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贼？
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就像是要将大汉彻底覆灭一般，没有人看得懂他究竟想干什么——除了荀或。
荀彧回颍川的时候，荀或的父亲荀爽还在和王允密谋如何反董卓，可仅仅过去了两天，董卓就把王允杀了。
荀或觉得，这是董卓在邀请他过去的信号。
董卓当权以来，那些因党锢之祸而被贬职乃至外放、残害的士子都被董卓陆陆续续的召回了京畿，而那些原本担任大臣的外戚、世家与官员则过的并不好。
但并没有人感谢董卓，而董卓也毫不在意这些人的想法，所有人都在这个“大魔头”的屠刀之下瑟瑟发抖。
王允被提到司徒的位置，过了两天就被杀死，紧接着又把司徒的位置给了荀爽。
没人能够猜到董卓下一步想要干什么，因为有些明面上和背地里都是董卓舔狗的人也被董卓杀了。
但荀或却能明白董卓的最终目的。
“董仲颖是想要颠覆整个大汉啊，他没有想要成为皇帝的打算，只想一次性将大汉身上的毒瘤清除。”
荀或向着正在沉思的曹操解释道。
而曹操的眼神也因此锐利起来，董卓在洛阳的所作所为他并非不知道，并且在他刺杀董卓的时候，曹操一直有一种感觉。
他感觉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自己，他感觉董卓就是故意躺倒塌上睡觉，故意让自己有机会刺杀。
甚至于他后来的出逃都是董卓的有意放纵。
细思恐极，曹操感觉到自己的脊背有意思凉气直冲脑门，而他看向荀或的眼神也越发的犀利。
“莫非在这之中，还有解若的谋划？”曹操的语气再没有刚才的温和与热情，反而像是这营帐外冬日的寒风。
那旌旗哗哗作响的声音，仿若淋漓鲜血之哀歌。
一股肃杀的气息弥漫于营帐之中，一触即发？
“和聪明人说话就有这样的坏处，他们往往会想的太多太复杂。”荀或似乎完全没有受这种气息影响，但实际上他这句话还有一半没有说出口。
‘然而有的时候，他们想的还真就是正确的。’
荀或虽然不会刻意去批判董卓，但他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他与董卓之间的谈话。
在马车上，荀或向着幻之精灵雪拉比承诺要带来和平，实现“英特耐雄纳尔”。
但国际共产主义的理想在一个封建朝代想要实现，除了流血并推翻现有的一切之外，还有别的方式么？
为了将来少死点人，荀或做好了千万人因他而死，千百世家因他而灭的打算。
“孟德兄，家父可还在洛阳城内盘桓周旋，我荀氏一族尽是大汉忠臣，怎会与那董卓同流合污，或亦不会为董卓出任何一谋略。”
荀或很自信，因为他和董卓的联系只有在曲阳那一次拜访，而那次荀或拜访了很多人，也没有在曲阳待多久。
“难不成孟德以为我荀或竟能在数年前知晓此次董贼之祸，并为其出谋划策？”
荀或说道的很有道理，即便是生性多疑、足智多谋的曹操在荀或如此坦荡的说法之后，也找不出支持他任何怀疑荀或的理由。
“哈哈，操可从未怀疑过解若对汉室的忠心，只是对于解若能一眼看穿董贼的意图感到惊讶罢了。”
没有论点自然就无法继续怀疑下去，即便心中仍然有不解之处，仍然感觉自己刺董之后能够逃脱是董贼放了自己一马。
但不知道荀或究竟和董卓说了什么的曹操，根本无法想象荀或在自己面前撒了谎。
他，荀或，就是在数年前黄巾之乱时期就知道了董卓将来会入主洛阳祸乱天下。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
我，穿越者，牛逼！
但曹操不知道，所以宾主二人互相敬酒之后，刚才的一切都消弭无形，就连那寒风中猎猎作响的旌旗，都开始踩着欢快的鼓点。
“在或看来，董卓的目的就是要彻底掌握京畿的一切，并诱使天下各路英豪出兵，而后毕其功于一役，东出汜水，席卷天下！”
荀或直接给了曹操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他不知道现在的董卓、李儒究竟有没有改变，因此必须借着曹操的口给诸侯提个醒。
“故此，或才会有些推崇董仲颖之所为，出身豪强却能有此谋划，若孟德兄与诸侯讨董失败，那么作为胜利者的董卓便可随心所欲的书写历史，甚至改朝换代，行王莽之事！”
任何的谋划都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荀或现在的目的就是让诸侯讨董联军与董卓打出狗脑子。
他们的实力越弱，荀或在这之后的谋划便越简单。
“作为汉臣，或的确应该斥责董卓的狼子野心，但孟德兄也是知道或的性子，仅作为一个谋士来说，我还是不得不佩服董仲颖的谋划。”
荀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对着曹操挑拨道，“而且在这乱世，对大汉忠贞之人真的还多么？孟德兄不要忘了，让董卓进入京畿之地的人，究竟是谁。”
“袁本初！”曹操神色一凛，他猛然间回想起那个在何进大将军府上力荐的身影。
“本初恐怕也没有想到董卓竟有如此能力，他最开始的想法应该还是他们四世三公的袁家可以压服这些军武粗人。”
荀或见曹操有些走入误区，便再次说到，“实际上袁家当时差一点就赢了，届时大汉的确会回到比较稳定的环境中，世家将会掌控京畿，这其中以袁家为首，就连孟德兄也会在不久的将来获得大汉征西将军的名号。”
“但很可惜的是，董仲颖的怨气太大了，世家也太小看这些西凉兵了，在他们眼中，西凉人不过是他们博弈的棋子，孟德兄可还记得当年董仲颖因两月攻克不了曲阳而被罢免至廷尉受审的经历。”
“‘减死罪一等’啊，董仲颖的怨恨虽不是从那时候开始，但也是从那时候达到了顶峰。”
卢植没有打下广宗所以被董卓接替自己下狱，判了无期（即‘减死罪一等’）。
董卓没有打下曲阳因此被皇甫嵩接替，判了无期。
但最终的结果呢？
卢植最后好歹有皇甫嵩帮衬，官复原职当了尚书。可董卓要等到大赦天下之后才能得到赦免，而且也没有官职，完全就是想起来用一下的工具人。
董卓其实能打仗，但是宦官集团和世家集团以及外戚集团只将他当做棋子，随手可以丢弃。
“唉……听解若一言，操竟茅塞顿开。”曹操端起酒樽，对着荀或敬酒。
同时，曹操也是明白为什么荀或从始至终都没有称呼董卓为“董贼”，董贼是贼，那袁绍就不是贼了吗？
窥伺那权利巅峰的贼寇，究竟还有多少？
“这汉室，难道就没有忠臣了吗？”
现在的曹操还是汉室的忠臣，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好友袁本初也是，但没有想到对方眼中看中的依旧是权力。
如果说袁家原本的谋划能够得逞，那么这第二个王莽可能就是他那位好友袁本初了。
平定阉党之祸，好大的功绩。
四世三公还不够，你袁家究竟想要什么？
而曹操看向荀或的眼神也变的更加热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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