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亡灵天灾
天空澄澈如一场晴雨洗净，纤尘不染。
街道上行人稀疏，人们不再逗留酒馆茶楼，而是早早把自家的院门锁了起来，这世道不安宁，便把自己的小院当做隔绝风雨的桃园。
尽管，有些天真，但人们都沉默的等待着风波平息。
就连趁机哄抬价格粮商也不想发生战争，没人愿意家门口死人。
“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回响在罗塞街上，这里是卡诺萨城的主要干道，如今只有马蹄声。
这匹瘦马，灰暗的马皮包裹着线条虬结的肌肉，阳光下显得格外晦涩。
像是一匹老马，走在风中。
墨水寒一身粗布衣，牵着马走在前面。
诺亚慢吞吞跟在后面，目光落在了瘦马的马尾，马尾耸耷在凸起没有肉的两臀间，像一条挂在墙上的黑灰色抹布。
“它起来弱不禁风，能承受得了我们两个人的重量吗？”诺亚皱了皱眉头，有些沮丧，他始终不认为这匹营养不良的马能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尽管他相信墨水寒自然有他的理由。
几名身穿标准军团法师袍的年轻法师，从拐角转出，烈日下竟以兜帽遮头，匆匆与二人擦肩而过。
胸口烙印着燃烧的黄金剑，背景血红的荆棘格外醒目，缠绕着整个剑身，不惧怕烈火燃烧。
那是，独立的徽记，身穿标准军团法师袍，却不佩戴帝国徽记…
墨水寒暗自思忖，继而他停下脚步，回身望着诺亚，淡淡道：“可以。”
然后，他继续往前走，一成不变的声音传来。
“最出名的狂战士都来自奥尔维托，战场上能令无数敌人闻风丧胆，但他们都有致命的缺点，极度腿短，狂化状态下还会丧失部分理智，比蒙王国的阿哈尔金马力量大速度快，耐力强，颈部的汗腺极为发达，奔跑时便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味，奥尔维托的狂战士称之为切里斯之香，这种异香能够使头脑保持清晰，阿哈尔金马因此被誉为“马中之王”，只有最优秀的狂战士才能拥有，可以说千金难求。”
诺亚眼睛一亮，喜道：“你是说这匹马是阿哈尔金马。”
“不是。”墨水寒停顿了下，刀子一样干脆利索清冷的声音响起。
“正因为千金难求，所以奥尔维托的狂战士们退而求其次，将阿哈尔金马与北托耳苔原的当地马杂交培育，几十年后形成新的马种，也就是托耳金马，各方面综合素质只有纯种阿哈尔金马的一半，不过已经远远强于普通的马。”
“这样啊。”诺亚听得似懂非懂，但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于是问道：“那你说，这匹马能卖多少钱。”
墨水寒锋利的剑眉不易察觉的稍稍往两鬓间滑动，他将马缰递于另一只手上，微微侧头说道：“稍加战场训练的话，40金币左右。”
“不错，不错。”诺亚喜笑颜开，尽管他竭力收拢，但嘴角依然不受控制的向外裂开，看向那匹瘦马的目光，也温和了许多。
其实诺亚并在不知道，墨水寒说出的价格还是依照刘十多年前的物价，放在现在起码120个金币以上。
不过墨水寒头脑向来聪睿，吃饭付账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物价上涨的问题，他思索了一番，努了下嘴说道：“按照现在物价的话，大约要100多个金币。”
“哈哈，干得很好。”这下诺亚忍不住了，走上前拍了拍墨水寒的肩膀。
这一个动作诺亚需要踮起脚来，不过他浑然不在意，眼珠子一转又说道：“我仔细考虑了下，咱们还是走回去吧，这匹马还是卖掉好。”
墨水寒冷声说道：“能卖给谁呢？”
这倒是个问题，现在的情形谁会花100个金币买一匹马呢，诺亚叹了口气，只好暂时放弃了卖马的想法。
接下来，二人打算买些干粮就沿着泰穆拉雪山回西维尔平原。
至于冈波峡谷那条主干道，虽然省时间，却显然不省心。
诺亚对奥列本身就没有好感，这家伙高傲的就跟头顶上有羽毛一样，整天眼睛往上看，现在形势紧张，就算去找他寻求帮助，诺亚还不乐意舔着一张小脸呢。
有求于人终究不如依靠自己，自从尤里西奥软硬兼施与他签订了生命共享契约后，诺亚就下定决心日后一定少找别人帮忙，毕竟这比帐早晚也得还。
至于艾达，他想应该已经由她那个表哥护送回了辛基加。
真是怀念辛基加悠闲的日子啊。
二人超城北走去，那里是粮食商贩的聚集地。
与城南干道人丁冷落不同，这里显得乱哄哄的，人们排起了三条长长的队伍，分别站在一家粮店前。
高高挂在店铺上的木牌上，醒目地写着“1金币1斤。”
诺亚老早就停下了脚步，拉住墨水寒，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们回去，这帮没良心的商人，竟能把干粮与黄金等价！”
墨水寒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却忽然看向天边。
很远的地方。
英俊的脸庞面无表情，褐色的眸子也不惧怕阳光。
“战争开始了。”
墨水寒的语气很平淡，就如同你衣服该洗了，现在应该吃饭了一样自然，好像无论发生什么情绪都不会有起伏，诺亚也习惯了，他听到墨水寒的话，第一个反应就是：“哦。”
然后，他迅速反应过来：“嗯？你说什么？”
“开战了。”墨水寒收回目光，认真地看着诺亚。
话音刚落，诺亚就察觉到一股森寒之意，他连忙抬头看天。
晴朗的天空中不知何时冒出一片乌云，从远处缓缓向着这边飘来。
片刻，诺亚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喃喃道：“亡灵系禁咒亡灵天灾。”
紧接着他没有犹豫，对墨水寒说到：“我们快跑吧。”
墨水寒面无表情，默然片刻说道：“已经晚了，就在刚才城里已经布置了结界。”
诺亚闻言释放出神识，过了一会，震惊道：“怎么会是维纳斯尔结界？”
维纳斯尔结界与精灵结界、大天使守护结界并称三大守城结界，布置起来极其花费人力与物力，维持运转需要消耗大量的魔力水晶抑或有3名大魔法师共同主持，因此只有大型核心城市才会布置这样的结界。
然而，在卡诺萨城，这个地理位置比较偏僻，军事地位也不重要的中小型城市，却布置了维纳斯尔结界，这样说起来，真是和发疯了一样胡言乱语。
不仅仅诺亚注意到天气的变化，卡诺萨城的人也注意到了。
因为那片乌云已经遮住向西边移动的太阳，天突然暗淡下来。
狂乱的风吹走燥热，凉爽之下透着森然凉意。
“喂，天怎么突然阴了下来。”
“这是要下大雨了。”
“哎呀，衣服还没收呢，家里小孩也不知道关窗，这下可好，等了半天白排队了。”
人群中议论纷杂，却没人想到这团乌云是来自幽冥充满死亡气息的黑暗之力。
粮贩商人也大声呼喊着：“散了，散了，要下雨了，大家明日再来，大家明日再来。”
风吹的商人衣服狂舞，他推开拥挤的人群，艰难地把牌子扔到屋内，拉上窗子，开始放置门板，虽然一场暴雨搅乱了他的生意，但钱却没少赚，他心里美滋滋的。
想着一会来上一杯朗姆酒加上一些干梅子，靠在摇椅上，那真是绝妙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