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大郡主来了

  完全可以说,城主已经为了裴家付出了她所能够付出的一切了,但是偏偏裴司军的儿子和女儿却都伤了花垣城主的心。
  “如今少城主已经走了,裴司军做的事情,也到底是付出了代价。”
  花垣城主不置可否,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有些沉闷的说道:“如今回想起来,倒是真的有些后悔,武姜把楚楚托付给我,我不应当给楚楚郡主的位置的,如今反倒是遗祸无穷了。”
  如果她一早没有对外声称陈楚楚是她的女儿,陈楚楚自然不会有这样的野心也偏激的性子,更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他……也就不会死了……桑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里有些心疼。
  花垣城主铁血强势了一辈子,如今却是变得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有道是人的年纪越大,就越容易想起以前的事情来,虽然花垣城主从来都咩有说过,但是桑奇就是知道,花垣城主如今已经开始后悔了。
  尤其是当初城主夫婿的死,让花垣城主彻底心死。
  花垣城主为了陈楚楚付出的,是近乎于生命的代价,如今却是得了个这样的下场,别说是花垣城主了,就连桑奇都觉得很不值得。
  “他是到死都在怨我的……”花垣城主犹疑了一下,随后才开口问道:“你说,若是他在天上看着这些,是不是会笑我?”
  桑奇心疼之下却是无奈,只能温声劝慰道:“怎么会呢,城主您不要多心……”“我倒是不想多心……”花垣城主话说到一半,却是没有再说下去。
  花垣城主站起来,熟练的从一旁的瓷缸里拿了一卷字画出来,慢慢的展开看着。
  画像上是一个红衣纵马的女子,女子一手攥着马缰,一手扬鞭指向前方,面容明艳眸若寒星,但脸上的神情却是犹如烈阳一般的耀目,似乎像是在看着什么人一样。
  如果让旁人看的话,说不定会以为画中的女子是陈小千,但是实际上桑奇知道,这画上是花垣城主年轻的时候。
  花垣城主一生就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与她的夫婿最是相似,而小女儿却是肖母,非但模样像,性子也像。
  “城主,少城主与您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桑奇感慨着说道。
  花垣城主伸手抚摸着画像上的落款,却是没有说话,那落款上只写了“卿宁”两个字,后面又附了一个“赠瑜茗”。
  字是最好的字,画也是最好的画。
  当年他死之前,将自己的所有画像都烧去了。
  那时候花垣城主正在处理花垣城和玄虎城之间的战事,根本就无暇顾及自家的事情。
  还是后来听府中的侍从说,原本他都已经病得起不来床了,但那日喝了药之后却是好了不少,都能在院子里走动了。
  他去厨房里给自家女儿做了一碗云吞面,又在院子里烹了茶,一边喝着上好的松山云雾,一边将自己的画像撕了往那红泥小炉里塞,侍从问他,他便只说如此烹茶才别有一番香韵。
  而当天夜里,城主府里的门房便去城外的营地里向当时亲自接手了护城军、忙得不可开交的花园城主报了丧。
  第二天城主府挂白,出殡之后有七天时间花垣城主没有理会花垣城的事务,不多不少等头七过了之后,花垣城主撤下了满目的缟素,似乎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花垣城主自己不擅丹青,而当初城主夫婿还在的时候又甚少出门,所以如今城主府里没有一副城主夫婿的画像。
  过了这么多年,府中唯一能够证明那个叫卿宁的人存在过的,就只有祠堂里最下方的牌位,而在那牌位旁边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空白牌位,上面只用篆刀刻了“陈瑜茗之灵位”六个字,只等花垣城主去世之后,再将颜色描上去。
  花垣城有一个说法,夫妻两个人一方去世,如果想要来世再续前缘的话,就要在同时给没有去世的那个人立碑供奉牌位,等到人死了再把名字描上去,这样夫妻两个便能一起过奈何桥。
  看了一会儿之后,花垣城主便将手中的画像收了起来,又小心的放回到了原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侍从走了进来,恭敬的对花垣城主禀报道:“城主,大郡主来了。”
  “沅沅来了?”
  花垣城主在听到这话之后,下意识的愣了一下,但是紧接着又很快回过神来,开口问道:“沅沅最近不是病了吗?
  怎么起来了?”
  那侍从想了想,然后说道:“大郡主说是有话要与城主您说,不过却没有说是什么事。”
  闻言,花垣城主便说道:“快让沅沅进来吧。”
  侍从领命而去,没一会功夫,陈沅沅便被苏沐推着进来了,因为书房的门槛有些高,桑奇还顺带着去帮了一把。
  “母亲。”
  陈沅沅对着花垣城主微微的一颔首。
  其实对于陈沅沅来说,母亲是一个很遥远的词,她从小体弱多病,而城主虽然不曾苛待她,也尽到了一个母亲的责任,但是一直以来待她都不如待两个妹妹亲近,而她也敏感多疑,所以这么多年陈沅沅和花垣城主都是极为疏远的。
  虽然花垣城主也一直都对他的生活很是关心,但是陈沅沅总感觉有些不同的地方。
  想了想,陈沅沅对花垣城主说道:“母亲,我有话对你说。”
  花垣城主意听到陈沅沅这句话,便知道他应当是有话要单独对她说,于是便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桑奇,开口说道:“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
  桑奇自然是也明白花垣城主的意思,于是也不犹豫,直接就转身离开了,而苏沐也跟着一同离开。
  一时之间,书房里只剩下了陈沅沅和花垣城主两个人。
  花垣城主看着陈沅沅苍白的面容,微微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是了,跟母亲不必见外。”
  陈沅沅轻轻的点了点头,对花垣城主说道:“母亲近日可知道陈楚楚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