人心叵测的人界。
  此时此刻，她才晓得自己错的有多么的离谱，原以为遇到了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原来却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笑话，被人利用的傻瓜……
  “你是如何知晓我能替你挡灾？你又是如何找到的隐族？”从混沌的思绪中幡然醒悟，云素烟不甘心的问道，即便是做鬼她也得做个明白鬼。
  “你的问题还真多呢，一个将死之人还如此呱噪。”碧璐儿朝着她展颜一笑，耀武扬威似的将头轻轻靠到莫圻的胸前：“圻哥哥，你看她多可怜呢，那我就行行好心告诉她吧。”
  可是，碧璐儿并没有错过莫圻方才突然变僵硬的身体，她的眼中闪过一道狠毒的凶光，心中暗道：“圻哥哥果然没有放下这个贱人，故，今儿个她必须得死！”
  “你在莫圻哥哥这里住了这么久，难道都不晓得莫圻哥哥尊贵的身份？”
  碧璐儿见云素烟沉默不语，想必是不晓得的。于是，她更加得意放肆的说道：“看来，莫圻哥哥真没把你当成人对待呢，连这个你都不晓得，便住到莫圻哥哥这里，当真是贱呢。”
  看着云素烟又苍白了几分的脸色，她觉得十分解气，于是她趾高气扬的继续说道：“我的父亲是天赐国的大国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莫圻哥哥则是他的首徒大弟子，置于你和你的族人，那都是我父尊推演出来的。”
  她昂着头，骄傲无比的对云素烟说道：“怎样？你现在可是明白了？”
  碧璐儿用手轻轻的弹了弹她的云袖，仿佛弹掉什么脏东西似的。“本来，你若是什么都不晓得我还能开恩饶你一命。可惜，可惜啊——”
  她顾自的摇着头，装模作样的说道：“怎么办呢？你知晓了我天赐国大国师的机密之事，万万不可放你走了呢。”
  “哈哈，可笑至极！你说不放我走，我便不走了吗？脚在我身上，我要走，谁又能拦得住我！”云素烟豪气凛然的说道，此前的软弱也不过是情到深处的不得已。
  而今，她已经大梦初醒，昨日种种譬如朝露，软弱多情的女子已死，从今往后，她只为自己而活，断情绝爱，无所畏惧！凭着她的灵力功法，谁又能拦得住她。
  “噗嗤——”碧璐儿捂嘴笑出声来。
  “你还以为你是以前的你？你在混沌暗世梦境之中，替圻哥哥挡了死劫，已然是灵力全无的普通人啦，我想结果你的性命，如同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云素烟闻言心中大惊，急忙合掌聚拢灵力，果然，双手空空如也，身体之中亦是空空如也。
  “嗬——”云素烟摇头苦笑，看来今日这个劫她是逃不过去了。解了别人的死劫，却将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境地，不得不说一切的恶果皆是她咎由自取。
  思及此处，她的心中倒是彻底释然了。“你想如何，便动手吧。”云素烟将头转向莫圻，她的眸中宛如一片死海，波澜不惊，此刻平静祥和的望向他，陌生的甚至连一丝恨意都没有。
  或许，是她觉得此人根本不值得她恨吧，毕竟恨一个人便是在意一个人，若是心中完全没有那人的存在了，那便是七情六欲皆消散于风中了。
  莫圻心中狠狠的一痛，念当初才遇到她时，她的眼中是如何的星辉灿烂，朝气蓬勃。然而，此刻的她却是这般的生死无惧，万象皆无……
  自己这样做是否值得？是否对的起自己？对的起她？
  他使劲的摇了摇头，强自甩掉一切不该有的念头，父母临死前的惨状涌上心头，家仇不报，何以为人？又何以谈爱？
  他故作轻松的望向碧璐儿：“璐儿，咱还按照此前说好的，挑断她手脚的经络，让她无法做活维持生计，这样她也只能当个乞丐，受万人的白眼唾弃，岂不是比杀了她更有趣？”
  “嗯？”碧璐儿故意努起小嘴，有些生气的说道：“莫不是圻哥哥舍不得她死？对她还有什么想法？”
  看到莫圻陡然阴暗的脸色，她又赶紧的说道：“跟圻哥哥开个玩笑嘛，象她那样卑贱的人，怎能肖想我尊贵的圻哥哥。”
  她欢快的在莫圻脸颊上香了一个吻，笑意盈盈的说道：“那么，便按圻哥哥说的来处置她吧。”
  “狂风！”碧璐儿突然喊了一声，一个浑身黑衣黑发的强壮男子突然凭空出现。
  碧璐儿叫出了她的暗卫，对他说道：“挑断她的手脚筋，扔到大街上让她做个乞丐。”
  看到黑衣男子持刀一步步的靠近云素烟，莫圻胸中剧痛，面色顿变，情不自禁的喊出声来：“住手！”
  “圻哥哥，你……”碧璐儿大惊失色有些责备的望向他。
  哪料莫圻却走到她跟前，轻轻的执起了她的手，温润如玉的对她说道：“还是由我亲自动手比较合适，你说是么？”
  他看似漫不经心的踱着步子朝云素烟走去，其实步履却似有千万斤重，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一边走一边暗暗胸痛如搅的自责：“云素烟，你知错了吗？你错在不该被我看见！错在不该随我而走！错在——，”他顿了顿，将眼角的湿意努力的憋了回去：“错在，不该奋不顾身的救我……”
  “我不愿意让别的男子伤你，如今，我亲手伤你，待我大仇得报之日，便找你负荆请罪！那时，你便亲手在我身上刺入千刀万剑，替你报仇解恨！”
  “我，至死不悔……”他阖上双目，手中却蓦然出现了一柄古朴的长剑，执剑之手曾斩杀过无数人，好人坏人皆有。
  而今，他要刺向的却是自己的挚爱！他的手不由的颤抖，几乎握不住剑柄，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有所决断，周围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于是，他长吸一口气，气运丹田，不再犹豫。刀光剑影饶是无情，“噗呲，噗呲——”数下，精准的将云素烟手筋脚筋皆一一挑断。
  那云素烟从头至尾未发一言，未哼一声，当哀感大于绝望，身体之痛便没那么重要了……
  莫圻顿觉胸中剧痛，一口鲜血溢出喉咙，他又强自的将它吞咽入腹：“不行，此刻他不能够表现出任何的不妥或心软，这里不知有多少大国师的眼线，只有自己表现的越无耻越绝情，烟儿生存下来的几率便越大……”
  于是，他僵硬的转过身子，睁开暗黑的双眸，对着碧璐儿展开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璐儿，一切都结束了，且将这个废人放出府去吧。”
  莫圻心魂俱失，脚步虚浮，不由的脚下一个趔趄。
  碧璐儿默然敛下眼底狠毒的暗光，巧如彩蝶翩飞般兴高采烈的迎了上去，烟波婉转、柔声细语的对他说道：“莫圻哥哥，走！父亲说今晚上要传授你一套新的功法呢，从此之后，你便天下无敌啦！”
  她不由分说的挽起莫圻的胳膊，生怕他会回头似的，架携着他亲密的离去。
  “呵呵，天下无敌？能打过我的刻骨仇人吗？”莫圻被那碧璐儿一路硬拽而走，面如死灰的想：“我要天下无敌有何用，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莫圻本以为他亲手挑断了云素烟的手脚筋，送出府去，便能保住她一命。可他却轻视了一个女人狠毒的妒忌心。
  那碧璐儿看着浑身鲜血已然昏死过去的云素烟，心中暗爽的同时却又仍不甘心。
  私下里早用暗语示意她的暗卫，给云素烟灌上聋哑药，让她不能透漏国师府的任何秘密，并毁掉她的脸，省的想到那张绝世的容颜便堵的慌。
  置于那碧璐儿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云素烟来个毁尸灭迹不是更解气？其实，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只因她知晓莫圻通晓上古异术，能推算出一个人的生死。若是此番杀了云素烟，莫圻哥哥会恨她怨她一辈子，那并不是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