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去死-01

  刻子端坐在列车长办公室里,四壁紧促的木板墙并没有局限他的思维,身边胖子乘警的连串提问却像个超级大气球压迫着他,和这个胖子乘警一起膨胀的还有贾处长的死亡,工程受贿,说不清道不明的王新涌,赵援山,张菲菲,刻子敏锐的在这些气球中寻找突破口.
  他知道,会有一声巨响震撼人心,却也同时带来新鲜的氧气让人振奋。
  他知道,自己做的并不是完全符合程序,但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为达目的孤注一掷也必须试试了。
  他知道,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现在要查寻的是他不知道的。
  当刻子在车厢里大声叫喊时,首先有反应的并不是列车员,而是邻近包厢中各式各样的埋怨。
  “你丫干吗呢?”
  “同志,能不能安静点?”
  “都不要吵好不了?”
  “找抽呢!!”
  列车员在混乱中姗姗来迟,斜眯着睁不开的小眼睛不耐的看着刻子说:“您这是干吗呢?又怎么了?”
  刻子俯在列车员耳边轻轻嘀咕了几句,并再一次拿出随身携带的证件出示给列车员,列车员的眼睛马上变得晶亮,并瞪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巨圆,瞠目结舌的往后退了一步,结巴的说:“您这……这是真的?不……我……我不是说证件,我是说……真的死了?”
  “是。”刻子肯定的说:“你能叫一下列车长来吗?”
  “可以可以。”缺少经验的列车员并没有进屋去查看一下是否真的有人死了,急不可待的转身跑了。
  列车长和胖子乘警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会同刻子一起三个人检查了贾处长的尸体,刻子首先把事情经过和自己知道的一些“内幕消息”告诉了他们,然后咨询了胖子乘警的意见,一致同意甄嫱先转移到其他车厢。列车长找来一位女列车员,请她照顾甄嫱并一定要随时陪伴在她身边.
  甄嫱极不乐意的拉着刻子的手说:“我想和你在一起,其他人我都不认识。呓,不好吗,我害怕。”
  “没事的。”刻子在列车长和胖子乘警的古怪眼神中有点脸红,安慰甄嫱说:“没什么可怕的,就算凶手知道你知道经过,我想也不会伤害你。我把事情办完了就来找你。”
  甄嫱唧唧咕咕的走了,刻子看一眼扬高,扬高一耸肩膀:“我也需要保护吗?”
  “你需要看护。”刻子没好气的说:“你不走?”
  “没什么必要,就让我陪伴贾处长,送他最后一程吧。”
  “早送完了。”刻子怪笑着:“你不至于还要鞭尸吧?”
  “哦,那不符合我的一贯作风,鞭尸太残忍了,我是说对自己太残忍,何苦累得自己气喘吁吁的对方还什么都不知道,不,看见他现在这个样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刻子懒得和他打嘴战,对列车长说:“他要留下就留下吧,另外找个人来看着这儿。就按我的计划咱们开始吧!”
  计划的第一步是将赵援山,王新涌,张菲菲,缪婧几个人单独隔离,然后由刻子和胖子乘警一个一个的审查。
  首先带进来的是赵援山,这个迷茫的年轻人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布满红丝的眼中有重重叠叠的困惑。
  “有什么事吗?”赵援山紧张的站着。
  “您先请坐,有些事情我们需要了解一下。”刻子说。
  赵援山蹭着椅子边坐下,刻子递过一支烟,赵援山感激的接过去,掏出打火机点上,低着脑袋抽了几口。
  刻子开始例行的开场白:“你们到上海是出差?”
  “是。”
  “关于什么?”
  “一个合资项目。”
  “具体什么项目?”
  “一个小型水库。”
  “小型水库。”刻子沉吟着:“投资额是多少?”
  赵援山抬起头,不解的问:“你们了解这些干什么?”
  “当然不是为了解闷。”胖子乘警插了一句。
  刻子问:“你是负责哪一方面?”
  “我……技术,考察他们的实际能力,看看有没有承担这项业务的可能。”
  “有可能吗?”
  “……有,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凭什么审问我?”
  “你觉得是审问吗?我们只审问疑犯,你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你要这么说就对了,我没什么事,你们干吗问我?”
  “有事没事你自己心里知道。准备结婚了?”
  “下个月。”
  “等着用钱?”
  赵援山白了刻子一眼,那意思还用问吗?
  “所以决定不顾国家利益给小鬼子开绿灯?”
  “你说什么呢?”赵援山不敢再看刻子,自己掏出一包烟开始猛抽。
  “我说什么你还不知道?他们都说了,全是参考你的意见来做决定的,你觉得对方有条件承办这个项目,是吗?”
  “他们……”赵援山激动起来:“他们怎么都怪我头上了,是王新涌让我给对方签字的,他说真有什么事可以按合同告他们。”
  “可你还是觉得心里不安,因为你比谁都懂,项目一旦做砸了,不是金钱可以弥补的,对吗?”
  “我……”
  “心里斗争了多久?钱大权大还是责任大?”
  “我……,我已经决定回北京就向组织交代的了。”
  “你能分到多少?”
  “没多少,5000。”
  “太客气了吧?王新涌说准备给你十万。”
  “十……十万……万又怎么样,他们每个人不都分十万吗?我只占四分之一。”
  “您又客气了,哪能给自己拦那么大责任,你分不到四分之一,顶多十分之一而已。”
  “什么!!”赵援山一下窜得老高:“十分之一?那就是说……他们拿了一百万?不不可能,不可能有这么多,我……我担那么大风险才得那么一点,太不公平了。”
  “你觉得不公平吗?你懂什么叫公平吗?你即想得钱,又怕担责任,你想和贾处长说清楚,又拿不准贾处长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你在他门前徘徊了很久,是吗?”
  “你……你怎么知道?我……我是想和他说说,我怕真出什么事,我现在和他说说,顶多给我个处分,好过真出了事我得去坐牢。”
  “贾处长批评你了,你恼羞成怒就把他杀了?”
  “杀了?杀谁?你在说什么?”
  “贾处长死了,被人杀死了,是你干的。”
  “贾处长死了?不,不是我,不!我没进去,我就在门口想了一下,我没进去,不是我,不是我!!”赵援山双手在空中挥舞着:“你们不要什么都赖在我头上,你们都有责任的。我不想这样的,是王新涌逼我的。”赵援山颓然倒地,泪涕横流。
  “别哭了,起来把事情交代清楚。”刻子递给他一张纸巾。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