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寐素食雅客间

  在厅堂的饭桌前,陈蕴寒正襟危坐,双眼紧闭,似乎在闭目养神。
  只是仔细观察的话,他那时而抽动的鼻翼,似乎预示着他并没有像表面上看着这么淡定。
  过了一会,只见一个拿着筷子的手,悄悄的伸向面前的蒜蓉兽肉。
  精确的夹住一块兽肉,那只手突然加速,准备立马缩回去的样子。
  然而自始至终,坐着桌前的某人一直紧闭双眼,脸色淡然,好似那拿着筷子的手并不是他的一样。
  突然,茅厕那边传来一声响彻夜空的‘卧槽’。
  陈蕴寒右手一抖,差点将刚夹起的兽肉抖到桌上。
  陈蕴寒先是一惊,眉间轻轻皱了皱,随后就像没事人一样,将那块在油灯下泛着光泽的兽肉块放入口中。
  随后顺手用桌边的手帕,将筷子上的油渍擦干净。
  陈蕴寒闭着眼睛在哪里养神,神情一片淡然,似乎没有他先前说的那么急迫。
  只是他那微微蠕动的嘴角,似乎又在代表着什么。
  等了片刻见陈羽谪还没回来,陈蕴寒舒缓的眉头又轻轻皱了皱。
  然后他再次用刚才的手法,伸手、加肉、入口、抹筷,一气呵成。动作娴熟无比,毫无烟火气息。
  许久后,走廊上才传来略显沉重的脚步声。
  片刻后,就见满脸通红的陈羽谪,低着头耷拉着肩膀,慢慢的走到饭桌前,爬到饭桌上坐下。
  “唔?怎么这样了?”
  “哈哈哈哈哈~”
  等到陈羽谪在饭桌对面坐下,陈蕴寒才睁开双眼,看到面前这小东西从脸颊一直延伸到脖间的红润,连耳间都红透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然后没心没肺的接连催促她快点吃饭。
  “快吃饭,菜都要凉了!”
  “咳咳,事先声明,我可没偷吃!”
  听到陈先生的话,陈羽谪抬头瞥了一眼某人嘴角残留的油渍,撇撇嘴没有说话。
  低着头,脸都快埋在还显余温的粟米饭里了。右手拿着筷子在碗里胡乱往嘴里扒拉着,不管怎么说也不能不吃饭。
  陈羽谪还记得前世的一句俗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可在她低头扒拉着米饭,在入口的第一瞬间,她就觉得这和前世类似的粟米饭似乎不一般。
  粒粒粟米饱满软润,黄褐色的表皮上面似乎还绽放着光芒。一扒入口糯香中透着丝丝香甜,没有想象中的粟米那种噎嗓子,就像是糯米一样润滑入喉,可是却没有糯米那种黏腻。
  软糯适中,陈羽谪感觉自己没有菜也可以吃三大碗!
  描述的虽然很长,但是其实陈羽谪一直没有停下来,不停的往嘴里扒拉着米饭,那些想法只是在心中走过。
  陈蕴寒看着面前小姑娘似乎没有食欲的样子,不由得沉吟起来。随后他在心中轻笑了一声,夹起一块兽肉放在小姑娘碗中,然后飞快的消灭着面前的食物,只是眼角却注意着小姑娘的反应
  陈羽谪扒拉了几口香糯米饭后,就见碗中突然多出一块兽肉。
  还不容她细想,一阵奇特的迷人香味已经朝着她的鼻尖袭来。
  “慢些吃……光吃饭怎么行……来吃点肉。”
  这时陈蕴寒断断续续的话语也从饭桌对面传来。
  陈羽谪看着碗中那块兽,只见其色泽红黄透亮,同前世的红烧肉有七分相似,只是更好看一些。
  一口将兽肉含入嘴里,一瞬间味蕾传来爆炸似的享受,那兽肉质肥而不腻,还伴随独特的香味,那味道直冲大脑,让陈羽谪不由得呆了呆。
  只是因为实在太好吃了,让的陈羽谪大脑都停运了半秒,似乎大脑也沉浸在那肉香里。
  不舍的将嘴中的肉块咽下去,陈羽谪有些感动的抬起头对着陈先生笑着说道:
  “谢谢!”
  “真的很好吃!”
  “额……”
  还没说完,她就看见对面那位大哥,正仰着脖子努力往下咽着东西。看着那修长的脖颈间一涨一缩,似乎终于将一口美味咽下肚子。就见那人一脸舒爽,然后低头猛爬,拿着筷子的手还不时伸向餐桌,带起一片残影……
  陈羽谪有点呆滞的看着面前,这个像是从饿牢里放出来的某人,忍不住吞了一下唾液。
  低头看看桌上,那只剩一半的菜,陈羽谪心中原本存有的丝丝感动,瞬间烟消云散。
  她也不再客气,再客气估计真的连菜叶都没有剩的了。
  单手如飞,加起一块兽肉就往嘴里塞,然后抢过勺子挖一勺青豆,伴着米饭吃着鱼,不消多久,陈羽谪的饭碗已经见底。
  抬头却看见陈蕴寒原本还有一半的饭碗又变成了一满碗。
  陈羽谪瞬间明悟,跳下饭桌,蹬着小短腿,以一直超乎寻常的速度冲向大厅后面的厨房。
  在陈羽谪端着盛满米饭的饭碗,颠颠的跑进大厅时,就见坐在餐桌上的陈先生,正一手拿起汤勺,舀起一勺兽骨汤,轻轻的摇头吹着,最后慢慢的一口口抿完,动作说不出的轻松写意。
  看到眼前这一幕,陈羽谪有些懵的站在原地。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却见喝完汤的某人端起饭碗,用修长的右手拿起筷子,夹起一粒青豆放入嘴中轻轻咀嚼。
  动作看起来也是说不出的优雅,配上他那逆天的颜值,看起来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陈羽谪已经完全看傻了,并不是被眼前男人的帅气优雅所迷惑,而是感觉自己做了个梦,梦见自己似乎跟一个劳改犯抢食吃,当时抢的那叫一个激烈。
  ‘可是,眼前这一幕是什么鬼?’
  ‘难道刚才是我在梦游?’
  回过神的陈羽在心中疯狂吐槽,还一度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再次爬上餐桌,陈羽谪也没有像刚才那样胡吃海塞,毕竟她从来都没有过那种习惯,之前也不过是被面前的男人所影响。
  再次坐上餐桌,陈羽谪也没有再看陈先生怎么吃东西,自己自顾自的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现在已经不是很饿了。
  说真的刚才的胡吃海塞,陈羽谪并没吃出刚开始吃粟米饭和第一块肉时的感觉。只是觉得很好吃,但并没有那种使人回味无穷的感觉。
  现在再看桌上,蒜蓉炒兽肉已经只剩两三块兽肉和一些汤汁,炒青豆也肉眼可以数清,那条鱼也只剩下鱼头和鱼尾,骨头汤也只见汤没见肉。
  “呵呵。”
  陈羽谪自嘲的笑了笑,也学着陈先生,用小手拿起筷子,夹起一颗青豆放入嘴中。
  可是当青豆刚入嘴,用牙齿咬破青豆表皮的一瞬间,陈羽谪突然双眼瞪大,眼中充满了惊讶。
  原来那拇指大小的青豆,咬破表皮后,里面流出的是浓厚的汁水,味道醇厚甜美,并不是她想象中的两半豆粒。那青豆的豆皮也是轻柔坚韧,十分有着嚼劲。
  陈羽谪瞪大的双眼渐渐眯起,小嘴里细细咀嚼着,说不出的享受。
  待她品味完这颗青豆,她才渐渐回过味来,桌上的这些食材似乎都不一般。
  睁开眼,陈羽谪发现对面陈先生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只有细嚼慢咽才能体会出食物的美味!”
  看到陈羽谪睁开眼看着自己,陈蕴寒笑着对她说着。说完还对她挤了挤眼,似乎在嘲笑她刚才的吃相。
  看到这一幕,陈羽谪无语的赏给了对面某人一个大大的白眼。
  “哈哈哈哈哈”
  接收到这个白眼,陈蕴寒清朗的笑声响彻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