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鹰爪连拳

  刘镖头名叫刘青舟。
  他当了多年的镖师，曾风光一时，本来是有一些积蓄的。
  但当年他受重创时本来有性命之危，购买了一些灵丹妙药疗伤后，才勉强保住了一条命，不过积蓄也因此消耗殆尽。
  好在镖局还算仁义，分发了一笔安家费给他。
  但镖局也不是开善堂的，就算再仁义，给的钱也不可能太多，也就是能让他勉强养老而已，生活不可能过得多富裕。
  要不然。
  以他这样的人物，张敬是很难将他请到家里来的。
  穿过院子，来到前面大堂正厅，张敬便见到了刘镖头。
  头发已经花白，四肢干枯瘦弱，虽然腰背挺直的站在大厅里，但却隐藏不住颓势和衰老。只有一双眼睛中偶尔闪过一抹精光，才能让人极其这位干瘦的小老头，曾经是位武林高手。
  “刘镖头。”张敬拱手上前打招呼。
  刘青舟也拱拱手，道了声：“张公子。”
  没有太过于高傲，也没有刻意讨好，不卑不亢。
  这也符合他的身份。
  虽然现在落魄了，为了讨生活来到了这里，但作为曾经的武林高手，该有的骨气也并没有被生活磨掉。
  表现得不卑不亢。
  不过张敬眼力劲不错，很敏锐的发现对方的手腕处，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两只手都有。
  再联想到刘青舟最擅长的功夫是‘鹰爪连拳’，当年受到重创时一身功夫几乎完全被废。
  张敬就大致猜到了这两道疤痕的来历了。
  刘青舟很快将双手隐没在了袖中，他也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道张公子请老夫过来，有何贵干。”
  “咳咳……”
  张敬咳嗽了一声，挥了挥手，屏退了护院柳叔和丫鬟，才开口道：“刘镖头可知道昨晚富春江上发生的大事？”
  刘青舟点点头，神色严肃地道：“听说有‘黑榜’上的绝世魔头现身富春城，大开杀戒，死了不少人。”
  “黑榜？魔头？”
  张敬本来只是想找个开场白，好开启话题，没想到却是牵引出了一个知识盲区。
  “黑榜，就是朝廷公布的通缉榜单。上面每一个人都是穷凶极恶、血债累累逃犯，而且武功深不可测，即便朝廷多次派遣高手缉拿，也尚未成功。”刘青舟看出了张敬的疑惑，也不吝多讲了一句。
  张敬明白了。
  这就是朝廷都拿他们没办法的通缉犯！
  看来这个世界果真危险，前两天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太片面、太少了！
  言归正传，张敬再次咳嗽了一声，说道：“昨晚上，我正好也在现场。而且很不幸，被殃及池鱼，受了伤……”
  说着，张敬便将衣服领口打开，露出胸膛上红黑的手掌印，问道：“我今日请刘镖头来，就是想问问，刘镖头可有办法治疗此等伤势。”
  刘青舟见状眼神一凛，不敢置信地问道：“张公子受了那魔头一掌？还没死？”
  “额……”张敬解释道：“也不算是真正受了一掌。那魔头凌空拍掌，掌劲笼罩，最中间的几人直接被打爆，我是属于波及。”
  回想起来昨晚画舫上的遭遇，张敬依然胆战心惊。
  刘青舟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似乎这才符合逻辑。
  随即他上前替张敬查看伤势，很快又倒吸一口凉气，震惊道：“好厉害的毒掌！只是被掌风波及，就有如此威势！”
  很快，在张敬满怀期待的眼神中，刘青舟摇摇头，苦笑道：“恕老夫无能为力。如此厉害的毒掌，即便老夫当年未曾受伤，也照样束手无策。”
  张敬的满腔期待化为失望。
  片刻后又不甘心地问道：“那刘镖头可知道化解毒掌的方法？或者说，可知道需要什么样的人，才能化解？”
  “想要化解此等伤势，必须得内力深厚的高手，或者真正的神医不可。当然，如果能找到一些治疗内伤又解毒的灵丹，或许也能化解毒掌。”刘青舟缓缓说道，“但富春县地处偏远，虽然牛蛇混杂，但高手却并不多，能解此毒掌之人不多。”
  张敬眼神一亮，连忙追问：“有谁？”
  “第一个，衙门九品缁衣捕头邢非凡！我听说此人来历不凡，武功高强，来到富春县短短两年时间，就将附近周围的山贼土匪清扫大半，实力深不可测。”
  “第二个，雷氏武馆的馆主雷猛。此人内外兼修，不但精通雷氏家传绝学奔雷拳，内功也已经有了一定的火候，或许可以化解此毒掌。”
  “第三个，春江剑派的帮主，‘游龙剑客’贺亮！在江湖上搏出‘称号’的贺帮主，十几年来，都是富春县公认的第一高手！即便是雷馆主和邢非凡，也无法将他地位撼动。”
  刘青舟一口气说出了三个名字。
  张敬听得是目瞪口呆。
  小小的富春县，竟然还有这么多人物？
  “不过，恕老夫直言。这三人中不管是谁，想要请动他们，都十分困难。更何况，帮张公子化解毒掌并非易事……”刘青舟委婉的说道。
  张敬点点头，表示知晓，又问道：“刘镖头，如果万一，毒掌没办法化解，我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
  刘青舟看了张敬一眼，叹了口气，直言不讳地道：“若是练武之人，身强体壮，中此毒掌或许还有三五年好活。至于张公子你，恐怕不会超过一年……”
  WDNMD！
  张敬闻言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又想爆粗口了。
  活不过一年？
  呵呵，这就是喝花酒的惩罚吗？古代啊大哥！这是合法的啊！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内心的愤怒，张敬暗暗发誓，不管如何，都要请动这三人中的一位，帮自己疗伤。
  看见张敬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刘青舟摇摇头，叹了口气。
  他既是为张敬年纪轻轻，就只剩下一年的时间而叹气，他不认为张敬能够请动富春县三大高手中任何一位耗费大力气为他疗伤；也是为自己叹气。
  叹气自己今天算是白跑一趟，没有什么收获。
  毕竟他过来，什么忙也没帮上，对于张敬的伤势束手无策，总不好还厚着脸皮向人家索要报酬吧？
  于是刘青舟拱了拱手，便要告辞。
  “刘镖头请慢！”
  张敬连住了他。
  “张公子还有什么事吗？”刘青舟纳闷地看着张敬。
  张敬阻止了一下语言措辞，才道：“我曾听柳叔说过，刘镖头擅长一门功夫名叫‘鹰爪连拳’，年轻时凭借这门功夫在镖行闯出了偌大的名声，纵横江湖无人能敌……”
  张敬还没说完，刘青舟就连忙打断了他，摆手道：“公子谬赞了！我擅长鹰爪连拳不假，但却远远担不上闯出偌大的名声，更不用说纵横江湖。不过是仗之，勉强能在镖行混口饭吃而已。要是真的如同公子所说那般厉害，我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了。”
  张敬挠了挠头，很尴尬。
  自己这不是拍下马屁，说两句恭维的话嘛。
  没想到这位刘镖头还是个实在人。
  刘青舟看着张敬，“公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张敬脸颊微红，鼓足勇气询问道：“我对于鹰爪连拳这门功夫憧憬得很，不知道刘镖头可否传授我这门功夫？”
  刘青舟闻言愣住，半响后才哑然失笑道：“张公子，你，想练武？你是读书人，还是个秀才啊！”
  “对！我，张敬，想练武！”张敬认真点头。
  说完后，张敬又连忙补充道：“当然，我可以拜师！而且规矩我懂，拜师礼我已经准备好了。”
  说完，张敬拍了拍手，丫鬟小花马上就端着一个盖着红布的盘子。
  张敬将红布掀开，里面是十锭银子。
  一锭十两！
  刘青舟本来是想也不想就要拒绝的。
  但是看见红布掀开，一片白花花晃眼的银子，即便是他也忍不住犹豫了。
  最终，他还是忍住了诱惑，摇头拒绝道：“张公子，你这是病急乱投医。且不说修炼鹰爪连拳，对你的伤势不会有任何的帮助。以张公子你的年纪、底子，就算修炼此功十年、二十年，都很难有什么成就！鹰爪连拳算不得什么高明的武功，而且修炼难度颇高，得吃很多苦……所以，张公子你不适合。”
  “更重要的是，老夫现在就是一个废人，已经没有办法教导徒弟。”
  刘青舟不再看那一盘银子，眼神黯然。
  虽然他现在很缺钱，但是无功不受禄，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张敬并不放弃，说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刘镖头你就当我是好奇吧！我就想看看，真正的武功是什么样子！”
  一百两银子对于张敬来说虽然不是小数目，但也不算特别多。
  毕竟他在百花楼头牌清莲姑娘身上，就花了不下百两，而且连对方小手都没摸过！
  现在花一百两，就相当于买本武功秘籍来看看，完全承受得住。
  刘青舟刚开始不同意。
  但是张敬不断恳求，甚至连‘如果不见识一下鹰爪连拳功，自己一年后死都不瞑目’这种话也说出来了。
  再加上刘青舟现在的确很缺钱，于是便同意下来。
  “既然张公子你如此坚持，老夫便将鹰爪连拳功传授给你。但拜师就不必了！言传身教，现在老夫是个废人，最多也就能告诉你一点修炼的敲门与常识，但亲身示范，却是已经做不到，所以也当不了别人师傅。”刘青舟说道。
  张敬连忙道：“多谢刘镖头！”
  尔后，便跟着刘青舟去了他家。
  刘青舟家比起张敬的大豪宅就差多了，不但地理位置不好，而且就一个很小的院落，房屋还很破旧。
  张敬就站在院子等候，刘青舟进入里屋，过了好半响后才拿着一本书施施然走出，交到张敬手中。
  张敬眼神发亮。
  这本书泛黄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鹰爪连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