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快点快点，手脚都利索点，马上就要开饭了，万一耽误了时间，上面饶不了咱们！”
盛芸终究作为厨娘，代替她爹被征了丁。
做饭的大厨房就在城门楼下，这是为了让守城的将士们吃的方便，数十口大锅，十几个忙碌的妇人，组成了这个临时厨房的全部。
盛芸被带过来之后就开始了忙碌的工作，烧水烧柴，摘菜做饭，忙的不可开交。但是盛芸却觉得心中踏实了不少。
因为，她看到了现在守城的军队，虽然受伤的不少，但是士气看着却还都足，没有要弃城逃跑的意思。也是，守城的军队，本身就是本地人居多，现在又临时征兆了城里的所有男丁，现在大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前面的流匪凶残，后面就是家人，这些士兵即使拼了命，也会拼到底。
这样想着，盛出一碗饭，盛芸的心就更安定一点。
终于过了最繁忙的饭点，盛芸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刷这锅具，一边想着家里。娘和妹妹怎么样了，自己走之前过去叮嘱过妹妹，娘的病拖不得，只要看外面情况好些了，就要去请大夫。晚饭也还有自己早上留下的两个馒头，应该不会饿着。但是明天怎么办呢，妹妹那么小，还不会用灶台呢，不知道一会能不能回去一趟。还有柴火的问题，到底要怎么办呢。是再去邻居家借一借，还是，还是自己偷偷从营里拿一点回去？不拿多，就一点，应该不会有事吧······
盛芸一边想着这些烦心事，一边眉头又皱了起来，本来因为看到士气强盛产生的那点欢快，又全没了。
“洛家丫头，洛丫头。”有人突然间叫盛芸
“嗯？！嗯？钱姨，怎么了？”盛芸从满腹心事的状态中被叫醒，回了一声。这钱姨她之前就认识，邻水镇不大，家家户户都面熟，不过这钱姨还更熟识些，两家曾经有过生意上的往来。
“丫头，你来的时候咱们都在忙，我都没来的及问你，你们家怎么了？怎么让你出来了？”钱姨说到这小心的看了看前后左右，然后小声说道，“这是军营里，你别看那些军士大多没什么问题，万一有一两个畜生呢，你一个小姑娘家，还这么漂亮，万一有点什么，每人救的了你！你爹呢？这出了女人的，都是家里没男人的人家，你爹去哪了？”
盛芸听着这质朴的关心的话语，眼泪刷的一下子就下来了。抽抽搭搭的，一边哭一边把家里的事全说了。
钱姨一边听，一边也跟着流泪：“咱们啊，在这乱世里，都是那苦命人，没想到你爹和你弟弟居然也都出事了，我家老钱，老钱······”说到这钱姨的眼泪也止不住了。
盛芸听到这又忍不住开始安慰钱姨，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好一会，眼泪才止下来，钱姨又说到了盛芸娘的病：“按理说你娘病了，我怎么也应该去看看，只是，现在世道乱，我家里还等着我，实在是抽不开身，等过了这阵子，我就去看她。”
“钱姨，你快别这么说，这时候，你还能想着问一句，就该我说谢谢了。对了钱姨，你刚才说家里等着，咱们能回家么？”
“能，怎么不回家，你来的时候没人跟你说么，估计是大家都太忙，还没顾得上，现在军队里哪有地方给咱们住啊，咱们这些厨娘，都是干完了活就回去，但是明天早上可得早早的来，三更之前必须到，否则到时候没好果子吃。你可也记好了！对了，还有厨房里剩的饭，按例，咱们几个都能拿点回去。你来的晚，轮不上你先挑，但是多少能剩点，可别忘了！”
“啊，啊”盛芸听到这话开心的不知道怎么才好了，想不到被征做厨娘还有这等好事。
“对了，”钱姨又看看左右，“你拿走出营的时候小心点，这都是咱们暗地里的惯例，万一被将军们看到，会出事的！知道了么！”
“诶。”盛芸听到这刚刚雀跃的神情又塌了下来，“钱姨，那，那我能拿点柴火回去么，我家实在是没有柴火了，这没柴火，实在是过不下去啊。要不，不行，钱姨，真是，这柴火······”盛芸刚想说自己能不能拿点菜肉出去换柴火，但是话刚到嘴边就咽了下去，剩菜剩饭行，被人看见了还有整个厨房跟着一起受责罚，那还能说法不责众。现在既然钱姨没说能拿菜肉的事，那就是整个厨房没有这惯例，要是万一被人看见了，可就死定了，拿可比拿柴火的事大多了！
“柴火，柴火······这柴火也太明显了，这，这样，你捡那小块的拿，可千万别被人看见，被人看见，可就完了！还有，那你就等晚点走，到时候将士们都睡了，你躲着点巡逻的，也就行了。”
“诶，好，钱姨我知道了！”
“行了，也不早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了，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点！”
盛芸点了点头。
放下了这一桩心事，盛芸又觉得好过了些，将手头上的活干完了，将厨房里属于自己的剩饭菜拿了，之后等天晚一点，看附近没人了，到柴垛那拿柴火。
这是盛芸第一次做贼，无所适从得紧，周边一有风吹草动，就要被吓一跳，犹犹豫豫，终于弄得差不多了，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别动，你在做什么。”
盛芸手里的柴火掉了一地，身子也僵住了。她下意识的想要转身，然后就感觉腰上被一柄刀抵着。
“你是谁，在这干什么。”身后那人又出声，语气冰冷，盛芸却莫名听出了一丝熟悉，但是这个时候，她脑子乱糟糟的，也想不到在哪听过。
“这位，这位军爷，我是，我是厨娘，这，柴垛乱了，我整理一下。”盛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她现在还没偷拿出去呢，只要死不承认，不会有事的。
“厨娘？柴垛乱了？哼，一个厨娘，整理一个柴垛能整理半个时辰？还鬼鬼祟祟的，说！你在藏什么，是不是细作！”身后那人将声音提高了一个度，刀也又往前一抵。
“军爷，军爷，我就是想拿点柴回家，我家没柴了，现在娘和妹妹吃饭都是吃凉的，我娘还病着，我妹妹还小，没有一口热饭，实在是不行啊，军爷，军爷，我就是拿点柴火，可不是什么细作啊！”盛芸一听细作这两个字顿时吓得什么都说了。在军队里被人怀疑是细作，可是要命的事！
“偷拿点柴火？偷拿点柴火就这么鬼鬼祟祟的？你有什么证据？”身后那人半信半疑。
“我，我······”盛芸是真不知道自己能拿出什么证据，跟她认识的厨娘，都回家了，她现在有口难辨。
“手抱住头，转过身来。”后面那人命令。
盛芸战战兢兢的转过身，手抱头抱的紧紧的，头低低的，生怕有一点误会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
“抬头。”
一个命令一个动作，盛芸跟着那人的命令抬头。
但是这一抬头，却呆住了！眼前这人，居然是那个回家服丧的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