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一十二章 宁殊桓

  大宁之北,以江划之,大宁之南,跨江之南。南有洪州,洪州所居靖王,靖王乃同姓封王世袭之。
  洪州靖王传到这代,已经是第四代了,其靖王姓宁名殊桓,其父宁滇均,与正常世袭王不同的是,宁殊桓以庶子身份而被封,宁滇均没有嫡子,这个“便宜靖王”,便传到了他的手上。
  宁殊桓不是一个有能之人,甚至可以说才疏学浅,从小以靖王庶子的身份自居,借着这个名号游手好闲欺压百姓,他自知不是嫡出,只想好好享受这一辈子的不长也不短的时光,毕竟嫡庶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若不能世袭王位,日子恐怕也就比普通人稍好上那么一些。
  所以快活一日是一日就是他的人生格言
  可他的老爹偏偏和他开了个玩笑,努力了半辈子,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剩下的全都是不带把儿的。
  顺理成章,靖王之位便落到了宁殊桓身上。
  一脱掉庶子的帽子,宁殊桓幡然醒悟,原来还有更大的舞台可供他展示!从此他的生活追求便不只是简简单单的逍遥快活。
  所处洪州,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宁殊桓本想励精图治,一改往日负面形象,但由于昏庸无能,任人唯亲,更把洪州弄得乌烟瘴气怨声载道,百姓官员对宁殊桓更为不满
  按理来说,宁殊桓凭靖王身份,一辈子过得自在安逸再正常不过,凭他的出生,已经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要强许多了。
  但转机却发生在康宁帝的一次寿辰,大宁藩王制度严苛,若无皇帝诏命,绝不能入京半步。但靖王一系不同,靖王祖上与康宁帝祖上交好,在当初宁夺天下时,靖王祖上立下血马功劳,正是因此,靖王世代受此蒙恩。
  而康宁帝又是念旧念情的人,宁殊桓按辈分来讲,是康宁帝的侄子,在宁滇均死后,康宁帝心里惦记这位侄子,便在自己寿辰时特地将他唤入京城,安慰与赏赐一番。
  但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好心,却助长了他人的野心
  康宁帝作寿时,百官齐觐,万国来拜,那辉煌热闹之景,令宁殊桓终身难忘。
  匿身与人群中,宁殊桓偷偷打量康宁帝屁股下象征着权利的龙椅,他心中好似生出一团炙热的火焰,若这个位子是我的,那该有多好啊!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没有见过光明。宁殊桓本来的命运便是在洪州属地上一辈子混吃等死,可这一次入京,改变了他的未来走向
  由京返洪州后,望着洪州城内的破旧矮屋,与富饶繁华的京城完全是两个极端。眼前的一切刺激着他,由黄金打造而成的龙椅,令他神往!
  至此之后,宁殊桓便做着本不属于自己的皇帝梦。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以宁殊桓的才智,生于普通家世能保证一辈子吃穿不愁已经是人生赢家了。但靖王的藩位,命运的眷顾,让他误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误认为自己是人中龙凤。
  他心有不甘,凭什么别人能坐的位子,自己这个天选做不得?或许由自己当上皇帝,如今的大宁会更加富足安定!
  洪州地处偏僻,属于天高皇帝远的地界儿,而宁殊桓便是这里的土皇帝。
  在大宁以藩王身份造反,本来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
  大宁藩王封地制,诸王虽分封各地,拥有爵位,但藩府之外,不领有封地和臣民,由朝廷颁给“宗禄”。
  但实际情况不同,也会有所变化。在大宁分封北部、东部、南部防御体系的边防时,诸王是可以掌握极少数的护卫军。
  这便是宁高祖的精明之处,在高祖看来,分封皇室子孙控驭各地,防止外姓臣僚跋扈,便足以“外卫边陲,内资夹辅”,使国家固若金汤。哪怕由现在来看,也算得上国家长治久安之计了。
  可世事难预料,以宗亲分封的同姓王,亦有贼心不死者,宁殊桓便是其中之一。占着洪州偏远的优势,宁殊桓先是把洪州肥沃的土地据为己有,科敛富户,大肆敛财,以财养兵,其心不轨。
  又以金银笼络洪州官员,不听令者,便以靖王权势进行威压恐吓,恩威并济,让他们不敢把自己的恶行汇报于朝廷,以次蒙蔽朝廷的双眼。
  当然,洪州当地官员中也有正义之士,他们联合起来偷偷向朝廷发布私密,状告靖王罪行。在张宏统领下的御史们也没有视而不见,以都察院私令发出,希望洪州官名联合发布一份公告,所有被靖王掠夺的财产应当归还,而靖王爪牙的任何乱子可由民政当局予以惩处,地方官员不应交结靖王,并严厉处罚靖王以示惩戒。可没想,康宁帝念及旧情,仅是口头斥责一番,朝廷没有对靖王恶行作出强烈反应
  这一讯号,靖王宁殊桓私以为是对自己的纵容,令他日后举止更为放肆。
  山匪肆虐,是洪州重疾,而靖王宁殊桓非但没有动兵铲除他们,反而加之保护任用。
  曾有一位在洪州负责镇压盗匪活动的官员向朝廷禀报,主要由于靖王庇护,洪州土匪已是难治之患。靖王既保护现存的山中土匪贼寇,甚至利用他们为之爪牙,又因自己夺掠穷苦百姓财产,使之难以生存,将百姓驱而为匪。
  洪州官员上报于朝廷兵部,但靖王早已打点好兵部上下,遂兵部尚书将之指控当做不实之词,搁置不问。
  而这位心怀沧州百姓的官员下场可就惨咯
  靖王宁殊桓怀恨在心,遂交结权幸,诬陷于他,迫使他辞官归里。但宁殊桓残忍暴戾,这还不解气,在这位官员的归家途中,宁殊桓派人将其船焚烧,还将收入帐下的匪贼派遣出去,在必经之路的湖泊上,便将其残忍杀害。更甚至跨湖作乱,劫掠乡民二百余家,对这位官员的家族大肆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