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回 周彧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陪你守岁。”周彧亲昵的在她脸颊边亲了亲。
  赵嫤勾唇笑了:“荣幸之至。”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周彧去过一张红纸,在手上对折。
  “正月初二。”赵嫤不曾瞒他。
  “都安排好了?”周彧问。
  “嗯。”赵嫤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初二过后,辅国公府将不复存在。”
  “你能全身而退?”周彧望着她。
  “应当能吧。”赵嫤不加思索的回。
  “这么没有把握?”周彧微微挑眉。
  “也不是。”赵嫤笑了笑:“凡事都有意外嘛,不敢将话说的太满。”
  周彧也笑了笑,伸手取过她手中的剪纸:“你剪的这是什么?”
  “我照着这个剪的,应该说一把油纸伞。”赵嫤指着自己刚才对照的图给他看。
  周彧笑着将纸展开了:“哪里像雨伞了?倒像是一顶帽子。”
  “你这么说,还真像。”赵嫤接过那剪纸,对着他脑袋比了比:“只可惜,是红色的。”
  “怎么着?”周彧握住她手:“你还想给我戴什么色的?”
  赵嫤将那帽子状的彩纸罩在他头上,笑道:“我不说你也知道。”
  周彧望着她的笑言,也跟着笑了。
  两人笑闹了一阵,赵嫤起身,去翻梳妆台的抽屉。
  周彧拿过剪刀,剪起方才叠的那张纸来。
  “周彧。”赵嫤回到他身侧坐下,稠丽的小脸上难得有了郑重:“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客气。”周彧手中的剪刀顿了顿。
  “你看着我。”赵嫤指尖勾了勾他下巴。
  周彧转过脸看着她。
  “如果我不能全身而退,我想请你帮我照顾我弟弟。”赵嫤将手中的一页文书递给他:“这是委托文书。
  倘若我有不测,我名下所有的铺子的盈利都归你,前提是你要照顾好保护好我弟弟。
  等他能保护自己了,你也只要还他一半的东西。
  怎么样,这个交易你稳赚吧?”
  周彧接过那页文书,沉寂了片刻:“你不怕我……”
  “我不怕,你不是那样的人。”赵嫤半仰着小脸看着他。
  她知道周彧要说什么,怕他害死她私吞财产,怕他不照顾她弟弟,怕他贪心见利忘义。
  她不怕的。
  她很清楚周彧的秉性,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好。”周彧点头:“我先收下。”
  赵嫤见他收了,也安心了,好奇的捡起他剪的纸:“你剪的什么?”
  “随意剪的。”周彧耳尖微微红了。
  赵嫤慢慢展开那页纸,举起来一瞧,是一个红彤彤的双喜,她忍俊不禁:“大过年的,你剪什么喜?”
  “我只会这个。”周彧将叠好的文书收进袖袋中。
  “哪里学来的?”赵嫤将双喜放了回去,随口问了一句,又拿起纸来折。
  “我也不知道。”周彧皱起眉头:“我小时候,受过伤,丢失了之前的部分记忆。”
  “还有这回事?”赵嫤侧眸看了他一眼。
  “嗯。”周彧垂眸:“嫤嫤,你也帮我个忙吧。”
  赵嫤闻言,放下剪刀,转过脸看着他:“你说,我求之不得。”
  之前欠了周彧的,她正不知该如何还呢。
  如果能帮上周彧,那自然是最好的。
  “我一直怀疑我的身世。”周彧开门见山:“我与赵月华定亲,也是为了查这件事。”
  赵嫤漆黑潋滟的眸子眨了眨,顿了片刻才道:“你是说,你不是晋阳王的孩子?”
  “应当不是。”周彧垂眸:“我问过父亲,他不承认。
  至于我母亲,从小到大,她对我的态度一直很奇怪。”
  “我也觉得奇怪。”听他说这个,赵嫤便想起来:“她好像很敬畏你,看你的眼神一点也不像一个母亲看儿子。”
  这个,她之前就发现了,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想着问周彧。
  毕竟,谁家还没有点不宜拿出来说的事?
  不过,既然周彧提了叫她帮他,她自然要说出来。
  “是。”周彧点头:“你不是说过,辅国公府倒了,你要带扶玄回淮安侯府么?
  若是有机会,帮我打探打探。”
  “可以。”赵嫤不假思索地应了:“淮安侯府的人都知道你的身世?”
  “不。”周彧摇头:“只有你祖母知道,你父亲可能也知情,要试探了才知。
  这件事情,我并不着急,慢慢来,万不可叫他们察觉到。”
  赵嫤颔首:“明白。”
  她伸了个懒腰:“我倦了,你要不要回去?”
  “我陪你。”周彧放下剪刀,将装着纸的竹匾搬到一侧。
  赵嫤朝着外头,唤了惜雨送汤药进来。
  用了汤药,她抱着小被子躺下,周彧替她盖好了被子,将她抱在怀中:“扶玄的腿,都处理好了?”
  “嗯。”赵嫤半阖着眸子应。
  “刘幸怎么说的?”周彧又问:“能恢复原状吗?”
  “他说要等一阵子才能看得出。”赵嫤翻了个身,窝在他怀中:“能走路是可以肯定的,就是不知道恢复之后,腿会不会比之前短一些。”
  “嗯,短一些也没事。”周彧轻抚着她发丝,看着窝在怀中的人儿,眸底有着心满意足之意:“到时候,我叫人给他比着加厚鞋底就成。”
  赵嫤闻言,睁开眸子瞧了瞧他,笑了:“这倒是个好主意。”
  *
  年初二这一日,蒋晴柔早早便回辅国公府了,且径直进了昭阳院。
  东厢房,蒋晴柔与蒋王氏互相恭贺了一番,这才坐下。
  “大嫂,这些日子,你连着照顾占文,实在是辛苦。”蒋晴柔看向床上的蒋怀赋:“今日我早些来,就是想替替你。
  今儿个你到前头去,陪大姐他们说说话,一道玩一玩,占文这里,就交给我吧。”
  “那不成。”蒋王氏客气的道:“你回来是来做客的,怎能叫你照顾占文?”
  “占文是我的娘家侄子,他从前待我多好啊?瞧见我没有一声‘小姑母’都不开口。”蒋晴柔看向床上的蒋怀赋,一脸的心疼:“看他这样不能动,我心里也不好受。
  大嫂就让我尽尽心吧。”
  “他如今情形不好,吃喝只要稍不注意,就容易呛到。”蒋王氏有些不好意思:“太麻烦了,我……”
  “大嫂!”蒋晴柔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咱们又不是外面的人,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
  我知道你为什么亲力亲为的守着占文,你信不过赵嫤,难道也信不过我吗?”
  “怎么可能?”蒋王氏晓道:“我信不过谁也不可能信不过你。
  那既然如此,今日就拜托你了,我也是许久不曾歇一歇了。”
  “大嫂这就对了。”蒋晴柔面上露出几许笑意,松了口气。
  蒋王氏若是不肯走,她接下来的事情,可就没法办了。
  顾立夫接回去之后,也没有问出什么来,那小子嘴紧的很,话都不怎么说。
  她反倒看出了赵如秀的异常。
  赵如秀对顾立夫似乎生出了情意,这件事,她绝不允许。
  她本想直接将人赶出去,但陈嬷嬷说,如此做只会叫四姑娘更逆着她来。
  蒋晴柔思来想去的,暂时还不曾拿主意。
  她打算先将赵嫤这事儿办了再说。
  一整日,蒋晴柔都在照顾蒋怀赋,期间蒋王氏领着杨蒋氏等人来瞧过。
  蒋王氏见蒋晴柔照顾的细致,事事亲力亲为,很是感动。
  终于,蒋晴柔等来了天黑。
  她端起桌上的大半碗燕窝银耳羹,走到床边,捏开蒋怀赋的嘴,咬着牙径直将半碗银耳羹灌了进去。
  蒋怀赋本就吞咽困难,喝水都要小口小口的喂,哪里经得住如此?
  他口鼻一下被堵住了,双目之中都是惊恐与愤怒,大张着嘴巴想呼吸,怎奈何半分也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