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你们会后悔

  “王爷言重了。”
  孙方圆言道：“本门同长安之间，只是一些生意上的竞争。”
  那相貌酷似齐王的男子，乃是北齐宣桐郡王高天声，齐王胞弟。
  他轻笑一声：“你们断了长安的息烽铁，长安可未必这样看你们。”
  官昊同孙方圆目光深处，都隐现阴霾。
  宣桐郡王高天声继续微笑道：“正像钱长老方才所言，对方毕竟在东唐，而贵派在我大齐。
  这里，才是贵派的根基，要选择哪一方，并没有悬念，不是吗？”
  “若是长安的人入侵北齐，我等自然和王上、王爷你们共进退。”
  谷主官昊这时开口说道：“但现在，我们无心卷入纷争，亦不想站在任何人一边。”
  “谷主和极为长老的考虑，本王明白。”
  高天声面上笑意不减：“长安城，先前向西，占领东唐河西郡，向东，占领东唐云中郡，向南，攻占东唐龙南郡。
  但是向北，他们止步于齐唐边境，并没有进入大齐。
  所以谷主和几位长老，怀有些许侥幸心理，以为只是断供息烽铁，长安总不能强买强卖，对吗？”
  他笑笑：“息烽铁出产少了，你们也没货吧，对吧？”
  官昊和孙方圆都没有说话。
  高天声继续说道：“反过来，如果扣了长安城的人，才可能激怒长安，导致长安报复。
  贵派世代在我大齐西南扎根，正对着长安的北大门，不想首当其冲与长安冲突。
  这一点，本王可以理解，但是……”
  他注视冰火谷谷主官昊：“几位当真觉得，长安城会善罢甘休吗？仔细想想，这还是那座神秘城池自出现以来，第一次受挫折吧？”
  听到高天声后半句话，孙方圆神情微微一动。
  他仔细回想各路传闻，貌似长安城还真没怎么吃过亏。
  谷主官昊面色不变：“王爷想说什么？”
  “贵派想两边都不帮，本王理解，但届时如果长安为难贵派，我大齐也很难声援啊。”
  高天声淡淡说道：“要本王说服王兄，在背后支撑贵派对抗长安，几位总要有些表示，本王才好在王兄面前说话。”
  “王爷好意，在下心领。”
  官昊不为所动：“但在下更怕，王上不打算在背后支撑本门，而是想趁机让本门消失，不要再碍他的眼啊。”
  宣桐郡王高天声摇头：“谷主这话可是冤枉我王兄了。”
  “陈星文、严盛前车之鉴，林英林兄南下东唐，结果如何，也不好说，由不得我们不担心啊。”冰火谷长老孙方圆在一旁说道。
  “二位多虑了。”
  高天声摇头：“雾天峰陈长老和朔风书院严副院长的事情，王兄与本王都很惋惜，但绝无幸灾乐祸的想法。
  实事求是的讲，各位与我王室高家之间，虽然常有些矛盾摩擦，但这些年来大家也都磨合得差不多了。
  我大齐第九境的巨头，数量冠绝东疆七国，只要我等团结对外，便不惧任何人。”
  他看着官昊、孙方圆：“实不相瞒，王兄眼下最信重者，便是贵派。
  哪怕贵派先前和长安有往来，王兄亦没有半点苛责。
  孙长老请求加大封禁长安的力度，王兄亦大力支持。
  这一点，诸位应该都看在眼里。”
  “我等自然感谢王上信重。”官昊仍然神情平静。
  说穿了，北齐想他们冰火谷顶在最前面，抵挡长安锋芒。
  高天声似是看穿对方心中所想：“谷主担心什么，本王知道，这里也可以明确说一句，今日来此，并非只是带王兄谕令给谷主，更重要的事情是，如果长安和贵派开战，本王将与贵派共存亡。”
  听到这句话，冰火谷谷主官昊的神情才有点变化。
  他目光锐利，注视高天声。
  高天声平静颔首：“所以，贵派也应该给本王一个定心丸，给王兄一个定心丸吧？”
  官昊陷入沉思。
  孙方圆则微微有些心动。
  高天声，不仅仅是齐王高天凯胞弟，一直深得齐王信重，他本人更是一位第八境的武道高手，论实力，孙方圆自愧不如。
  整个冰火谷上下，可能也只有谷主官昊能胜对方一筹。
  这样一个王室高手留下来，和冰火谷共进退，不仅增添冰火谷的力量，同时也代表北齐王室力挺冰火谷的决心。
  后续，北齐王室将源源不断支援冰火谷。
  只是，想要获得这一切，冰火谷必须先交个投名状才行。
  孙方圆看向谷主官昊。
  这个决定，不容易下。
  重点是要赌长安城对于冰火谷断供息烽铁的反应。
  对方如果没有激烈反应，那冰火谷当然不想扣留商婕，不想彻底把脸撕破。
  但要是不管扣不扣商婕，只因为断供息烽铁，长安城就反应激烈的话，那冰火谷能否独立顶住长安的威胁？
  这时候，北齐王朝的支持就至关重要。
  后厅一时间沉默下来。
  而在前厅，商婕面对冰火谷长老钱刚，微微摇头：“东唐是东唐，长安是长安，我以为，对贵派来说也是一样，北齐是北齐，冰火谷是冰火谷。”
  “道理是这样讲没错，可是有句老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钱刚言道：“要么贵方降低兵刃价格，要么提高息烽铁进价，否则本门上下，实在爱莫能助。”
  商婕摇头：“我有意居中斡旋，可惜钱兄所言两件事，我临行前，乌云先生交代过，都不可改变。”
  钱刚言道：“那真是太遗憾了，本门只有等息烽铁产量重新上来后，才能供应贵方。”
  商婕点点头，然后起身：“我会向乌云先生复命，届时如何定夺，由他老人家决定。”
  “商长老慢走。”钱刚同样起身，准备送商婕出去。
  但就在这时，孙方圆忽然出现在门口。
  钱刚眼睛眯缝起来，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下一刻孙方圆沉声喝道：
  “拿下！”
  钱刚神情复杂，活动一下手脚：“商长老，得罪了。”
  商婕反倒很平静：“你们会后悔的。”
  不是恫吓。
  不是警告。
  更像是在诉说一个举世公认，人所周知的公理。
  冰火谷外，风雪交加。
  远方一片雪山中，两个身影站在山间，一个极为高大，一个极为娇小。
  “如大哥所言，商婕进去半个时辰的时间，仍然没有出来。”
  身材娇小的女童端正了一下头顶风帽，调整其中青天眼宝珠的方向，确保身在长安城大明宫里的张东云能看清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
  “她没出来，就该我们进去了。”沈和容摇摇头：“冰火谷这是何苦。”
  “除非他们一点幺蛾子都别出，否则咱们既然来了，又岂会白跑一趟？”
  她身旁高大的男子笑容有些狰狞：“为了不暴露身份，所以要少出手，否则从他们跟老大作对那一刻起，他们就死定了。”
  “完事后打扫一下环境，没人逃走，便没人知道你们出手。”
  沈和容头顶青天眼中，传出张东云的声音。
  身材高大的敖空狞笑：“是啊，死人是不会泄密的！”
  “能抓活的，尽量抓活的吧。”沈和容迈步走出雪山：“忘了出门前瑛儿怎么跟你说的？”
  敖空哼了一声：
  “全是那小秃驴聒噪，引得瑛儿信了他的鬼话，什么因果报应，简直狗屁！
  老子遭劫是因为信错应笑我、杨厉两个龟孙，是因为自己实力不够。
  否则老子杀个血流成河，谁能管老子？”
  “十一哥随意。”
  沈和容声音远远飘来：“不过瑛儿如果问起，小妹不会帮你瞒着。”
  “晦气！”敖空啐了一口。
  沈和容又提醒道：“为防有人在远方目击，十一哥出手化作幻天龙吧。
  有人知道幻天龙入长安，但十一哥化作搬山魔猿入城，知情者都被大哥拿了。”
  敖空望着远方在风雪中火光冲天的冰火谷，磨了磨牙齿：
  “这个，我就无所谓了。”
  话音未落，一声浩荡龙吟响起，声震百里。
  一条超过百米长的白龙，迅速飞临冰火谷上空。
  龙吟声响起，并未惊得谷中大乱。
  山谷内外，一个又一个冰火谷弟子或者其家眷，都面现茫然之色。
  他们目光呆滞，楞在原地，仿佛陷入幻梦中。
  直到山谷里忽然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才震得所有人如梦方醒。
  但即便醒来，大家都头晕目眩，四肢酸软，跌倒在地，无法起身。
  冰火谷众人，都只觉眼前金星乱冒，阵阵发黑。
  谷主官昊从中冲出，神情严肃至极。
  作为第九境，郡王境界的武道强者，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幻天龙吟镇压精神的人。
  余者，哪怕是第八境的高天声和孙方圆，刚才也全都陷入呆滞。
  随着官昊一声巨吼，他们才被惊醒。
  这时跟官昊一起冲出来，也全部大惊。
  原来，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余者虽被惊醒，但神魂受创，照样无法动弹。
  连第七境的钱刚等人都不例外，想要起身，就在原地转圈，然后又栽倒在地。
  官昊抬头望去，就见半空里一条白龙如雾似幻。
  威严高缈的幻天龙，此刻双瞳中却满是狰狞残忍，盯着官昊，声音戏谑：
  “你是老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