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你也听到了
白力就看到,二十多年前的自己,抱着孩子鬼鬼祟祟从医院走出来,将孩子丢弃在路边,也看到了路过的文爱将孩子捡起来,甚至到医院寻找过他们却没找到,而后只好将孩子带回去抚养。
他仿佛站在上帝视角一样,看着白绮雯到了文爱身边后,一天天长大,从小到大的各种经历。
他看到了白绮雯的乖巧懂事,看到了白绮雯的努力向上,也看到白绮雯对文爱的关怀和贴心,那些画面,和白东阳从小到大的事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白力的脑子里,不受控制的,不断浮现出白东阳从小到大调皮捣蛋的画面。
眼前的画面,和脑海里的画面,就像是两个力量,撕扯着白力。
白力只觉得浑身钝痛,像是被人拿刀子割着似的。
但下一秒,他却是心口剧痛。
因为,他在那画面里,看到白绮雯是如何被欺负的,也看到了白绮雯是如何被封在石膏里的,更看到了白绮雯在石膏雕塑里,是如何挣扎呼救,却没有人救她,她只能够一点点窒息而死。
当看到那一幕的时候,白力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抓住,一点点收缩,他都变得无法呼吸起来,胸腔疼得要命。
明明他并没有抚养过白绮雯,可他一路看到白绮雯长大,点点滴滴都在他的眼前,好像他真实参与过白绮雯的一生,付出了全部的心血。
当看到白绮雯被欺负,甚至死去的时候,他真的心如刀绞。
他忍不住弯着腰,捂着心口,脸色煞白,满身的冷汗。
看到白力这样,徐夷光面无表情地道:“她本来应该有一个完满的人生,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的她,也应该衣食无忧,不用那么节省努力,也会有人给她撑腰,她本来不该走到那一步的。
这都是你们做父母的错,生而不养,当初又何必生下她?”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些……”白力僵硬地摇着头,脑海里全是白绮雯最后死去的模样,不由狠狠打了个冷颤,心疼得无以复加。
徐夷光冷笑:“不知道?
从你将她丢弃的时候,你就该想到,她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一个刚出生几天,就被丢弃在路边的孩子,要是命差一点,被狗叼了去都有可能,更大的可能,便是饿死冻死在路边,无人发现。
你将她丢弃的时候,就是让她去送死的。
她还算命好,遇见了文院长,多活了二十多年。
你可能会觉得,她最后的遭遇,那不是你的错,可若是有亲生父母在身边,她的命运轨迹就会大有不同,也许现在她就和你的儿子一样,呆在家里,正和父母撒娇,准备一起吃晚饭,可你却剥夺了她这一切。”
白力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徐夷光:“你们要是不能抚养她,何必生下她?
就因为要生儿子?
如果全世界的父母,都像你们这样想,全部生儿子不要女儿,那你们的下一代,就不需要繁衍了?
你们这些人,难道就不是女人生的?
要是没女人,哪来的你们?”
白力羞愧难当。
“幸好白绮雯这一辈子,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为了什么丢弃她。
如果她知道,投胎的时候,她能选择的话,她肯定不会选择你们这样的人,做她的父母。”
徐夷光冷声说着,将白绮雯死去的画面,从白力眼前收起来。
白力看着白绮雯那最后死去的画面,一点点小事在自己眼前,羞愧又心疼,一个大男人几乎站立不住。
徐夷光声音冰冷,“生而不养,本是大罪,我乃阳间判官,你本该活到70岁,如今本官判你,减寿二十年,剩下五年,父不慈子不孝,年老无人送终,病死路旁无人收尸。”
语毕,徐夷光一抬手,白力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有一股力量从他体内抽走似的。
下一秒,他就被挤出了那一片黑暗中。
白力猛地在床上醒过来,一睁开眼,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竟觉得浑身发虚,手脚发软,身体一下子变得疲累的很,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老了不少一样。
他强撑着身体,在床边坐起来,看向床头的镜子,从面容上来看,他好像没什么变化,可他却能够明显感觉到,身体虚弱了很多,完全不是他平时不知疲倦,身体健康的感觉。
白力有些慌了神,直觉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同一时刻里。
魏静坐在厨房里掉眼泪,脑海里忽然一下昏沉,紧接着传来一道冰冷的女声。
“魏静,年47,女,二十四年前,抛弃亲生女儿,生而不养,乃是大罪,今日本官判你,减寿三十年,终年50岁,生前病痛缠身,亲人背叛,六亲不认,无人照拂。”
魏静听到这声音,猛地打了个寒颤,一下子睁开眼来,自己还坐在厨房里,好像刚才的声音,都是她的幻听。
她急忙站起来,可刚一站起来,就觉得双腿发软,五脏六腑一阵剧痛,差点摔倒在地。
她勉力扶着灶台站着,心慌得厉害。
这个时候,白力从房间跑了出来,到厨房里,看到魏静那颤颤巍巍的模样,他心里咯噔一声,“…………你是不是也听到了那个声音?”
“…………你也听到了?”
魏静注意到白力语气里的也字,心里猛地一跳。
两个人对视一眼,更加惶恐不安。
唯有白东阳还在客厅里看电视,嘻嘻哈哈,好像个没事人一样。
不知道安静了多久,白力无力地抹了一把脸,自嘲地一笑,“这就叫现世报啊,这就是现世报……”魏静白着脸,“难道……那是真的?”
“应该是吧。”
白力苦笑一声,“我看到了我们的女儿,我们丢掉的那个女儿,她从小到大都很聪明,很听话,很懂事,还考上了大学。
可是,她现在已经死了,被人欺负死的,她死的很痛苦,很痛苦。”
魏静浑身微微颤抖起来。
夫妻俩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