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五十八章 烦恼

  钱山所在店铺对面便有唱小曲儿的,今日心情高兴,钱山特地请来这么一位。
  咿咿呀呀柔糯之声在屋内回响,正当钱山合眼欣赏时,便听门外传来禀报之声。
  “钱公。”
  钱山眼一睁,伸出兰花指笑道:“提着马迁的项上人头回来咯!杂家倒要瞧瞧这辱骂杂家的狗杂碎!”
  门外档头听到钱山指令,轻轻推门而入,低着头蹑手蹑脚来到钱山面前,也不顾一旁清唱小曲儿的女子,“噗通”跪倒在地。
  钱山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他眯起眼睛望着脚下的档头,以平静的口吻对唱曲儿的说道:“出去。”
  女子自然能感受到屋里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立马开门而出,连银子都不敢张嘴要了。
  待女子走后,屋内仅留钱山与这名大档头。
  档头手中空空如也,一见到自己时的举动已让钱山猜出一切。
  他抑制住心中的怒气问道:“你跟杂家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带了几十人去,竟连马迁一位落魄的老头都拦不住?”倒不是因为钱山脾气逐渐变好,实在是他每一次发怒都会头疼欲裂,这着实限制了他发火。
  虽然言辞表现并不激烈,但惩罚还是同样强烈,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在这帮属下心里,钱山的威慑可是一点没减呐。
  “回禀钱公,马迁那老头拦是拦住了,就差最后出刀他便死了,可就在最后关头,杀出一人硬生生阻止了属下。”
  钱山胸脯上下浮动,喘着粗气问道:“到底是何人!有如此能耐!连杂家要杀的人都敢救!”
  “是是锦衣卫指挥使钟逸。”档头低声答道。
  “什么!钟逸!又是这厮!这厮屡次坏杂家好事!真是找死!”钱山由不得心中大怒,将桌上摆放的花瓶全都摔在地上。
  碎裂的声音让他怒气稍降,可脑海中情不自禁出现钟逸的样貌令钱山头疼不止。
  钟逸与马迁什么关系?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除了都在朝堂为官,便找不到任何共同点,甚至以先前马迁阁老的身份,更是对钟逸深恶痛绝。
  如今钟逸为什么会救马迁呢?这一举措耐人寻味,两人之间全无交情,唯一的解释便是针对自己。
  杂家要杀的人你偏要救,这不就是摆明与杂家作对嘛!好你个钟逸!杂家非要取了你的狗命!
  钱山愤怒的咆哮着,把自己的怒火尽情发泄在屋内一应之物上,但他似乎已经忘记上一次取钟逸性命时遭遇了何事。
  正如钟逸预料,这次他出手阻止,揭开了他与钱山最后一层遮羞布,两人已是不死不休的境地
  送别马迁后,钟逸移步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自己的大本营内,与马迁的惜惜相别不是钟逸装模作样,他的确对这样一个寒心的老臣心疼,为自己的国家献出一辈子的精力,到头来却让一个凭借圣宠的奸臣把自己排挤走了。换谁,心里会好受呢?
  马迁临走时告知钟逸两人,其中一位是翰林院编修杜苏,而另一位是当今内阁阁老之一的赵衡。这两人皆属文官集团,若说杜苏,钟逸还有收入麾下的心思,但赵衡的话只能当以盟友待之。
  这次与马迁的对话,有一点深入钟逸心中,那便是建立自己在朝中的班底,也就是暗植羽翼。
  钱山可以通过自己手中的大棒子让满朝文武通过自己的请奏,而钟逸呢?他的手段显然太过温和,而且动刀动抢不附钟逸的行事风格。这样一来,他与钱山在朝堂上的较量便显得尤为被动,可要是有不少臣子甘愿替他说话,这就不一样了
  钟逸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又深受陛下宠信,有些巴结他的文臣实属正常,不过之前的钟逸与这些人交往如水,平淡不起丝毫波澜,因为钟逸清楚他们的投诚仅仅是自己能帮得上忙,一旦他地位不保,便会义无反顾离去。
  现在想想,之前的念头实在太过幼稚,不仅是自己,所有人遭遇落魄,都会是同一下场,众叛亲离。所以钟逸完全没必要担忧这个,只需保证,自己永远处于权利的巅峰,便足够!
  若钟逸大摆宴席,宴请众文臣,来者寥寥,谁都知道如今钟逸与钱山的关系,一旦应了钟逸的宴,那便是打了钱山的脸,若非遭朝堂之上的弹劾,便是派西厂番子上门捉人。
  这令钟逸十分头疼,原先他上位锦衣卫指挥使时无数人送礼,他理应把握这个机会与这帮官员们亲近亲近,但钟逸并没有那么做,他甚至认为这些场面上的交际无任何含金量。现在的钟逸,的确很是后悔
  应马迁的要求,他要给杜苏安排一个职位,可凭他庶吉士的身份,入锦衣卫编制实在太过屈才,可要是安排别处,钟逸又没有这个手眼通天的本事。既然钟逸要暗植羽翼,那便要与六部或者其余文官机构的长官相熟,可凭他的点头之交,这些人会给钟逸这个面子吗?
  正当钟逸一筹莫展之际,门外传来霍单的声音。
  “大人!属下有要事相禀!”
  “进来说话。”
  得了钟逸命令,霍单推门而入,开门见山道:“大人,在咱们管辖这一街道上有一间客栈,今日有位小子喝多了酒,便在客栈里耍起了酒疯,把客栈里桌子板凳砸了个稀碎,就连掌柜的、店小二,都伤了许多呢。”
  “抓住诏狱,依法查办呗,这算什么要事?”钟逸皱着眉头望向霍单:“怎么越活越活回去了?这点小事都需要请教本帅?”
  霍单连连摇头:“不止如此!喝醉酒那小子在客栈撒完野,出门便撞倒一个地痞无赖,那无赖也不依他,平日里只有他欺负人,如今哪能被一个醉汉欺负咯?两人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但就在打的途中,醉酒这小子失手将这位无赖打死了”
  “闹出人命了?”
  “是!”
  “那确实不简单,可不论如何,依旧按章程办事呀,抓住诏狱,依法查办。”
  “大人此事仍有变故!”
  “哦?是何变故?”钟逸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