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禽兽
汉军很少杀俘虏,也几乎没有劫掠,JY,滥杀等乱世军队地陋习。
而朱五本人,也更是没有发动过大规模破坏性战争,将占领区变成白地,他占领的地方不能说一点破坏都没有,但都能很快地恢复元气。
可世人,尤其是北方元廷地人,在提起朱五地时候,总是会刻意强调残暴两个字。
“我只会对外人残忍!”
当晚,朱五在日记中写道。
“只要认同华夏文化,并且视自己为华夏一份子的,都是自己人。华夏是一种文明,诞生以来包容四海,心胸宽广,容纳百川地文明。
历朝历代无论是强盛的大汉,盛唐,都是文明国家,并且这种文明国家的形式,将会一直持续下去。
华夏,用国家形式,屹立在世界之巅的文明。所以纵有坎坷风雨,磨砺劫难,也不曾使我们的文明褪色分毫。
相反,在经过艰难困苦的磨砺和苦难的煎熬之后,这种渗透到每个华夏人血液里的文明,这种每个华夏人与生俱来的文明,将会更加灿烂。
但是,为了子孙后代计,为了让那些苦难稍微减少一些,为了让我们的文明更加的辉煌一些,我决定稍稍的改动下这种文明。
撕下温文尔雅的面纱,露出我们先祖从黄河流域走出来时的狰狞和勇武。
我们的祖先太过强大,他们掩盖在岁月中的壮举,对于自然的征服,以及呐喊着厮杀着打下来这千年不衰的版图,让我们这些后人,在享受福泽的同时,也太过安逸,骄傲倦怠失去进取之心。
蒙元很快就会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中,我有信心取得最后的胜利,不管我的敌人是谁,他们都只能是新国家,新文明的垫脚石。
新的华夏,新的文明,必将永远开拓进取,再不固步自封。我们的后人,再不会躺在祖先的功劳薄上,沾沾自喜。
江河所至,日月所照,将都为华夏之土。”
写完,朱五小心地吹干墨迹,慢慢地把日记装在蓝色的木匣里。
他的日记和别人不同,是从左到右横排书写,他的笔也不是毛笔,而是能快速书写的鹅毛笔。
蓝色的木匣中,除了他的日记之外,还有三件不起眼的东西,一把巴掌大残破的小刀,拳头大一小袋已经发黑的小米,一个香囊。
这个匣子没有任何人知道,前几年朝不保夕的岁月里,死亡的阴影时刻笼罩在他头上。
这些东西,是朱五给自己选好的陪葬品。
大汉臣子中已经有人上书,让朱五给自己修坟了。
陵墓那种劳民伤财的东西,朱五不想弄,人都死了就是盖个白宫有鸟用。但是这些对他这一生而言,十分重要的东西,他还是想带着。
人这辈子,总是会有挥之不去的牵绊,就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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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雪了,而且很大。
大片的雪花落在骑兵的盔甲上,渐渐的和上面的冰还有血融为一体,变成一片浑浊。
朱重八吐出一口热气,看着远处中延绵数十里的元军大营,面又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五天,他带着骑兵反复撕咬了济南镇北王的大军十五天,想在对方那个庞然大物的身上狠狠的撕扯下一块肥肉。
但是对方仿佛刺猬一样,浑身是刺,根本不给他席卷平冈的机会。
而且镇北王知兵,就在昨天还给朱重八设了一个圈套,他带进骑兵冲破对方大营两道栅栏之后,发现被敌人包围起来。
若不是元军的骑兵太少,他就凶险了。说来讽刺,当年纵横天下的蒙元军队,人人双马来去如风,到了现在这王朝末世,却只能靠着两条腿的汉军。
而这些造反的汉儿,却在百年的压迫之下,唤醒了血液中对于马背的渴望,往来如蛟龙,呼啸似飓风。
哼
胯下的战马发出嘶鸣,它累了。连续五天的撕扰,人和马都累了。
“哥,咋整?”徐达策马来到朱重八身边,“要不,俺带人绕过去,从他们身后冲一下!”
朱重八依旧望着看不到头的元军大营,沉声道,“这几天,你手下死了多少人?”
徐达脸上露出些悲切,“五百多!”
你在撕咬人家,人家何尝不是在敲打你。十五万人的巨大人数优势,今天杀掉你几十,明天宰几百。
人家经得起消耗,而这些骑兵都是朱重八的心头肉,他消耗不起。
“回吧!”朱重八咧嘴,冷笑,“先回去,让弟兄们歇歇!”说着,看着元军中,飘扬的镇北王大旗,猩红的舌头舔舔嘴唇,“早晚宰了这老东西!”
说完掉转马头,数千骑兵跟着他消失在茫茫天地之中,渐渐变成了黑点,乃至再也看不见。
但是他刚刚回到莒州,刚刚进入温暖的屋子中,刚刚点起火焰,就收到益都方面传来的消息,元廷太尉布兰溪带领地辽东兵马,先锋已经进入山东境内。
辽东兵马同样是跨海而来,在元顺帝连番催促之下,放弃了原有从河北进入山东的打算,转而乘坐海船,在登州登陆。
他们来的如此之快,一下让朱重八原本地战略部署,出现了一个大漏洞。
对于更加善于野战的辽东兵马而言,渡海是危险的,尽管从辽东的海岸出发到山东,只有一百多公里,但同时机遇也是巨大的。
元军一旦全部在登州上岸,以登州为后勤运转基地,将直接威胁益都地侧翼,等于一把峨眉次,顶到了朱重八地太阳穴上。
收到战报的朱重八望向窗外,火光映照之下他的眼神忽明忽暗。
他的身边地兄弟们,无论是汤和还是徐达,都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半晌,朱重八忽然自嘲的笑笑,对身边人说道,“兄弟们,你们说,要是咱们打不过,求他朱小五,丢不丢人?”
众人默不作声,只有汤和忿忿地道,“他朱小五巴不得咱们死!”
“他是巴不得咱死!”火光下,朱重八低沉地笑笑,随后抬起头,脸上居然带上了些骄傲,“但是,他和咱是私怨。抛开私人恩怨,他朱小五和咱们一样,为地都是反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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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始于唐,盛于金宋和元。辖下四县,人口茂密海贸渔业发达。
但是这乱世中,没有百姓可以安居的乐土。登州城在连年的赋税之下,已是疲惫不堪。
只是登州府还有一个好官,登州知府黄文义,于民生,天灾,赋税上没有办法,可深知大军进城之乱。
所以面对登陆在登州的数千辽东兵马,哪怕对方拿出了元顺帝地名号,也还是不开城门。
登陆地辽东兵马只能在冬日,驻扎在城外二十里的海边。而且,这些登陆的先锋兵马,并没有多少真正的辽东人,他们大多是说着外国话的高丽人。
自己的土地是拿来珍惜传承的,别人的土地是拿来征服拿来肆虐的。
海边本来安静的渔村,现在变成了人间的地狱。如果从天空俯瞰,夜色中满是燃烧的村庄,纵横的尸体。
“……%!!”
“西巴,%¥#@,巴里!”
元军先锋的营地里,满是听起来如天书一样的外国话,叽里呱啦,噼里啪啦,好像吃枪药一样,远没有山东男儿说话时的语气那么顺耳,爽朗。
他们肆意,他们张扬,他们狂躁,他们残忍。
燃烧的村庄中,牲口被他们强拉硬拽,百姓地口粮被他们背在身上。
汹涌的火光中,男人的尸体扭曲的趴在地上,孩童赤裸着身体,无助地在寒风中哭嚎。
年轻地女子,被捆绑住双手,牵牲口一样,拉进营地。
女人以来,这些叽里呱啦地高丽兵,笑容更加狰狞,更加残暴起来。
这一幕,让登州城派来,送酒水肉食犒劳朝廷大军地两位山东男儿,顿时如坠冰窟,双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