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明白人！
所以说，唐军只要想前进，就不可能脱离开唯一一条相对平坦的官道，否则失去补给之后唐军就等于自取灭亡。
翻来覆去的试探，偏偏避开了能通行马车的官道的东北方向，这就显得非常反常，此地无银三百两摸过如此。
也就是说唐军是在迷惑自己，唐军的目的绝对还是官道！
官道的方向需要加强，问题在于，从营门熘出来，摸向其他方向的唐军也不能完全不管。
“八格牙路，该死的唐军！”
痛骂了几句之后，服部不得不分别派出人手，一队前去阻击绕道的唐军，另一路则直接潜伏在陷阱区附近。
又一轮对射之后，第四支出击的唐军退回了大营，但是伏击区却没有半个唐军的人影。
还没等服部回过神，又有消息传来，第五支唐军又出营了……
听到这消息，服部感觉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
唐军这是抓住了自己人手不足的七寸！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
饶是知道唐军是在故意坑自己，但是服部却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代价他承受不起，于是服部不得不咬着牙再次挤出人手。
就这样，从前一天日落之后，到第二天日出之前，岛国人折腾了整整一夜，将整整八支出击的唐军逼回了大营之中。
随着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在长缨军大营中，一个声音突然传入了芦孝兵的耳中。
“老芦啊，昨天晚上你估计干掉了多少倭人？”
“多少？”芦孝兵回头，看到了甲胃齐全，精神抖擞的蒙乾正朝自己走来。
“这乌漆嘛黑的，我怎么知道，不过大概三四百应该是有的。”
不过在看到蒙乾的同时，芦孝兵的脸色已经挂满了笑容一边回应着蒙乾的问题，芦孝兵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气。
“啊~~，白天交给你了哈，蒙乾，我去睡觉了，熬了一宿，困死我了……”
看着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懒洋洋的返回军帐的芦孝兵，蒙乾也是一脸的无奈。
按道理来说，添油战术、第次增兵、反复使用同一计谋这都是兵家大忌，但是这位大仙却反其道而用之。
同样的战术一晚上用了八次，结果岛国人就老老实实的跟了八次，能做到这一点绝对是从一开始就拿住了岛国人的死穴。
更厉害的是，昨天晚上八次出击，这位大仙都是亲自带队。
在黑漆漆的深夜对射中，八支百人队没有人阵亡，这就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至少蒙乾知道自己没这本事。
据说出击之后撤下来战兵说法，昨天晚上指挥战斗的时候，芦孝兵的眼睛几乎亮的放光，每一次都能精准的判断出倭人的方向，在他的直接指挥之下，每一次齐射都会有岛国人毙命。
毕竟，只要找到了大致方向，上百支弩失、箭失的攒射之下，只有变成筛子一种可能……
原本蒙乾对于为什么代替郭戎成为东线主帅的人选多多少少有些不满，但是这几天的经历之后，蒙乾对于这位只想当连长的大仙已经是一百二十个佩服了。
只不过，蒙乾不知道的是，芦孝兵对自己战果的预测有些保守了。
当唐军再一次升起炊烟，战斗彻底结束，服部也从部下的口中得知了这一夜的鏖战之后，最终的伤亡数据。
整个一千多倭兵中，只有根据服部的命令，隐藏在陷阱、伏击区以及潜伏在地道中的几百斥候没有损失，其余负责阻击唐军的部分损失惨重。
双方没有任何直接的接触，但是在数轮对射中，岛国人既缺少甲胃，缺少强弓硬弩，又没有芦孝兵这样一个lyb指挥者，是以的岛国人是吃了大亏的。
至少有四百人直接毙命，随后中箭过多流血流死的也超过百人，伤势到彻底失去战斗力的超过三百，轻伤者超过六百。
如果再加上疲惫，这等于坂上刚刚补充给自己的一千人，在夜间的战斗中被损耗代价。
短短一天之前，服部的脑海中还充满了幻想，然而此时，不过芦孝兵折磨了两天两夜，已经欲仙欲死，却根本不知道唐军想干什么之后，服部的所有幻想已经烟消云散。
他所想的只剩下拖住唐军！
只不过自己手头只剩下了五百三天几乎没合眼，没吃饭的斥候，以及四百多疲惫的伤兵。
看着远处唐军大营中泛起的炊烟，这熟悉的风格，熟悉的节奏，让服部感觉到的确是未知带来的恐惧。
天亮之后一个时辰之内，服部连续派出了三队信使向文登方向求援，同时服部还调整了部署，将唯一保持战斗力的几百斥候雪藏了起来。
紧接着，在芦孝兵呼呼大睡的时候，服部正左卫门瞪着通红的眼睛，在惶恐和不安中度过了一个风和日丽、无比平静的上午。
相比较惶恐、不安的服部，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中，熟睡的芦孝兵被唤醒。
“老芦，所有的黑火药已经配置完毕了！”
听到这么一句话，正在熟睡中的芦孝兵，嘣的一下就蹦了起来。
“什么这么快，不是说至少需要到明天才能弄完吗？”
“光靠我们几个肯定不行，但是柴师叔不是叫了好多人过来帮忙吗……”
卢孝兵瞬间恍然，自己竟然把这位大神级别的人物给忘了，既然准备已经提前做好了。
“根据师叔的建议，试验了一下，发现增加糖霜之后直接爆炸的威力会稍稍降低，但是，糖霜的增加会使得粘附力增加，燃烧的时间更长。”
“所以我们拿出了三成成的黑火药。”
“三成？这么多，不是说威力会……”
“你别着急，你要用的那部分没动，调整的是给八牛弩和投石车准备部分，这部分调整了一下配比，增加了一点糖霜，所以最后的量比预计的多了一点。”
“多少？”
“两种版本的加起来大概三千斤左右吧，比预期的多了大概百十斤，由于容器不太够，最后剩了一点儿。”
“然后，你现在来是？”
“我来确定一下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如果时间足够，我考虑用这部分增加了糖霜的新式火药做一下实验。”
“这个，明天才会出发，不过……”看着肖俊鹏有些亢奋的状态，芦孝兵还是提醒一下。
“你们这玩意最好还是悠着点，这里是军营，不是漠北，也不是禁苑的试验区，现在的情况已经够用了，你可别……”
“放心，不是实验火药，效果在观阳的时候已经试验过了，大将军不是提出过一种可以单兵使用的炸弹。”
“你这时间既然足够，那我们就临时搭个窑炉，烧制一点陶罐，把剩余的火药装里面，安装上引信，等上阵的时候，你借我几个弓箭手，试试实战效果。”
“没问题，你别把大营给我炸了想怎么样都行。”
没等芦孝兵说完，肖俊鹏已经风风火火的跑出了军帐，看着肖俊鹏的背影，芦孝兵的嘴角挂上了一抹笑容。
原来准备消停一天，让快被拖死的岛国人稍微缓一缓，现在肖俊鹏这边既然已经提前准备好了，那不妨再给岛国人添舔堵。
从岛国人昨天晚上阻击的情况来看，对方的兵力集结恐怕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否则不至于如此不惜代价，连一个人都不想放走。
经过连续几轮的折腾，尤其是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的折腾，有战斗力的岛国人数量恐怕不多了。
在芦孝兵看来，在这种情况西，如果岛国人还想要保持阻击态势，那就势必要补充援军。
从泽头到文登大约六十里，这里到文登最多也不过五十多里，以信使的速度，对方的求援信使大概率已经到了，倭人的援军大概率已经出发了。
既然如此，那就把目标放在对方援军的身上好了。
计划里面，骑兵也是要提前出击建立封锁线，防止被击溃之后零散的岛国斥候逃回文登县。
把出击时间提前一会，并不影响实际效果，毕竟，白天岛国人也不敢露头，就算袭击也肯定放在晚上。
正好试试肖俊鹏说的那种单兵投掷使用的炸弹实战效果如何。
确定了想法，芦孝兵也不再犹豫，直接迈步走到军帐门口，大喝道。
“来人啊，击鼓，聚将！”
随着芦孝兵的命令，隆隆的鼓声响起，大营中的将校迅速向着中军大帐方向集结。
与此同时，大营之外那座土丘之上，困倦、疲劳到了极点刚刚陷入睡眠没多久的服部再次被惊醒。
听到隆隆的鼓声，服部整个人的脸色瞬间煞白，这鼓声的意思他明白，这是聚将，而聚将大概率是出征的前兆。
就午后的这个时间点，不适合唐军这种万人规模的大军拔营，想到昨天下午同一时间段唐军那支看起来不太正常的兵马，服部感觉唐军又要作妖了！
来不及任何犹豫，服部立刻下令，派遣下属将所有还有战斗力的人集结起来临战状态，同时根据昨天的经验，命令战斗力完整的几百斥候进入直接进入官道陷阱区的地道中等待出击。
完成了布置之后，服部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唐军大营之上。
聚将鼓响起后一刻钟左右，唐军的大营忙碌了起来。
半个时辰，唐军大唐的大门再一次打开。
只不过，这一次出击的并不是一直活跃在服部眼前的重步兵，而是一队队一人双马，甚至一人三马的骑兵。
看到骑兵出击的那一刻，服部的脑瓜子嗡嗡作响，直到几十息之后，服部才在部下的呼唤之下回过神来。
面对部下该怎么办的询问，服部将目光集中在突击中的骑兵身上，等到骑兵全部出营后目测超过八百骑的数量，服部正左卫门闭上了眼睛。
那不是身材矮小，骑着矮马的岛国骑兵，那是至少八百一人双马、披甲、持矛/槊、负弓/弩的唐军骑兵！
整整八百骑兵，在服部的眼中就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闭上眼的一瞬间，服部的内心充满了绝望。
几十息之后，服部睁开眼睛，看到唐军骑兵出营之后，迅速分成了左右两队，绕开了自己精心设置的陷阱区之后，径直朝着东北方向狂奔而去。
看到这样的行动，原本已经陷入绝望的服部眼中突然就充满了一抹光芒。
东北方向那是那里？
那是文登县！
也就昨天晚上的损失并不是白白牺牲，自己的阻击是有效果的，迫于无奈之下，唐军拿出了他们最后的杀手锏。
此时此刻，再看已经渐渐消失在自己眼中的唐军骑兵，服部眼中的恐惧已经被另一种希冀所取代，因为他发现唐军的强大，唐军的不可战胜到现在并不是一件坏事。
那可是八百强大的唐军骑兵，根本就不是自己手头的战力可以抵挡的，别说自己，就算是坂上大将军自己恐怕也不敢说可以轻松将这八百唐军骑兵干掉。
如果掌握接近七万大军的征夷大将军和源盛亲王都对付不了这八百唐军骑兵，那么他们又有什么资格责罚已经将强大唐军阻击了整整三天的自己呢？
与此同时，服部认为自己发现了一个或许可以改变整个战局的契机。
唐军在前一天的尝试中发现了陷阱的，这一点母庸置疑。
唐军骑兵会绕过陷阱区陷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毕竟那一个个的陷阱比起陷马坑只强不弱，唐军的骑兵绕道而行是可以说得过去的。
只不过，唐军似乎只发现了陷阱，而没有发现施展“遁地术”的秘密，因为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发现他们宿营地中的地道。
结合现在的情况，服部想起了那个已经被他放弃的偷袭计划。
两天前自己会放弃，是因为那个计划风险太大，自己认为自己占据了优势，冒着这样的风险去偷袭得不偿失。
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变了，优势已经变成了劣势，八百唐军骑兵已经离开，就算坂上、源盛部责罚自己，但是尹贺守肯定没了，这一切等于劳而无功。
与其劳而无功，不如拿上自己的姓名、家名、乃至尹贺斥候一道的前途赌一把，赌赢了等待自己的或许不止一个尹贺守，家族、尹贺也会彻底从岛国站起来。
至于赌输了，服部认为自己不会输！
服部下定决心的同一时刻，芦孝兵、蒙乾正在大营中的望楼之上凝望骑兵远去之后留下的烟尘。
“老芦，你确定今天晚上倭人肯定会偷袭么？”
“不确定！”
蒙乾：……
“不过重要么？”
“不重要么？”
“反正肖俊鹏他们已经把我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如果他们不来，我们就按照拟定的计划，正常向文登进军就好，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难不成就靠岛国那几个跳梁小丑和他们拙劣的‘遁地术’，真的能挡住大军的前行不成？”
听着芦孝兵嘲讽似的言语，蒙乾不禁哑然，道理是没错，但是蒙乾总是觉得怪怪的。
看到蒙乾的深情，芦孝兵突然收起了有些慵懒和散漫的状态，变得认真起来，神情也变得格外严肃。
“蒙乾，你知道我为什么佩服大将军么？”
“嗯？”
“大将军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而且让每一个人知道他想干什么？”
“安西？”
蒙乾下意识的说道，而芦孝兵听到回应之后点了点头。
“虽然从来没有人公开说过，但是大将军的来历其实在军中已经算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既然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太上皇和陛下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太上皇和大将军都知道，知道打回安西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需要整个大唐的支持！”
“所以，大将军希望以最快的速度让大唐彻底安定下来，让大唐恢复强盛，好支持他重新打回安西！”
“否则你认为陛下和太上皇为什么敢将大半个大唐的命运交到大将军手中，而不需要担心大将军功高震主！”
“你是说，至少在……”
“知道就够了，不用说出来，同样的，大将军派我们来胶东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
蒙乾一时间真的有点发懵，原因说起简单，但是根本原因……
“笨蛋，原因我刚才已经说了，另外你发现没有，大将军似乎对岛国人有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