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第一炉铅
苍凉的歌声之中，突然有夹族的向导指着山谷之中激动大吼起来。
所有人都寻声看过去，果然看到一大队人抬着几个巨大的东西，正浩浩荡荡出来，一路欢声笑语，看起来热闹非凡。
几个夹族向导拔腿拼命往山谷之中狂奔而去，不久，就传来他们的兴奋至极的大吼：“恶魔死嘎！”
“哗！”
围聚在山谷口的五鬼族人剧烈骚动，大量猎人往得胜归来的徐晨等人涌了上去。
剩下一群妇孺老幼，则全都欢喜到嚎啕大哭起来。
这群食人恶魔就像压在他们头上无法掀翻的沉重大山，压的整个部落喘不过气来，完全无法过上其他部落一样的正常生活。
恶魔死了，他们终于可以轻轻松松的过上以前一样的平静生活了。
而且他们也相信，没有了恶魔，神灵施加在他们头上的诅咒也会很快消失，部落会再次迎来幸福和光明。
“巫王陛下！”
徐晨等人在一大群五鬼族猎人欢呼雀跃的簇拥下走到谷口，大巫带着妇孺老幼全部趴在了地上，五体投地虔诚无比的迎接他的归来，并且称呼也变成了夹族人对他的尊称。
虽然所有人都不懂巫王陛下的意思。
但这是徐晨的专属名称。
据说巴族、乌族和拱火族的大巫都是这样称呼他表达最崇高的敬畏。
屠魔胜利归来的徐晨，看着五鬼族如此规模盛大的欢迎仪式，还是感觉到非常欣慰。
虽然浪费了两天时间就为了干掉这几头吃人的大凋，但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看得出来，这个鬼里鬼气的部落，终于完全接受和认可了以后的地位，愿意集体拜倒在自己的麻布大裤衩之下。
不过当他走近抬手把大巫扶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她脸上身上鲜血流淌，看起来更加的恐怖吓人。
几个夹族向导赶紧在旁边连比带画的解释这是大巫在以自残的方式为他们屠魔祈祷祝福，这让徐晨在进山谷时候因为隐瞒鬼火的事残留的一点点愤怒也烟消云散。
这个曾经强大的部落都悲惨到了如此地步，即便是做出更加不可理喻的事来也能够理解。
何况这老巫婆也并不坏，她只是想让自己的部落摆脱恶魔和诅咒而已。
“看，这就是让你们害怕的食人恶魔，一共五只……”
徐晨让猎人们把打死的五头巨凋丢在地上。
当看着这些比人体型还大，长着一张鬼脸却又是巨鸟身体的恐怖恶魔，五鬼族男女老少在惊恐避让的同时，又有人愤怒的开始向其丢石头。
有人带头之后就一发而不可收拾，无数的石头如同下冰雹一般噼里啪啦往巨凋身上砸，于是本来就羽毛凌乱的五只巨凋很快就凌乱到面目全非。
“等等，别砸烂了，羽毛我还有用！”
徐晨赶紧大声阻止。
在夹族向导连比带画的翻译之后，五鬼族的人似乎一下找到了更加解气的方法，一拥而上开始撕扯巨凋的羽毛，于是在一阵羽毛漫天飞扬之后，等到数百人发泄完毕，五只巨凋已经变得目不忍睹，一个个变成了光翅膀的丑陋野鸡。
不过这样依旧还是不能让这些五鬼族人泄恨，他们要把这些恶魔抬回去吃掉，于是一大群人帮徐晨收拾好羽毛，然后抬着五头伤痕累累而且没毛的巨鸟，欢呼雀跃的回家。
几个充当诱饵的成年人和孩童，则都被毫发无损的交给了几个部落的族长带回去安抚。
接下来，自然是一场例行的盛大篝火晚宴。
五头大鸟被开膛破肚之后架在篝火上开始烧烤。
不过对于这种吃人的巨鸟，徐晨是丝毫兴趣都没有，让随行的猎人拿出陶锅陶罐开始煮麦豆肉粒等干粮充饥，至于随行的其他人吃不吃他就不管了，能吃一顿恶魔肉，也值得他们吹一辈子牛逼。
……
三天之后。
恶魔山谷。
昔日堆在荒草丛中的十多个大小石堆已经被清理干净。
荒草之中残留的所有骸骨，也全都收集之后集体埋葬在了不远的山脚下。
埋葬骸骨用的就是昔日石堆上的石头。
不过堆积在一起规模更大，就像一个巨大的坟冢一样。
恶魔被消灭了，这里也便成为了一个安全之地，这个巨大的坟冢，也将代表着埋葬恐惧的过去，展望更加幸福安宁的未来。
清理之后的河摊上，用木石圈建起来一块两三亩大的场地，里面修建了几栋木屋和几个冶炼炉。
徐晨和一群巴族猎人正分别带领着五鬼族男女老少参加这个火热的工程。
徐晨不光帮忙五鬼族杀死了盘踞在这里的恶魔，也帮五鬼族找到驱除诅咒的方法。
因为五鬼族受到过神灵的诅咒，因此已经生病的族人将无法完全康复，但只要换一个地方生活，就能逐步摆脱诅咒，以后能够诞生健康而正常的后代。
另外，铅矿石是被恶魔污染过的石头，含有可怕的毒素，涂抹在身上虽然可以治疗皮肤病，但却会让身体中更深的毒，会带来各种疾病，让人变得丑陋而可怕，而要破除这种毒素，除开以后不能往身上涂抹之外，就是彻底将这种矿石用火焚烧炼化成为另一种金属。
而这种新的金属可用来制作比石刀石斧和兽牙骨头更加锋利结实的武器，也就是送给大巫的那种匕首。
这也是神灵传授的技艺，刚好可以克制这种诅咒不再传播，甚至变毒为宝。
在得到徐晨提议的这两种彻底驱除诅咒的方法之后，五鬼族大巫和所有族人都感激涕零，表示以后愿意为徐晨无偿开采冶炼这种诅咒之石，但希望徐晨能够帮忙寻找一个合适的新领地。
徐晨自然求之不得，表示可以帮忙在拱火盆地找一块水土丰美的地方，并且指导建房耕种让他们安居下来。
这下五鬼族人更是感激不尽，大巫更是表示只要族人以后能够摆脱诅咒，诞生完美正常的族人繁衍生存下去，五鬼族就愿意世世代代帮他开采冶炼这种金属。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就有了眼下这个火火红红的建设场面。
铅的融化温度很低，金属三百多度就能融化，烧炼矿石温度更低，只需要普通的柴火温度就能很快将其融化冶炼出来。
巴族眼下连铜都能冶炼出来，冶炼这种低温金属更加不在话下。
因此经过三天建设之后，这个简易的金属冶炼厂就算完工了。
第四天，徐晨在五鬼族全体男女老幼的围观下，亲自指导一群五鬼族男人开始了第一炉铅矿石的冶炼。
冶炼炉不高，只有一米多，因为没有砖，就是用石头和泥土砌起来的，下面是火灶，上面是一个圆形的半封闭高炉，内壁用陶土抹平，为了聚拢热量和方便添加矿石和出渣等工序，冶炼炉四周还用石头泥土围砌了一圈土台，整个冶炼炉看起来就像一个小火窑一样的结构。
内炉熏干之后将清理干净的方铅矿石放进去，下面架柴草持续不断的焚烧。
因为没炭和煤，这种封闭式的冶炼炉只能用来冶炼含硫的方铅矿，对于要用碳还原的白铅矿没用，白铅矿是因为方铅矿长期裸露空气中氧化脱硫之后的变异矿，因此数量并不多，自然界的铅矿石几乎都是以方铅矿为主，因此这种小土高炉就只能用来脱硫还原。
不过这在眼下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虽然这样非常消耗木材造成热量浪费，但眼下最不值钱就是木材。
铅的熔点果然很低，低的让徐晨都觉得十分诧异。
铅矿石放进去只烧了一个小时左右就开始融化，而只要融化开始之后，聚集效应就会产生更集中的热量，一炉矿石很快就全部融化，用湿木棍不断翻动将表面的炉渣挑出来，然后继续往里面添加铅矿石，利用融化的铅水不断的去融化后面的铅矿石，如此不断的积累之下，三个小时之后，炉子里面已经如同一锅烧红的汤水一般，股股翻腾看的围观者惊呼不断。
“差不多了！”
徐晨此时整个人已经汗透，再也坚持不住了，吩咐停火之后，用一根长矛撬开出汁口的一块石头，随即一股通红的金属液体就顺着出汁口流出来，然后顺着一条沟槽倾斜往下流入到早已制作好的简陋沙模之中。
寒冬温度低，本来铅金属融液温度也就三百多度，因此冷却起来非常快，这些金属液流入沙模之中不久，就从通红色的颜色很快半成暗红色，继而变成青白色，但随着温度更进一步的降低，很快又变成了暗灰色。
铅本来应该是青白色的，很好看的颜色，不过暴露在空气中加热状态下极易氧化，表面很快就会形成一种氧化膜，因此平日看到的铅坠就是灰色的，只有掰开才能看到其中真正的颜色。
而因为铅和锡的熔点极低，不可避免会成为人类冶炼史上出现在最早的金属，发现的时间比铜更加久远。
而铅极大的原子量也决定了它是一种密度很高的重金属，比他原子量再大的元素全部都具有放射性了，所以，铅就是金属界的奇葩，重，有毒，没有放射性，熔点极低，软而无力，干啥啥不行。
但对于徐晨眼下来说，铅的出现无疑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就算没有锡，铜铅合金也已经具有了非常实用的价值，只是远不如铜锡合金容易冶炼加工，性能也要差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