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西楼,明月儿

  就如之前说的那样,婚礼于新娘而言,真的就是听喜娘的话了,该走路就走路,该下跪行礼就下跪行礼,吃到半生不熟的花生,要记得说一个生字,其他的,真的就只一个等字g。
  从祠堂回来,进了新房,盖头还不能除,江明月就坐着等,这一等便等到天黑。
  喜堂之上,赵凌云喝了一身的酒气,打一个酒嗝,赵凌云冲福王使了一个眼色,该你这个朋友表现义气的时候了。
  “怎么?”福王却是毫无默契地问了赵凌云一声。
  “挡酒,”赵凌云没好气道:“不然我要你作甚?”
  福王笑了起来,颇为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你这是等不及了?”
  赵凌云看福王一眼,“你懂个屁。”
  “赵大!”钱堂几个勋贵子弟抱着酒坛子来找赵凌云了。
  “滚一边儿去,”赵大老爷抬腿踢钱五少爷一脚,使出了一身的蛮力,突破狐朋狗友们的包围,往后宅跑去了。
  “他说本王不懂,”福王问王顺子:“本王不懂什么?”
  王顺子到越国公府帮忙,忙活一天了,到了这会儿才能站下来歇一口气。听见自家王爷的这个问,王顺子都想翻白眼了,赵大老爷媳妇娶进门了,您呢?媳妇儿的影子都没见着啊,可不是您懂个屁么。
  到了新房门口,看一眼门前两侧挂着的大红灯笼,赵凌云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又从曹嬷嬷手里接过解酒汤,几口喝下后,大老爷还冲曹嬷嬷哈了一口气,问说:“还有酒味了吗?”
  曹嬷嬷:“有。”
  酒味哪是这么好消的?
  赵凌云:“哎呀,那怎么办?二小姐不喜欢这味道吧?”
  曹嬷嬷:“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这个你得去问二小姐啊,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二小姐长什么模样呢,她能知道什么?
  “姑爷,”花婶儿这时推门出来了,看着赵凌云笑喊了一声。
  赵凌云往前走一步,小声问:“二小姐嫌弃酒味吗?”
  花婶儿:“啊?”
  赵凌云指一指自己。
  花婶儿鼻子嗅了嗅,道:“不,不嫌弃。”
  成亲的日子,新郎官喝酒,这不是正常事吗?她家小姐要是连这个都嫌弃,那她家小姐得是个脾气多古怪的人?
  “姑爷,我家小姐人是真的好,”花婶儿跟赵凌云说:“她从来不生气的。”
  赵凌云松一口气,往新房里走了,说了句:“这就好啊,我就知道,二小姐是个性子再好不过的姑娘了。”
  性子好?
  花婶儿觉得这话,她家小姐受着有些亏良心,可心里这么想,花婶儿表面上还是坦然地替江明月领了这句夸赞。性子好坏,这得看有没有人招惹啊,你不来招惹我家小姐,我家小姐能性子不好吗?
  新房里,花烛都燃着,一室的暖光。
  赵凌云轻轻搓一下手,走到了床前。
  “大老爷,”陪着江明月的两个喜娘给赵凌云行礼。
  “下去领赏吧,”赵凌云冲两个喜娘挥一下手。
  两个喜娘愣住了,她们这就下去了?
  “生花生吃过了,红枣,桂圆都在床上呢,”赵凌云说:“爷的这张新床啊,昨天晚上已经让小崽子滚过了,爷不愁没有子嗣。”
  这么直白的新郎官,两个喜娘也是头一回见了。
  说到头一回见,下意识地,两个喜娘就扭头看江明月,这位新娘子她们也是头一回见。这位刚才盖着盖头,把一碗面给吃了,吃得一点不费事。
  “没人闹新房,”赵凌云这时又发狠道:“谁敢来闹,老子打断他们的腿!”
  两个喜娘行礼告退了,接下来挑盖头,喝交杯酒的事,您二位自己看着办吧。这场婚礼啊,总觉得她们多余。
  看着两个喜娘走了,赵凌云把新房门下了栓,洞房花烛夜,谁也别想来坏他的好事!
  走回到床前,拿了挑棍,赵凌云一点没犹豫地,将江明月盖着的红盖头给挑开了,一天了,他想看看他的新娘子!
  眼前有了光线,江明月微眯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她的眼睛才重又适应了点了好些红烛,亮堂堂的屋子。
  赵凌云坐在了江明月的身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新娘子。江明月素面朝天时的样子,赵凌云见过,然后他就一见倾心,让这位江二小姐将他的魂给勾了去。这会儿二小姐是凤冠霞帔,盛装打扮了,赵大老爷就……
  “我的天,”赵大老爷喃喃自语:“我娶到天上的仙女儿了。”
  眉若远山青黛,目如盈盈秋水,面有芙蓉色,什么嫣然一笑百媚生,这些词儿赵凌云这会儿都想不起来,他就知道,他的娘子是天上的仙女儿!
  江明月抿着嘴笑。
  她这一笑,赵凌云看她就更看得入神了,这是他喜欢的姑娘啊。
  “今日辛苦大老爷了,”江明月说。
  赵凌云:“西楼。”
  江明月:“嗯?”
  “我字西楼,”赵凌云说:“以后叫我西楼就行,大老爷别叫,听着生分。”
  这一府的人都叫他大老爷,外头也老多人叫他大老爷,他才不要他娘子也叫他大老爷呢。
  “这不好,”江明月却小声道。
  “我觉得挺好,”赵凌云手往旁边慢慢蹭,终于挨着江明月的手了,他才抬手将江明月的手一握。
  江明月低头看上一眼,没有说话。
  “以后我叫你明月儿,”赵凌云说:“行吗?”
  江明月又抬头看赵凌云。
  “私下里,”赵凌云忙又补充了一句。
  大庭广众之下,他肯定不能这么叫他娘子,他娘子的名字,哪是外人们配知道的。
  江明月点一下头,说:“好。”
  “行,我西楼,”赵凌云指指自己,又指指江明月说:“你,明月儿。”
  这纠结于名字有什么意义,江明月不明白,但这不妨碍她顺着赵凌云的话说啊,没必要为着两个称呼跟赵凌云争,对吧?
  “好,”江明月又应了一声。
  赵凌云笑了起来,暖色的烛光下,赵大老爷笑得俊朗,还有他还不曾有过的意气风发。
  “我们,我们把,把交杯酒喝了,”赵凌云起身去桌前拿酒。
  江明月轻轻吸了一口气进嘴里,喝完交杯酒,就应该睡觉了,洞房花烛夜的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