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他到底爱不爱她
她正要看清楚眼前是什么地方，又猛然跌了回去。
一阵漩涡在她面前展开，又沉沉地将她给拽入那片暗无天日的深渊之中……火。
四周都是灼人的火焰。
她奋力从地上爬起来，下一秒却又被脚边的烈焰给卷走，脚踝处传来清晰的痛感，让她绝望而痛苦。
她干脆就不想再忍着了，就这么下去吧，她想。
又有什么挣扎的必要呢？
反正就算是逃出去之后，前面也会有更累的事情等着她。
她马不停蹄地奔走了那么多年，到最后是一个这样的结局……处处为别人着想，可到了最后谁又曾真心为她考虑过？
唐初露闭着眼睛，突然就觉得这种痛苦也不是那么煎熬了。
如果这样就能够彻底放松下去的话，好像也并不是一件坏事，她真的太累了，就算是能够勉强再继续走下去，可她的骨头已经支撑不住。
她的血液也已经被蒸发干净、她的梦想、生命、以及所有的一切都燃烧在这火海中，从此再也没有那些纠结的片刻，也没有那让她泪流满面的痛苦、更加不会有让她最后只能低下头颅的现实……可偏偏在她就要闭上眼睛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唤。
那道声音低沉清冽，又醇厚好听，粗砺一样的沙哑也没破坏那高级的音质。
正急急地呼唤着她，“别睡……千万别睡……”唐初露听到男人焦急的声音，睁开眼睛想看看是谁，眼皮却像是有千斤重一样，怎么都睁不开。
她费力地抬起手，抓住了男人的衬衫扣子，下一秒就被他的掌心给揉了进去。
她被他紧紧地贴住，从他身上传出来的热源似乎比那些火焰还要灼人，烫得她有些眼眶发酸。
是他吗……她不敢想……真的会是他吗？
唐初露本来已经喘不过气来，可这会儿肺部里面却呼吸进去新鲜的空气，这才发现自己脸上戴着一个面罩，正源源不断地输送氧气。
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清明，越发清晰地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的存在。
他的声音、他的?气味、都是那样的熟悉……可她怕这一切都只是临死前的幻觉，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这一切都会消失不见，留下来的就只有一地痛苦。
可那男人的气息始终没有消失，他抱着她在火海中穿梭，那熊熊燃烧的烈焰灼烧着他的肌肤，他视而不见，牢牢地将她护在怀中。
唐初露仰起头，看到屋顶上的吊灯像一团火球一样来回晃荡，摇摇欲坠。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在他耳边奋力提醒了一声：“小心！”
也许是她的声音太小，陆寒时并没有听到她的话，直到那吊灯快要落下时，他才看到那团火球直直地朝自己砸了下来——他第一反应不是躲避，而是看向怀中的唐初露。
以他的速度可以直接避开，但是唐初露现在的情况根本就受不出那样急速的躲闪，他微微侧身，直接用后背挡住了掉下来的吊灯，火焰燃烧的声音都比不过那一刻皮肉被重击发出的响声，像是骨头都裂开了一样。
唐初露瞪大了眼睛，攥着他的衣角咳嗽了一声，“你受伤了……”陆寒时痛苦的神情只在那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温柔地看向她，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没有，你看错了。”
他感觉到女人的眼睫毛在他掌心里面颤抖，越发抱紧了她，“别害怕，我一定带你出去。”
唐初露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她不知道陆寒时为什么要来救她，“为什么不干脆让我死在这里……”男人眉头皱了起来，打断她，“别说傻话。”
唐初露摇了摇头，看到他因为疼痛而弓起的后背，眼里蓄满了泪水。
他虽然一直用手遮着自己的眼睛，但她还是能够从指尖的缝隙看到外面的场景。
陆寒时用身上能够遮挡的一切替自己挡着外面的危险，可他身上受的伤却远远要比自己重的多。
这座工厂已经废弃了有一段时间，屋顶的悬梁都被腐化，燃烧的时间过长之后都断成一节一节，不断地往下落。
陆寒时就用他的身体为她挡住那些坠落的东西，每一下她都能够听到重物击打皮肉甚至是骨头的声音，可面前的男人始终面不改色。
除了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之外，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
唐初露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情绪很复杂，她真的很想问问他，此时此刻他对她到底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以前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说过的那些誓言，是不是通通都是假的？
如果他真的对她有一丝真心的话，为什么要犯那样的错误？
让他们之间永远不再存在任何可能……既然都已经选择了离婚，为什么到了最后又还要出现在她面前，用命护着她？
为什么他所做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到矛盾又放不下，爱又不能……恨也不能……两人本来已经快坚持到出口，可是前面的一段路却被屋顶上掉下来的东西给堵住，陆寒时只能从另外一侧重新开辟一条路。
就在这时，一侧的栏杆忽然发出沉重的吱呀声，似乎是要坍塌。
陆寒时下意识地护住怀里的唐初露，扣着她的后脑勺往怀里一按，那段钢筋就径直没入了他的手臂之中——她又听到男人低低地哼了一声，除了之前吊灯砸在他身上和刚才那一下，她全程都没有听到过陆寒时发出过任何声音。
她知道他一向是个很能忍耐的人，但不知道他能忍到这种地步……唐初露抬起手，想要去摸摸他的脸，可是却没有任何力气。
她能感觉到有血滴在自己的脸上，缓缓下滑，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泪水还是他的血……陆寒时并没有休息多久，只缓了一瞬间，便立刻死撑着带她出去。
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之前那个栏杆被烧得变形，直接往他脸上甩了过来——他用另一侧去挡，将唐初露挡得严严实实，却还是将她脸上的面具给打了下去。
浓烟四处滚滚涌来，涌入她的鼻腔。
同时陆寒时也被击中了头部，那一刻他感到天旋地转，几乎快要站立不稳，但始终死死地抱着怀里的女人，没有让她受到任何的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