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的有钱了

  第二天单独跑生意的赵起武回到家,依然上交了五千块钱。
  而这一次,他因为跑了三趟,虽然平均下来一趟挣的钱不如以前的多,但是三趟加起来就比两趟多。所以这厮藏的钱,比他交给父母的多。
  私下藏钱这种事儿,就和人家说的那啥一样,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从来没有过,另一种是无数次。
  而且在路上他还想到了一个主意,到家上交了钱,就和父母汇报:“我觉得咱们这粪栅子太矮了点,白菜太占堆,应该弄个高点粪栅子,一趟多拉点。”
  黄大妮一听觉得不行:“咱们车能拉那么多吗?万一把车累坏了怎么办?”
  赵景山搓着手思索了半天:“应该没问题,咱们这是八匹的拖拉机,买时候人家就说了,正常能拉个一两千斤。要是路好的话,多拉点拉个两三千斤也没问题。”
  赵起武点头:“就是,咱们也不需要拉多远,张湾那边路也好,去了西疆都是城里,怕个啥?再说车累坏了也值,一趟多拉几百斤,两三趟就又挣了一辆拖拉机回来……”
  “多了你累吗?”黄大妮又开始担心另外的问题。
  “还行吧!”赵起武盘算着。“基本上飞在天上就和我扛半袋麦子走路感觉差不多,扛一天肯定累,不过中间卖菜的时间不是还能歇歇吗?那就没问题。”
  说完还意犹未尽:“现在这么挣钱,我这点累算什么?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黄大妮一听腾地站了起来:“那我赶紧去端饭,你早点吃完泡个脚去睡觉……”
  “不急,妈。”赵起武还有话说。“我是这么想的,咱们仨一起去,挣的也是这么多钱,我一个人去也能把事办了。我觉得你们俩就没必要去了!”
  看黄大妮和赵景山要说话,他赶紧说出接下来的话:“我觉得你们在家也可以挣钱呀!你们先听我说完!那边也有便宜东西。我明天再去了看看,弄点东西回来你们卖,不然等我们拿出来钱赔人家的车,人家还以为咱们的钱来路不正呢!”
  这个问题昨天三人就提过,赵起武今天拿出来,当成可以独立出行的理由——这小子说这么多,挖空了心思,最终还是想自己出门,然后给自己存私房钱。
  赵景山夫妇考虑了很久,这个问题确实是个大问题。
  本来一穷二白的家里,忽然就多出来一大笔钱,没个合适的理由,别人不眼红不起疑才怪。
  说卖白菜挣的那是瞎扯,这年头的菜贩们也就挣个辛苦钱,还没学会给蔬菜包个包装就涨几倍价格的套路。
  “那咱们卖什么?以前也没卖过啊?”黄大妮犯愁道。“再说这离过年也没几天了,当家的你别老抽烟了,赶紧拿个主意啊!”
  “有什么卖什么,什么便宜卖什么!”赵景山狠抽了一口烟。“反正就是个由头,证明咱们有来钱的门路。小武明天去打听一下,那边有啥比咱们这便宜的,买点回来。”
  赵起武连连点头:“放心,今天我就问了,你们看我这本子上记得……”
  黄大妮拿过来看了半天:“这价格也不比咱们便宜多少啊?还有这啥巴日木的,咱们都没听过,能卖出去吗?当家的你给看看……”
  赵起武脸一黑:“那是巴旦木,我站着写的,没写好。”
  他不敢说老妈的文化水平不行,说了会挨批,只能自己承认错误。
  赵景山接过来看了两眼,也是感慨:“大枣比咱们这还贵呢,其他的我也看不出来,得明天上街探探路去。”
  赵起武不服:“人家这好,比咱们自己家的枣好吃。”
  “好吃也不行,你得便宜。这上面的东西都太贵,你先吃饭,我们慢慢商量。”赵景山表面是求稳,实际心里发憷,上面写的东西,像干果之类的,家里是从来不买的,那价格瞅着就吓人。
  吃完饭也没商量出什么来,主要是什么都嫌贵。
  在赵景山两口子看来,萝卜白菜才是最实惠的,一块钱二十斤起步,能吃好久。他们家水果都基本不买的,贵点的菜也舍不得。
  平时只吃自家地里种的菜,什么下来吃什么,一直吃到想吐再也不能吃为止。
  像木耳莲藕之类的菜,只过年少买一点,为了招待客人。
  说白了就是穷,年年养猪养鸡,自家却很少吃得到肉和鸡蛋,只有赵起武过生日才确定会吃鸡蛋,赵景山夫妇俩过生日都不一定吃。
  ……
  第二天早上,两口子商量好了,赵景山一早就交待赵起武:“你别在那边买东西,等回来以后,去别的地儿看看。你看咱们这产大白菜和萝卜,还有西瓜下来的时候,也才几分钱一斤。别的地方肯定有类似的,先看看再说。”
  赵起武答应着,心里却想着怎么去偷到户口本,去办个银行本,把自己的私房钱存上。
  现在他弄了一大块布把钱裹着缠腰里,零卖的时候又收的零钱多,缠得他现在浑身难受。走路都得吸着气,生怕腰里鼓起来给老妈老爸看出来没收走。
  机会只给又准备的人,等吃过饭,赵景山就不顾病还没痊愈,准备去街上赶集,买点年货,顺带打听一下街上各种东西的价格。
  赵起武磨磨蹭蹭了半天,终于有了主意。
  开着拖拉机出了门,装上一车大白菜之后,他又回来了。
  果然,赵景山两口子已经出门了,堂屋门都上了锁。
  不过这难不倒赵起武,粮仓那屋的床沿上有块脏兮兮的砖头,下面压着钥匙。
  进屋拿了户口本,赵起武美了半天,这才兴冲冲去卖菜。
  ……
  因为生意越做越熟练,三趟跑下来比昨天还早点。这次他就不打听价格了,赶紧飞回兰尾市,去储蓄所给自己办了个银行本,把自己的一万多块钱存进去。
  时间还早,不着急回家,又跑斜对角的那扯面馆里,吃了一顿‘大餐’。
  吃过饭还没忘了再给父母带两个鸡腿。
  等他到了家,赵景山两口子也终于做出了决定,他们决定卖甘蔗或者香蕉。
  因为根据打听来的消息,这两样东西在南方特别多,价格也便宜。
  关键在三河镇水清县,甚至兰尾市那里,甘蔗也流行。
  这年头的路边经常能见到一群年轻人们,拿着刀比赛劈甘蔗。就是用手扶好甘蔗,松开后迅速甘蔗倒之前短暂的时间,用刀从上头开始往下劈,看谁劈的更长。
  很无聊的游戏,但是现在农村和镇上闲着的年轻人多,也没别的娱乐,就这破游戏也有人玩的乐此不疲,一天到晚就扎根在卖甘蔗的小摊子前。
  香蕉则是都知道的,老少皆宜,没牙老头老太都能吃,最主要价格也亲民,也很受欢迎。
  赵起武对父母的决定无条件支持,反正只要让他单独出去,他怎么样都行。
  当即就拍着胸脯保证,明天起大早先去南方看看。
  ……
  接下来的日子这一家三口都很忙,连赵起武的婶子杨秀娥也没闲着,带着孩子给他们看家做饭。
  赵景山两口子不怎么会做生意,不过仗着进货价便宜,生意倒也能做下去。
  至于赵起武就不用说了,短短的几天时间,他已经由一个憨厚老实的土鳖乡下少年,变成了一个有点小精明的生意人。
  连小年腊月二十三这天也没歇着,挣钱要紧,过什么年啊!
  但是到了晚上,别人家都吃火烧,也就是烧饼的时候,他们还是吃上了火烧——杨秀娥做的,必须做,兰尾市这里的风俗是小年吃火烧。
  不过吃着火烧,有个问题需要赵起武去解决了。
  他明天得去拿期末考试成绩单,也就是正式放假通知单。
  和成绩单一起的,还有一样让无数学生又爱又恨的玩意儿,寒假作业。
  不过不管发什么,赵起武也没打算自己去,他打算让柳大个帮自己去拿。
  赵家湾也有几个上高中的,不过赵起武和他们关系一般般。小时候因为他妈黄大妮是外来的,那些熊孩子老喊黄大妮是‘蛮子’,因为这,赵起武和他们打架太多,打出仇气来了。
  其实真不想去找柳大个,在赵起武眼里,那小妮子看着细皮嫩肉人畜无害,实际上鬼精鬼精的,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