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眼看人尽醉，何忍独为醒。

  “什么是是，什么是非？”
  轻灵的声音响起，就像是空谷之音般很纯粹，剑中仙始终恬然不变。
  北皇说剑中仙是非不分，剑中仙这样反问了一句。
  什么是是？
  什么是非？
  是是非非，岂是一言两语，可以说尽、说透、说明白的？
  “助长魔族气焰是非，挡我追杀魔族之人同样是非，与我神州子民对魔族的同仇敌忾，便是是！”
  “你也是神州子民中的一份子，如果没有本皇等人保卫住了这方净土，你又怎会有今日的安然自若？”
  “你不与本皇一同杀伐魔族也就罢了，却还在刻意阻挡我去杀伐魔族之人，这便是你的是非不分！”
  北皇低喝道，她的声音也很悦耳，但是却透露出了一种，彻入骨髓的寒意。
  “这是你的执念。”
  对战之余，二人也在对话，剑中仙顿了顿又道：“我等心中已没了执念。”
  “可笑！”
  “正魔之分竟然被你说是执念，魔族凶徒屠戮我神州子民，大举进攻我神州大地的例子，难道还少吗？”
  “这般血海深仇，难道不是事实吗？
  这又如何是执念？！”
  北皇一连数个喝问，身上的杀意已然滚滚腾起，她的确是嫉恶如仇、心怀大义、不忘国仇的一个人，一个风华绝代、不让须眉的女人。
  不忘国仇，是因为她心有古念，这样的人不会置秦大帝所传祖制不顾，所以之前古坏也放心林慕仙跟着北皇学道，即便是拥有玉玺印的事情可能会暴露，古坏也不担心北皇会对林慕仙如何。
  因为在古坏心里是很清楚北皇这个人的。
  “我说过我是来帮魔族的了吗？”
  即便我是帮魔族的又如何？
  你们又知道究竟什么才是魔吗？
  后面这句话，剑中仙并没有说出来，她看着北皇，目光突然变的说不出的奇怪，是一种无法描述的伤痛，又是一种无法说出的悲怆，更像是一种看愚昧之人都还没有弄明白真相便已下定论那种的可悲、可笑…还有一些无可奈何。
  “眼看人尽醉，何忍独为醒”的无可奈何。
  魔族大举侵犯神州大地，大举屠戮神州大地的子民，这种血淋淋的例子从古至今发生了很多起，的确为真。
  但又有人想过魔族为何会攻伐神州大地？
  这样的攻伐，不仅让神州大地生灵涂炭，魔族一方同样是血流成河！是觊觎神州大地的多娇江山？
  的确是觊觎。
  但固若金汤的神州大地，岂又是那么好攻伐的？
  这无异于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导致正魔大战爆发，那些血流成河的例子，无一不是魔族破釜沉舟之举，但无一不是失败了。
  虽然失败了，但魔族总是孜孜不倦着，尽管自己也伤亡惨重，有了许多次失败，始终不言弃、不放弃，要占领大地的多娇江山。
  没有人会去想，不折不扣的魔族穷凶极恶之徒，究竟为什么会始终坚持攻打神州大地，干这件明知不可为而为的事情，也导致自己魔族一方生灵涂炭，简直是在自掘坟墓，关键还很坚持下来。
  因为人们所看到的，只有魔族的穷凶极恶、暴虐残忍，恨不得让他们都死尽死绝，哪里会考虑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综合上述而说，难道人们所看到的这些血淋淋的例子，所看到的穷凶极恶的魔族之徒，并不是眼睛看到的那样？
  而剑中仙，却似乎已通过魔族的穷凶极恶，看到了另外一些东西，看到另外一东西后，剑中仙再看魔族之徒，纵然还是穷凶极恶的，却不再穷凶极恶了。
  可是所有人，都是那样看魔族的，视魔族为不折不扣的、穷凶极恶之徒。
  纵然剑中仙已经洞悉到了其它。
  但世人，都沉浸在对魔族之徒、穷凶极恶的目光中，剑中仙纵是实力滔天，一人面对那滚滚苍生，也只有、也只能随波逐流、随大势而从了。
  这也许就是，眼看人尽醉、何忍独为醒，那种无奈了吧。
  “我说过我是来帮魔族的了吗？”
  听着剑中仙的声音，北皇心中一惊，登时厉声道：“你是来助那个小畜生的！”
  斩杀古坏，对于北皇来说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可却成了北皇心中的一道执念。
  “对。”
  “那既然如此，本皇与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阁下好自为之！”
  北皇原本还想，通过肺腑之言，感化剑中仙，最不济也要让剑中仙迷途知返，万万不能沉入魔道之中，因为北皇已开始欣赏，剑中仙的惊艳了，不忍剑中仙这样惊才绝艳的女子，就此误入歧途。
  可在这时，搞明白了剑中仙原来是助古坏的时候，心中便腾起了一股不可遏制的杀意。
  在北皇心中，古坏已经成了必杀对象，哪怕是相对于任天荒逃回魔域，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当即，便要返回原本的那片厮杀区域，欲与西皇、南皇一同去那高不知几许的地方，看看古坏究竟有没有被顾青天所杀，没有的话，她拼尽人皇力也要杀了古坏。
  去念已生，北皇的杀伐当即凌厉了起来，可她却始终摆脱不了剑意犀利的剑中仙，她可是人皇哎！不知不觉之中，剑中仙便已强大如斯了，北皇顾不得心中惊叹，又是一璀璨的剑斩来，北皇已经不耐烦了，冷喝道：“给本皇退下！”
  轰！北皇长袖一甩，一块金光灿灿的东西，被她甩了出来，砸向剑中仙刺来的那一剑。
  咔嚓！清脆的金属裂开声响起，剑中仙手中的长剑，竟然被北皇甩出的那块金光灿灿的东西，给砸碎了。
  碎成了数段！那可是剑中仙的剑啊！早已通灵的宝剑！不说与之性命攸关，却也是息息相关了。
  长剑崩碎后，剑中仙不可遏制的接连咳血，鲜血落在雪白的衣襟上，朵朵似梅，竟是说不出的好看。
  剑中仙虽在咳血，但脸上的恬然却始终不变，她看着那块金光灿灿的东西，平静的说道：“人皇印？”
  “你居然认得，既然如此便速速退下，本皇念你修行不易，最后再劝你一句，莫要自误。”
  北皇说着，便要转身纵去，却又是被一道璀璨的剑光横阻住了。
  原来，剑中仙握着剑柄的手一抖，化作残片飞舞的剑身，如同是拥有灵智的活物似的，重组在了一起。
  重组后的长剑，依旧寒光逼人、光可鉴人，但剑中仙的脸色，却不禁白了一分。
  达到她们这个层次，身子被斩成数段都可以重组或者再生，与剑中仙息息相关、一损俱损，已经诞生灵智的长剑，为什么不可碎了重组？
  虽然会为此付出一些代价。
  “杀！”
  突然，剑中仙的剑意变了，在她体内的剑胆轻轻一颤之后，那可怕的剑意变的愈发磅礴、越发可怕、愈发无坚不摧了。
  “皇印，镇压！”
  北皇冷漠，再次祭出那块金灿灿的人皇印，但这一次却没有崩碎剑中仙的剑，甚至都没有完全挡住，剑中仙那磅礴剑意。
  有一些，凌厉的剑光与剑气，斩向了北皇，让北皇无法脱身离去。
  人皇印。
  同样是秦大帝所刻。
  世人都知，秦大帝刻下了玉玺印，却不知，他也传下了，四块人皇印。
  人皇印是四方人皇信物。
  也是帝国颁发给人皇的信物。
  拥有人皇印的人皇，说明是得到了帝国中央的认可，故而可以统御一方疆域。
  人皇印，除了历代继承人皇的人皇一脉外，在久而久之后也有一些强大的势力知道了，但却不是天下皆知。
  北皇的人皇印正面，刻着一个大大的北字，反面刻着“既寿永昌”这四个字。
  既寿永昌四个字，似乎与玉玺印上，受命于天四个字遥呼相应。
  而且据传，四块人皇印是秦大帝，刻完玉玺印后的边角料，所为。
  那块宝料，在刻完玉玺印后，剩下的那些相对而言不好的边角料，只够刻这么四块人皇印了。
  故而，秦大帝将神州大地分成了四大块区域，帝国则建立在四块区域拱卫着的位置，并赐予四位强大的皇者人皇印，让其代帝国统御四方疆域去了。
  四皇的制度就是这么传下的。
  但究竟是否真的如此，并没有依据可以考究。
  如果真的如此的话，那岂不是说明，秦大帝建立四皇这个制度，太儿戏了些？
  如果，剩下的边角料，只能刻一个呢？
  或者是五个六个呢？
  这是一类人的观点。
  还有一个，反对这个观点的派系，这类人言辞凿凿的说，玉玺印通体洁白，会发出仙雾一般的朦胧光。
  人皇印则金灿灿，与刻玉玺印的宝料，根本不是同一个材质的，故而绝非是刻玉玺印之后，所留的残料所刻。
  如此来说，秦大帝定下四皇制度是儿戏之举，自然是不攻自破了。
  但，认同四块人皇印是边角料的派系则说了，谁特么说刻玉玺印的宝料，就是一大块通体洁白的了？
  有些部分材质不佳，色彩由浅转深了怎么了？
  秦大帝，将这块宝料最好的部分刻了玉玺印，不好的边角料便刻了人皇印。
  不管两派怎么争，都是没有依据可寻的，因为在史记等文献中，并没有明确的记载，人皇印的出处。
  甚至，还有一个腹黑的派系这样说，四块人皇印是四位第一任人皇自己刻的，为的就是给人皇这一脉，也留下个信物、留下个传承。
  众说纷纭，不提也罢。
  却说。
  人皇印无疑是人皇最大的依仗了。
  可在北皇祭出，属于她的人皇印之时，依旧无法做到彻底压制剑中仙，还是被剑中仙那磅礴的剑意缠住了。
  又惊又怒，北皇无法立即脱身，只好与剑中仙再次厮杀到了一起。
  祭出人皇印的北皇，无疑是最可怕的时候，剑中仙能拦住这个状态的北皇，无疑也是付出了极大代价的。
  很快。
  剑中仙的白衣上，又添了许多鲜艳的血梅，但她眼中的剑意、与手中的剑意，却是高昂且凛然的。
  但使身骨碎，不叫剑蒙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