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九十六章 有进展

  “本帅今日来,只为一事。”钟逸开门见山。
  酒肆掌柜殷勤道:“大人您说,小的知道多少便说多少,绝不隐瞒。”
  这位酒肆的掌柜,可以称得上徐年在世时唯一的友人,自徐年从牢狱出来后,唯一还愿意与他接触的只有这人了。
  能在穷困潦倒时不弃,这才是真朋友,所以钟逸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
  “我想听一些关于徐年的事。”
  酒肆掌柜也不是傻子,他知道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大驾光临,定然不可能为了自己,除了了解徐年外,他想不到任何其他原因。
  掌柜从结识徐年起,把他眼中的徐年讲述着,在那个年代,徐年意气风发,少年成名,让他的生活很风光,不过一而再再而三的落榜,将徐年仅存的骄傲打击的一丝不剩,他堕落了,整日与酒为伍,这段时期,是掌柜距离他最近的时候。
  那时的徐年,终日泡在酒坛子里,早已断了生活的来源,有些时候还能从袖口排除几文铜板,有些时候索性白吃白喝,酒肆掌柜念及旧情,也不撵他走。
  不过在某日后,徐年忽然给了酒肆掌柜一大笔银子,这让掌柜很诧异,但如何追问,徐年便是不说,时间隔得不长,大约半个月后,徐年再也没有从这间酒肆出现过,掌柜的原以为是徐年再次发迹,不愿再喝他自酿的劣质酒,但过了一段时日,才听人提及,原来徐年是犯了刑法,被关进了大牢里。
  听到这儿,钟逸打断了他:“本帅要听之后的事,在徐年疯了之后的事。”
  “那日在酒肆门口,靠墙角蹲着一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乞丐,稍一靠近,便能闻到他身上的酸臭味,可他的模样甚是眼熟,等他抬起头来与小人对视时,小人才发现,他就是徐年。”
  “这是他出狱后你第一次见他?”
  “是。”
  “那时他疯了吗?”
  酒肆掌柜沉默了,他面露思索之色,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忽然,连连点头:“疯了,定是疯了。无论是风光还是落魄时的徐年,小人都没见过他那般目光,呆滞无光,眼珠一动不动,整个人望着一处,就好似被定住一般”
  “为何不能是装的呢?”
  “装?正如小人上次所说,没人能装那么像。”
  “所以徐年真的疯了?”
  “是。头一次见面,小人尚不确定,不过在之后又见过的几面,这才确信。原来他来这儿不是记着小人,而是被酒的味道吸引来的,听街坊领居人说,他一开始就在大牢附近的呆着,而小人这间酒肆,离大牢并不算院,或许是偶尔飘过去的酒味,将他勾引到了这里”
  “他还认识你吗?”
  掌柜叹了口气:“他只认识酒了。”
  “他还能写字吗?”
  “徐年之前倒是写的一首好字,否则也不可能凭此为生,不过在染上酒瘾后一双手由不得他便颤抖起来,那时写字已不复鼎盛之期,只能替人写写寻常家书、信件,至于书法大作无人用他。”
  等等!
  钟逸抓住一个细节!他早该抓住!
  “所以在他没有被抓入大牢前,很难写出一手漂亮的好字对吗?”
  “是这样的,钟指挥使,您没见过酒鬼,您不知道。小人酒肆中时常有这样的人,因为生活稍有不顺,便借酒消愁,最后沉溺于酒,喝丢了房子,喝跑了妻子儿女,就连这条命都是因酒而丢。有酒瘾的人他也不想这样活着,只是喝多了酒,一双手便不听自己使唤,不论是摸着笔杆子还是锄头、大刀11,都是止不住的颤抖。他们也不像这样,但又没有改变的法子,连赖以为生的营生都干不了,又如何活下去呢?”
  “喝酒的人都是如此?”
  “十之八九,反正小人很少见到有酒瘾还能正常生活的人。”
  钟逸发现自己一开始的关注点便出了问题,无论徐年真疯假疯,哪怕在他没有入狱之前,其水平实力已不复当年,所以就算他没有疯,这次模仿张宏的笔迹,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刘卓啊刘卓,你真是编了一个精彩故事!连本帅都被你绕了进去!
  既然此案与徐年无关,那么徐年便是枉死的,是钱山故意掩人耳目,这才将无辜的徐年杀死。
  一个疯子、乞丐,就算死,又能掀起多大的波澜呢?若非钟逸为了破案而寻找,或许几个月、几年,甚至几十年,都不会有人发现曾经那个“天之骄子”,已经被悄无声息杀害了吧
  徐年是为了另外一人而死,是为了扰乱钟逸的思绪,混淆他的视线,让他误以为徐年的死与张宏案子有关,是为了替另外一人挡刀。
  那另外一人是谁呢不言而喻
  如今整个京城内,能将字迹模仿到连本人都分辨不出的程度,这样能人巧匠只有一人刘卓!
  在当初抓捕刘卓时,他故意隐藏实力,并将钟逸的目光引在徐年身上,可钟逸发现徐年时,他已经死了,而死亡时间恰恰在这两日,这更让钟逸确信他是张宏案子的当事人之一,所以这条线索便彻底断了。
  钟逸只能朝另外的方向努力,但结果很明显,茫无头绪。
  若以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那么三十日一到,张宏锒铛入狱,钟逸削官认罪,而钱山,顺势拿下都察院,再稳压锦衣卫一头。
  果真打得如此算盘!
  不过钟逸命好,一向如此,在走到绝路时,张宏竟发现了刘卓所写字迹上的端倪。
  钟逸这才顺藤摸瓜,把原原本本的剧情还原了出来。
  不过钟逸面临的更重要的难题,是如何让刘卓开口
  思来想去,钟逸还是找到了一个法子,不过实施起来,的确有那么点损。
  但对付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方法,钱山一介小人,他当然不配高明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