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我的患者,我负责

  阴虚阳亢,痰淤阻络,这就是江飞对患者的辨证,就是患者的证候。
  江飞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辨证,尤其是在没有脉诊与舌诊尤其是望诊的情况之下,依旧敢如此判断。
  就是因为问诊,其实更多时候包括了很多隐藏的信息,只需要找到这些信息,进行辨证逆推,就可以找准证候。
  然而为什么很少有中医能够做到这一点,就是因为需要对中风有十分的了解,百分的把握,千分的分析,万分的天赋。
  中风分两种,脱证和闭证。
  闭证类似于脑梗塞,脱证类似于脑出血和脑淤血。
  这个王太行的老妈是类中风也就是脑出血的后遗症,她所有的症状都是脑出血的后遗症,才会有的情况。
  为什么判断为阴虚阳亢,阴虚在于夏季患病,夏季原本就是阳盛的季节,再加上患者口渴,口渴是阴虚的典型反应,但口渴却喜凉饮,说明患者阳亢热极。
  阳亢热极,会导致患者的阴虚损津液,损掉了津液就需要补啊,所以口渴喜饮,还是凉阴。
  但喝凉的只会导致阴虚越来越严重,阳亢越来越盛,时间长了很危险。
  这是阴虚阳亢的证候,那么痰淤阻络更好判断,本身中风的患者十个里面有八个都存在着痰瘀阻络。
  痰淤是因为痰饮过多,而运化失利,阻络是因为血气不畅,或者血虚极致,导致经络堵塞。
  经络堵塞到了头,就会造成脑出血,脑梗塞,脑溢血,脑中风,脑卒等一系列病。
  而且患者还有血压过高,血压过高最损伤的就是经络,而且都汇聚到了大脑,而一旦经络阻塞,可想而知就会崩的一声脑出血。
  证候被江飞拿准了,那么剩下的就是治法理念,以及开药配伍。
  治法很简单,根据辨证后的证候,来进行辨证施治。
  平肝阳,化痰热,加上通灵慧,开窍和经。
  “别紧张,我给你老妈开几服药,你拿回去让你老妈服用。”
  “如果你老妈吞咽困难的话,求你们村里,或者去你们镇里找个中医,让他用灌肠的方式帮你老妈服药。”
  江飞嘱托了王太行一句,之后拿起处方单,握着钢笔写起药方。
  药方这种东西,一个人一个方剂,这是中医最复杂的原因。
  但所谓的一人一方,指的是同病不同方。
  可如果是证候一样的话,那可不是一人一方,千人也会一方,万人也会一方。
  在西医或者平常人的思维里面,病一样就应该一个方吧?你中医同病不同方,所以你们没有系统化方剂,不行不行!
  可实际上中医只要证候一样,一万个人都可以用一个方子。
  区别在哪?区别就在于不要看病,要看证候。
  这是区分中医和西医理念最基本的判断角度。
  “小江,你要开药啊?”
  赵承业又坐不住了,看到江飞拿着处方单的模样,他立马起身走过来,皱眉问道。
  江飞神色平和的点头回答:“对啊,怎么了院长?”
  “要不要在慎重一下?”
  “实在不行,你派一个内科的大夫,去赉镇看看患者?把个脉,看个舌根,再开方?”
  赵承业发出提议,实际上他还是有些不相信江飞,或者不敢拿这样的做法去赌医院的名声,江飞的未来。
  他的确是个好领导,更是一个好院长,所以才会如此做。
  江飞看到赵承业这样谨慎,也不禁苦笑起来。
  “院长,放心吧,出了问题我负责。”
  “毕竟是我的患者,我负责!”
  江飞这么说,就已经相当于立下军令状了。
  赵承业也当过兵,所以见江飞这么说了之后,便知道这小子是真的有自信心啊,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随他去吧。
  只希望以后出事的时候,江飞别怪他就好。
  毕竟这件事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该劝的都劝了。
  江飞继续低着头,写下方子。
  中风之名的由来,最早是《黄帝内经》里面,不过对于中风这个说法,在唐宋前以外风为理念。
  也就是说唐宋以前的名家,都认为中风来源于外风。
  而从宋朝以后尤其是金元四大家开始,便开始重视内因,也就是内风。
  江飞判断王太行的老妈是类中风,而非真中风,区别就在于真中风来源于外风,而类中风则是内蕴化风。
  这一点元代的名家王履在他的著作《医经溯洄集》有说明。
  王太行的老妈这个类中风的成因也比较复杂,但也很但一。
  复杂在于类中风多样,但主要就分为三种,一种为虚,一种为实,还有一种虚实掺杂。
  精血损耗,肝肾阴虚这个多数虚证,而肝阳亢热,化火内风,夹着痰淤这是实证。
  所以王太极的老妈这就是实证。
  至于什么中经络,中脏腑的区分,说起来更加的复杂,更难以令人理解。
  对于这种中风,类中风的病,需要做的还是以虫药为主,进行抽风祛风除热。
  钩藤七钱,广地龙五钱,菖蒲三钱,远志肉两钱,生山楂十钱,怀牛膝三钱。
  豨(xi)莶(xia)草十钱,珍珠母三钱,石斛(川)三钱,生地黄五钱。
  黛蛤散三钱(包),炙全蝎粉半钱,炙僵蚕三钱。
  江飞把这些药开完了,之后望着赵承业,因为赵院长正盯着自己开的药方。
  “院长,有何高见?”江飞笑着问他一句。
  赵承业可以算是中医,也可以说是西医。
  但赵承业更擅长治疗的其实还是幼儿科,只不过他是院长,所以很少看病。
  不过赵承业偶尔也会每个月固定有那么一两天,在儿科开诊室看病。
  “没啥高见,你说了算。”赵承业摆手摇头。
  他哪里有什么高见?尤其是在江飞面前,更没有高见。
  他只是觉得江飞开的药,这一次温和了不少,比起以前用药七八十钱的石膏,几十钱的附子,真的温和太多。
  江飞又仔细的斟酌一遍自己开的药方,这里面的君臣佐使,配伍是不能错的。
  钩藤,广地龙以及珍珠母用来平肝潜阳,其中君药钩藤不能被抢风头,所以三味药里面它的剂量最多。
  全蝎,僵蚕用来息风定痉,开窍通络,对语塞语障,偏瘫,肢体发颤,都有积极意义。
  生地黄,石斛是养阴生津药,滋养肝肾。
  石菖蒲用来开窍慧,化痰理气,活血。
  黛蛤散,豨莶草,都用来请化痰热,除燥除烦。
  这样的一个方剂,是最合适的。
  “好了,先抓十剂药,你来一趟县城也不容易。”
  “回去每天三饮,早中晚各半碗,一剂药一天。”
  “十天之后,如果觉得用药有效果,你老妈情况有所改善,你就争取把你老妈带过来,当然也可以不带。”
  “给,去抓药吧。”
  江飞把处方单递给王太行,让他去抓药。
  当然江飞手里还保留着一份药方,用来作为证据,以备后患。
  “谢谢江主任,谢谢您。”
  王太行再三感谢,之后小心翼翼的收好药方,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他把药方塞到大衣口袋里面,猛然挺住了。
  “哎呀!”
  他忽然惊乍,猛的一拍手,紧接着转过身来,从兜里面取出一张纸。
  “我们镇卫生所的大夫,把我老妈的脉诊和舌诊都写在纸上了,我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