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3:【苏黎】陆宴北来了
门口睡着的几名士兵,等突然意识到有人靠近时,那道挺拔威武的身躯裹着冰冷慑人的寒气已经大步流星地朝着里面走去。
他们蓦地起身,正要呵斥,被随后走上来的魏寻一个眼神止住了。
陆宴北风尘仆仆,穿着高筒军靴的长腿步步稳重而凌厉,铁灰色的大风氅在冰凉如水的夜色里凌厉卷过。
苏黎只觉得有道阴影将她笼罩,痛到麻木的神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僵硬地抬头。
晕黄的灯光下,男人高大挺拔,如神灵降世。
威严的军帽下,那张脸轮廓深邃,目光犀利,幽深的眸底好似卷着狂风骤雨,又似暗藏着波诡云谲。
苏黎瞧着,好一会儿,觉得自己是在梦境里。
陆宴北??他怎么来了?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双漂亮的眼睛如同干涸的枯井,精致灵气的五官被浓浓的悲伤覆盖。
她抬起眼帘的那一瞬,他清清楚楚地看到漫无边际的痛楚与绝望??
他的心,顿时像跌入了万丈深渊,摔成了碎片。
两人都没说话,可就是那一个眼神交流,便胜过千言万语。
只是片刻,男人牙关一咬,幽暗如深海的眼眸划过深深的痛惜——
下一秒,他蹲下身去,长臂一揽,将无声沉痛的女人紧紧揽入臂弯。
铁灰色的大风氅随着他骤然下蹲的动作扬起,又霸气凌厉地缓缓落下,带起的气流将火盆中的火焰都吹向一边,而后烧得更旺。
苏黎被他紧紧抱住。
就好像被遗世孤立的浮萍终于找到了归宿。
又像是在走投无路的绝境突然看到了光明。
不管这个男人是谁。
不管他曾经对自己做过什么。
此时此刻,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度,呼吸着他的气息——
她突然觉得,心里的痛有了寄托,惶恐的心有了依靠??
后脑被男人强有力的大掌稳稳握住,重重地压向他的胸口。
她猝然松了口气,双手抱住男人劲瘦的腰肢时,终于低声啜泣起来。
陆宴北越发用力地咬着牙关,下颌搁在她头顶。
揽着她臂膀的那只手控制不住地用力,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门口,魏寻看着这一幕,默默地转过身去。
视线瞧着夜色,说不出心里是喜是悲。
苏大夫的去世,无疑是个悲剧。
但也阴差阳错地,促进了少帅跟苏医生的感情。
他想,大概是苏大夫在天有灵,担心女儿无依无靠,才这样安排吧。
院子里的风依然卷着枯枝败叶转着圈儿,可这白茫茫的一片丧景中,莫名地有了几分温度。
苏黎在陆宴北宽阔温暖的怀抱里,从一开始低声啜泣,到渐渐放声大哭,悲伤终于畅快地发泄出来。
哭了不知多久,苏黎终于慢慢平复。
而后,从男人怀里默默退出。
陆宴北低头看着她。
见她大大的眼眸被泪水浸泡,红肿的厉害,却不似先前那般绝望的空洞,心里缓缓松了口气。
既然她退开,男人也没勉强,只是微微转身,骨节有力的手指拾起一边的纸钱,朝火盆里丢了几张。
苏黎抹干了眼泪,看了他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她居然在家里,在阿爸的灵前,抱着陆宴北,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他们非亲非故,暧昧不清,她竟就这样毫无芥蒂地伏在他怀里,旁若无人。
脸上浮起一阵难堪,她低下头,只觉得头脑发热,昏昏沉沉。
明知应该说点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沉默,可她思绪太乱,舌头打结,说不出来。
最后,也只是跟他一样,默默地朝火盆里丢了几张纸钱。
火光窜起,照亮了两人的脸,将哀伤与沉重也一览无余。
陆宴北看向她,只觉得那双眼眸中也燃起了两团火苗。
偌大的苏公馆,突然之间塌了天。
这寒冷的夜,竟只有她一个弱女子在灵堂守着。
跪在灵前,披麻戴孝,衬得那张脸越发苍白憔悴。
陆宴北收回视线,看向她的眸光再度注满温柔与心疼。
“怎么只有你一个?其它人呢?”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寂静的深夜格外具有穿透力,苏黎吓得微微一怔,抬眸看向他。
两人目光对上,她很快又移开,抿了抿唇,才低哑地开口:
“我妈悲痛过度,晕倒了,身体很虚弱,在房间躺着。另外的人,有些害怕,夜里又冷,我让他们也去休息了。”
陆宴北沉着眉宇,没说话。
转头看到了大厅里的棺材,他低声问:“介意我打开棺材看看你父亲的情况吗?”
苏黎蓦然抬眸,盯着他,眼神发紧。
陆宴北已经站起身来,颀长伟岸的身躯被铁灰色的大风氅衬托着,越显高大霸气。
“我可以帮你找到凶手。”
他盯着女人惊讶的眸,沉声保证。
他能抓到真凶,但也需要看看苏泽的情况,以便寻找蛛丝马迹。
苏黎听他这么说,脸色明显讶异,下意识站起身:“你可以?”
“当然。”
只要她需要,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苏黎朝着棺材走了步,紧紧地盯着他说:“你不觉得晦气的话,可以打开。”
毕竟是死人棺材,很多人都忌讳的。
陆宴北哪里在乎这些,他从小在战场长大,从死人堆里爬过,他手上的人命没有过千也有数百。
战场上他比地狱阎罗还要恐怖!
牛鬼蛇神见了他也要让路!
得到她的允许,陆宴北沉锐的视线看向门口站着的魏寻。
魏寻马上领会,上前来。
两人一起掀开了棺材板,魏寻剥开了苏泽的衣服。
看到伤势,陆宴北沉着脸,眸光越发暗沉犀利。
“你回来时,家里人可有说什么?”
陆宴北查看完毕,示意魏寻把棺材板合上,看向女人问道。
苏黎红肿着眼睛,看向他。
“张妈说,一早,我阿爸去给一户人家看病,原本应该是午时就回来的,可直到中午都没见人。
大家也没多想,只以为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过了晌午,突然有人急急忙忙地跑来,说我阿爸受伤了,受了很严重的伤??
家里的人闻讯赶去,见我阿爸被一人扶着,浑身是血地回来——”
他又问:“报案没?”
“报了??”苏黎道,“警察厅的人来过,说会调查到底,目前还没有消息。”
陆宴北再次点头,眸光沉沉地看向她。
“从伤势来看,对方不像是职业杀手,否则,他完全可以一刀致命,不会乱砍这么多刀。当然,也可能是故意掩人耳目,混淆视线——但不管是哪种可能,对方想要苏大夫死的目的是肯定的。”
苏黎落下眼睫,有气无力地道:
“我就是想不明白,就算有仇,也不至于取人性命。而且,我阿爸并不与人结仇,我感觉——他是被我连累的。”
“被你连累?”
陆宴北看向她,墨黑的眉宇拧起。
“我跟宁雪迎,有些怀疑陆辰九,只是没有证据。”
在陆宴北面前,苏黎毫不隐瞒。
“不过,就算是陆辰九——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也不会自己亲自动手,他很可能买通别人来做。然后再把人送走,甚至,杀人灭口??都有可能??”
事到如今,苏黎对陆辰九的期望已经降到尘埃。
她觉得没有什么事是陆辰九做不出来的。
陆宴北把沉沉锋锐的视线投向魏寻,后者立刻道:“我等会儿就派人去调查下。”
四海门的人遍布各地,想要查清这件事并不难。
苏黎看向他们,眸光含着期许,又有几分不好意思。
“会不会给你们带来什么麻烦?”
陆宴北冷厉地勾唇,“在江城地盘上,我不去找别人麻烦就够了。”
还有谁敢找他麻烦?
苏黎听他霸气利落的一句,心弦一抖,忍不住又怯怯地看了他一眼。
“前些日子,是派了人在你家附近守着的。刺杀一事查清楚后,危险暂时解除,人手就调回去了,没想到——”
苏黎说:“这不是你的错??况且,我阿爸也不是在家中遇害的。”
陆宴北见她这么说,脸色和缓了些。
只是,心底依然有几分遗憾。
他一直认为,以自己的能力,能护住他身边人,和身边人在乎的人。
现在看来,形势严峻恶化到超出他的想象了。
又或者,真如苏黎所猜测的这般,这起凶杀案只是私人仇怨。
但不管如何,他会很快查清楚。
天快亮了,陆宴北继续逗留在这儿终究不妥。
若被苏家人看见,吓得半死不说,还不知又要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
苏黎想着阿爸去世,她分身乏术,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应付更多,只盼着这人赶紧离开。
“那个??时候不早了,你——”
她鼓足勇气,看向男人,说不出赶他走的话。
好在,陆宴北明白她的处境,也不为难。
“嗯。天快亮了,我先回去,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
眉心拧着,他担心地看了看女人,终究是没忍住,抬手落在她肩上,微微用力按了按。
“你有什么事,也尽管找我。”
苏黎不敢抬头看他,被他大掌按住的肩头,顿时化开一股热流。
好像无形之中,给她也注入了力量。
她低垂着眼,迟疑,终究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嗯??”
男人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一如他从天而降一般,消失的也干脆利落。
苏黎站在灵堂里,望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还久久凝视着。
***
天还没大亮,苏公馆里又传来哀恸的呼声。
秦凤云醒来,再次回到灵堂,趴在棺材上嚎啕大哭。
苏黎一夜没睡,头闷闷地疼,扶着母亲在地上坐下,不住地安抚。
苏老爷子从山上下来,没想到又送走膝下唯一的儿子,一时悲痛过度,也晕死过去。
苏家上下顿时乱成一团。
刘云慧跟苏薇一时成了顶梁柱,里里外外张罗着丧事,俨然成了一家之主。
前来吊唁的人很多,相比上次没见到苏黎“尸体”的衣冠冢。这一次,所有人都知道苏大夫是真的死了。
被人乱刀砍死,死的非常凄惨。
一夜之间,各种乱七八糟的说法传遍大街小巷,前来吊唁时都还在七嘴八舌地议论。
苏黎又要照顾秦凤云,又要照顾年事已高的苏老太爷,还有苏泽下葬的诸多事宜,忙得分身乏术,连悲痛没了精力。
晚些时候,人少了些,宁雪迎又来了。
“你怎么样?还扛得住吗?见你脸色好差。”
苏黎面色哀戚,一开口,嗓子都哑了,“没事??我还扛得住。”
宁雪迎看着她,犹豫了下,“我听说陆宴北回来了,你要不要请他帮忙??”
她话说一半停住了,微微挑着眉,征求她的意见。
警察厅那边不太可靠,她觉得陆宴北出手,肯定很快就会查个水落石出。
只是他们的关系??
苏黎看向好友,也未隐瞒:“他昨夜已经来了,说会帮我调查清楚。”
“是吗?”宁雪迎大吃一惊,又道,“看来??他对你很是上心。”
苏黎没接话,抿着唇沉默了。
宁雪迎劝道:“现在,苏家没了管事的男人,你们以后的处境会越发艰难。我觉得,陆宴北既然对你有心,你不如就依了他吧。”
苏黎明白她的意思,背靠着陆宴北,以后就没欺负她了。
只是,阿爸尸骨未寒,她哪有心思去考虑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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