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二十章 求见
钟若妍,引据《月池》,妍有美好之意,这是钟逸绞尽脑汁从历代诗词中找出的名字。
他的头一位女儿,绝不能将就!
钟若妍降生后,不知不觉消息传遍了全城,虽然钟逸想和天下人分享他初为人父的喜悦,但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不受来自外界的伤害,他还是想隐藏自己已有女儿的秘密。
可没想到,不知经由谁口,京城上下几乎全都知道了,这几日坊间酒肆茶馆,议论的都是钟逸有女儿这一话题
钟若妍怎样都不会想到,在她生下时便已成为京城的红人。
这全都拜钟逸的名气所赐,一位二十出头年纪便已成为正三品武官的年轻人,而且在文学方面亦有造诣,《红楼梦》一书一经发售,就受到京城众人的狂热追捧,甚至皇后宴席上被称为大宁文坛的第一人。由他而生的女儿,自然也是出众之人,受到瞩目,理所应当。
之后几日,锦衣卫上下亲自登门送礼,为钟若妍的出生做足了样子。除了麾下之人外,朝中也有不少官员登门造访,但相较之前的门庭若市,这次显然没有那般热闹。
其中缘由稍加思索便能明白,如今的钟逸与钱山处于对立面上,而钱山又是当之无愧的大宁第一权臣,与钟逸交好,便是打钱山的脸,钱山心眼小,好嫉恨,谁知会不会因此小事打入钟逸的阵营,以敌人待之呢?
出于这样的考虑,有许多想结交钟逸的人,望而却步,最终只能以书信的方式,偷偷摸摸将礼品送于钟府。
当然,有害怕的,亦有勇往直前毫不退缩的人,张宏、赵衡,都在万众瞩目的目光中,亲自携礼物进入钟府。
来的客人,都是钟逸的座上宾,他十分感激这些人,他愿意将拥有女儿的喜悦分享给他们,而人不到礼到的,钟逸也不埋怨,人活于世,没有人能随性而为,会被各种各样的因素而限制,他们考虑周全,没有坏处
至于人没来,礼也没送的这些,钟逸更不会将他们放在心上,大家都是俗世当中的普通人,没有人能成为所有人的中心,谁都是为自己而活,不会像无条件围着太阳转的各个行星这般“卑微”。
而在来得人中,有一人格外引起钟逸的注意
这日,钟逸躺在冬日的院子里,阖着眼晒着暖洋洋的太阳,院子的槐树下传来悠悠的抚琴声,平日里只知舞蹈弄剑的木璇竟一脸宁静地轻轻弹奏着悠扬的琴曲,琴曲虽说不出何意,但传在钟逸耳中,却令他无比平静与安心。
槐树下的小石桌上搁着一具精致的小炭炉,炉上烫着一壶酒,酒烫得正好时,身旁的丫鬟便纤手取过,再将它轻轻倒入酒盏里,送到钟逸手边,钟逸一抬手,闭着眼,动动嘴皮子一啜,温度正好的酒液便入了喉。
此情此趣,纵然比不得古人“鸣笙起秋风,置酒飞冬雪”的意境,却也相去不远了。
夏日有夏日之趣,冬日亦有冬日之情。春夏秋冬,一年四季,季季虽有不同,却能带给人同等的趣味。
造物主的安排,果真合理贴切!
自打林雪瞳分娩前歇息在家,日子悠闲悠哉,令钟逸浑身上下每块肌肉都懒惰起来,看来这样美好的生活,最能消沉人的意志
美酒琴声相伴,合眼享受的钟逸忘却一切烦恼,朝中诸事,与他无任何关系,但与此同时,一名下人远远跑来,一声呼唤将钟逸拉回现实生活:“老爷!门外有客求见!”
钟逸兴致缺缺睁开双眼,问道:“何人?”
“翰林院编修杜苏。”
“杜苏?”这个名字好生耳熟,似乎从什么地方听过,但印象又很浅。
回忆片刻,钟逸终于回忆起来:“请进来吧。”
杜苏是送别马迁时举荐给自己的一位人才,本来半年前钟逸便有结交拉拢之意,不过却被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没想到竟是他率先找上了门来。
令下人收拾好院中杂物,钟逸起身移步大堂,对待杜苏这位客人,钟逸还是要拿出基本的尊重。杜苏与霍单、李旭之流不同,他是真正研习过孔孟之道的文人,与朝中整日把仁义礼智挂在嘴边上,却一肚子坏水的文臣一个样子。
固然直肠子的武官更适合当朋友,但口蜜腹剑的下属,也是必不可少的。要想成为顶尖的几人,手底下便要拥有各种各样的人才,或忠或奸,或直率或圆滑,他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用处,只要使得好,都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钟逸自诩有几分操控的实力,所以他并不排斥狡猾的文人,反而,他更愿意接触他们,并将他们收入麾下任自己使用。
随着下人的指引,一袭绿色官袍的杜苏走进大堂,瞧见正襟危坐的钟逸,杜苏颇显局促地站在不远处。
身形一顿,杜苏整了整衣冠,上前施礼:“下官翰林编修杜苏,拜见钟大人。”
钟逸微微点头,眼中泛起了笑意,心中暗自称赞道:看来整日研礼数教养的人到底不一样,与霍单、李旭等粗鄙汉子歪歪斜斜的行礼完全不同。初见面,便令钟逸赏心悦目,心情无故好上些许。是时候让自己这帮不成器的手下多跟杜苏好好学学礼数了!
任何时代都不缺钻营攀附之入,地位和官职在他们心里显然比名声重要,为了飞黄腾达甚至攀附奸党也在所不惜。在钟逸看来,刘康、陈平是这样的。或许杜苏也不例外。
虽然不知杜苏为何而来,但绝不仅仅为自己女儿带来祝福。若无求人之处,又何故亲自登门呢?
钟逸何许人也,是排除钱山之外另一个权臣,只不过钱山锋芒毕露,钟逸内敛含蓄,钱山的耀眼光芒将钟逸遮挡住了,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文武对立的大环境下,钟逸这位锦衣卫指挥使也是不被文臣容忍的,所以杜苏投靠钟逸此举,也会遭到同僚诟病,但杜苏毅然决然来了,带着自己的野心与欲望而来。
不过钟逸并不讨厌这样的人,无论是野心还是欲望,都属于自我的追求,是进取之道,人若是没有进取之心,只会被绝情的时代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