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契机
道馆打烊之后，向阳搭地铁回到家附近，天色已是全黑。
但他却并未着急回家，买了个肉包子，就边啃边往文豪公园溜达过去。
苏妍第一次带他出门，主要就逛了两个地方，龙之梦，和文豪公园。
龙之梦是个超大的商业体，里面吃的玩的穿的戴的都有，各种漂亮店铺，人头涌涌，华丽精美。
文豪公园就是个不算大的老公园，里面有文豪纪念馆。
按说向阳这年纪，该是喜欢去龙之梦里面逛的。
可他却偏偏更喜欢文豪公园。
因为这里绿树成荫花花草草，能让他隐约感受到以前的生活气息。
而且，这里还有很多老人和孩子。
文豪公园旁边有个小小的游乐园，里面也有些海盗船和旋转木马之类的设备，每到白天时，总能吸引不少家长带着小朋友来玩。
至于公园里面，就是老人们的主场了。
白天有锻炼的有唱曲的，三五成群很是热闹。
晚上也是，附近不少老人都习惯了晚饭后过来遛弯儿。
老太太们跳广场舞，老头们有的混在里面一起跳，有的在一边打望吹水闲聊。
不论是老人还是孩子，向阳都很喜欢看。只是看着，都觉得心生欢喜。
在各个寨子里，这两种人，就是最宝贵的财富。
一个寨子里的老人越多，生活得越好，就说明这寨子的品德越高，越有智慧。
而一个寨子的孩子越多，越聪明健康，就预示这这寨子的未来越强大。
所以向阳现在也习惯每天收工后先来公园里兜两圈，总能给他带来很好的心情……
动次他次~动次他次~
今天的广场舞还没散场，灯光和音乐里，以中老年妇女们为主体的人群正在欢快舞动。
旋转跳跃，她们睁着眼。
还有三双眼睛，也亮亮的，在她们身上不停梭巡，还专挑六十岁以下的，窈窕的看。
是仨老头。
挤在不远处一张固定长椅上，左边那个瘦高，右边那个矮胖，中间的不胖不瘦，却是个谢顶。
脑门亮堂堂的，几缕长长白发从左至右顽固的覆在上面，风吹不动。
仨老头是这里的常客，这条长椅，也几乎成了他们的专座。
只要不是雨雪天，只要晚上有广场舞，这仨就一定会准点出现。
目的，就是看跳舞。
聚精会神的看，道貌岸然的看，虽然偶尔一起交头接耳时表情有点猥琐。
但这么多年下来，妇女们也习惯他们的存在了。
今晚的他们，看得同样认真。
“秀梅又丰满了啊”胖老头咂着嘴感慨。
“国红的腰才好看都五十多了，居然一点赘肉都看不见，啧啧啧~”瘦老头抹抹嘴角。
“那是有束腰！”秃老头扶扶眼镜框：“生了三个囡，肚皮怎么可能不垮？”
瘦老头不信：“她跳舞跳得最认真，体型好也不奇怪吧？”
秃老头摇摇脑袋：“再好还能有小姑娘好？要我说啊，还得是气质，看我家爱珍，那眉眼，那气质，多有腔调？跟电影明星一样好伐？”
“还你家爱珍~伊同你讲过几句闲话了？”瘦老头嫌弃，胖老头跟着转头偷笑。
这一转头，却正好让他看见个高大的身影，在夜色里慢慢向这边走近。
“哎哎哎~那小伙子果然又来了！”胖老头轻声提醒。
秃的瘦的一齐转头看。
这公园里的所有人事物，在他们眼中都再熟悉不过。
所以最近连续出现十来天的向阳，当然也得到了他们的关注。
瘦老头眉毛抬了抬，得意：“我就讲伊肯定会来嘛，啧啧，就是不晓得伊嗲辰光开口~”
秃老头轻轻抚了抚头顶那几缕倔强：“嘿，早晚的事情，不如猜猜他到时候推销的是什么好了，红外？磁疗？床垫？还是保健品？”
胖老头想了想：“估计是保健品~”
瘦老头也笑：“不过伊耐心是真额交怪好~都十来天了，每次都只是笑嘻嘻点点头，口都不开。”
“估计是新手~”秃老头信心满满。
要不怎么说“人老精，鬼老灵”呢，仨老头在这城市里生活了大半辈子，对于许多事情，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今晚的向阳，还真是让他们小惊讶了下。
没像平常一样笑眯眯在一旁看，跟老头们对上眼神之后，他居然直接往长椅这边走。
嗯，早上邻家老太的故去，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小的触动。
向阳，是决定要入世了。
仨老头也堆起笑容，嘴皮翕动着轻声交流。
瘦老头：“床垫~”
秃老头：“搞不好是旅游~”
胖老头：“我就猜保健品了~”……
大锅子里咕嘟咕嘟的炖着东西，炖得整个出租屋里都是股浓浓的药材味道。
静静站在锅边，顾不得满头满身的药味，只是一遍遍拿着张纸反复确认，生怕有哪个步骤哪个细节操作有误。
药材当然就是向阳白天去药材公司买来的那一大堆。
也把熬制的任务拜托给了静静。
还专门仔细列了张清单，写明各种药材的煎制方法和具体比例。
倒不是他躲懒，有些事情，他早就拿定主意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在跆拳道馆待了这么些天，生意大致如何，他也隐约有数了。
主要就是靠周末班，静静带几个小朋友练功踢腿那些。
虽然据说到暑假期间会好许多，但看看更衣柜和训练用具的数量，这个许多到底是有多多，他能估摸出来。
而且最近白天他看店时，静静也会去周围的学校和小区做宣传拉客户。
效果么看看她每天回来时的疲惫苦笑就知道。
向阳在这些日子里，学到的东西可太多太多了，他脑子快啊。
经过一番分析，他发现城市里面，在三种人身上最容易挖掘出稳定收益来。
孩子，女人，老人。
正好又都是他关心的对象。
帮静静把日子过顺心些，是需要的。但昧着良心的事情他不想干。
所以正好，房东李姐，就成了他出手的第一个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