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怀疑

  云寒登基的日子已经定在了半月后,然而云逍遥始终放不下心,原因倒也不全都是因为云修,也因为他皇兄的死。
  现在想想,也实在是太突然了,他才刚刚踏进康宁宫,甚至没来得及和他说一句话,他就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自那以后,他一直在追查,他知道季辞那天晚上去过康宁宫,所以也找他问过话,虽然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季辞也怀疑其中有阴谋。
  加之曹公公说皇兄那晚在写遗诏,而等他回来时,遗诏就不知所踪了,他更加怀疑是有人潜入了康宁宫对皇兄下手,然后拿走了遗诏。
  只是……
  云逍遥颇为头疼地揉了揉额头,目光始终在云修和云寒身上逡巡。
  季辞觉得闯入康宁宫的人是云寒。
  若真是这样,他必然早就知道皇兄不会将皇位传给他,所以先一步下手,拿走了遗诏。
  云寒笑容晏晏地坐在殿上,时不时回答着底下的人,看起来温和又有礼。云逍遥看着他心中浮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怎么也按不下去,这让他的心几乎跳到嗓子眼了。
  心不在焉地上完了早朝,云逍遥面色有些凝重地往宫门走去。
  颜昱快步地跟了上来,向着云逍遥作了一个揖,“王爷。”
  “有什么事?”云逍遥神色淡然下来。
  “不知半月后的登基大典是否会顺利进行?”
  “这你应该去问户部。”
  “臣是担心有人会捣乱。”
  云逍遥负手而立,眼神幽深:“本王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颜大人不如多关心关心六皇子,也许他有什么需要呢。”
  颜昱正琢磨着这句话,云逍遥已经走远了。
  今日早朝时他就发现定亲王神色不对劲,本想试探一番,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告诉他了。
  云寒又有什么秘密呢?
  ……
  云逍遥回去以后就将自己的猜想和宫莲、云淮说了。
  宫莲听了后很是担忧:“登基大典近在眼前,云寒如果真的是那样的人,等他掌权了,一定会对他们赶尽杀绝的。”
  云淮也很认同,只是现在要阻止他不仅没有理由,而且也来不及了。
  云逍遥道:“如果遗诏在他那,只要找出来,就是证据确凿。”
  “恐怕他早就毁了。”云淮看着云逍遥,知道他现在有多无奈。
  “等等,夫君你确定陛下的事是他做的吗?会不会冤枉他了?”
  云逍遥沉重地摇头:“季辞也是这么想的,他跟着皇兄少说有十年了,替他做过不少事,一个云寒还不至于看走眼。”
  而且他想了一夜,云寒被立为储君的事就像是精心布置过的一样,仿佛他能猜透他的心,知道他不会极力推选云辛,而是会征求大臣们的意见,安王被除,云修又有他压着,他想要达成目的似乎更容易了。
  “那就找出他动手的证据,在大典前把他拦下。”
  反正他不喜欢云寒那个笑面虎很久了,刚好捧云辛上位。
  “也只能如此。”云逍遥拍了拍他的肩,“淮儿,这事就交给你了,我还要看着朝堂,以防出什么乱子。你可以去找季辞,他或许帮得上你。”
  云淮颔首。
  风平浪静了几日,云淮和季辞暗中调查着,颜昱也顺着云逍遥说的,开始彻查云寒,顺藤摸瓜也查到了千殊身上。
  印证了心中的想法,颜昱感觉很无力,他是真的不想看着千殊走上这条路,明明千家好不容易脱离了皇子党,他却偏偏要凑上去。
  尤其是得知千殊在替云寒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的时候,颜昱的愤怒达到了顶点。他几次三番去找他,他还避而不见,终于有一次被他拦了下来,却像是陌生人一样扭头就走。
  “你明知道云寒干了什么,为什么还要跟着他?”
  “我爹死了,千家只有我了。”千殊背对着他,说完以后片刻不停离开了。
  颜昱看着他的背影,低声烦躁道:“还是像以前一样,连形势都看不清,还敢说自己长大了。”
  这几日或多或少的动作云寒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他本以为是云修忍不住了,没想到却是颜昱和云淮。
  “殿下,现在该怎么办?”还是上次那个戴着帷帽的男子,他坐在云寒对面,看着他平淡地饮着茶,心中的不安也减轻了。
  “所有人都阻止我,想做我的绊脚石,我也是烦心啊。”云寒虽如此说着,脸上却露出了点笑意。
  听着他轻飘飘的话语,男子背后有些凉飕飕的,“殿下是想将他们都除掉?”
  “留着有何用?别忘了,幽都还有一个碍眼的云修,再等下去,他们联起手来我可就敌不过了。”
  男子咽了一口口水,眼睛微微睁大,他们可都是整个幽都数一数二的人物,竟然说除就除,云寒果然是深不可测。
  “那…殿下打算怎么除掉他们?”
  “是啊,怎么除掉呢…”云寒低眸慢慢地说着,笑意微凉。
  ……
  千殊刚刚从六皇子的宫殿离开,身上微微发冷,他想到了颜昱和他说过的话,心中有些动摇。
  云寒让他做其他事也就罢了,可偏偏让他做这件事,他怎么可能…
  不,他不能这么做!
  千殊抱着头,内心挣扎。
  可是他已经是云寒这边的人了,他如果不去做,他们做下的事迟早都会被发现,到那时,云寒就完了,他…
  千家也会保不住的…
  千家…
  千殊慢慢地松开手,眼中布满了红血丝,他捏紧拳头,狠狠地盯着一处,然后用力地砸了过去…
  嘭——
  树干被拳风震动,绿油油的叶子飘落了下来,孤寂的人影站在树下,一拳又一拳地砸向树干,他甚至不敢发出怒吼,只能红着眼,不让眼泪掉下。
  云寒和那个戴着帷帽的男子站在假山后的廊道上看着。
  “啧啧啧,看不出来,千家的小公子还是个重情义的人呐!”男子帷帽下的面容似嘲似讽,语气倒是戏谑。
  云寒微微偏头,一丝厌恶从眼中闪过,转而又看向那道身影,轻声道:“有情有义总比冷酷无情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