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老友重逢
路人行色匆匆,撑着伞缩脖子赶路。
当夏源从他们飞过时,带动的凉气窜进衣服里,忍得打个喷嚏,大都皱着眉头说句脑子不好。
夏源一句都听不见。
他脑子里就一个想法,冲回去!
把多年前就该表的白狠狠灌进荀苒的耳朵里。
夏源脸颊发烫,被寒风和冰雨扇了无数个巴掌,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他想到这个比喻时,第一个念头是荀苒对螃蟹过敏,吃不了。
打吧打吧!夏源不管不顾,狂蹬着车蹬,下坡时也不减速,头发也被风暴力地捋到后方,像是拳皇里的二阶堂红丸,他知道等到自己冲到家里时,全身会冻得像是冰窖里的酒缸,嘴唇打颤,满脸苍白得像是刚出殡不久。
管他的!死丫头!老子喜欢你啊!
选得他么什么纸,你不是喜欢粉色嘛?好好用他酿粉色的信封不好吗?既然知道是我在给你写信,就好好的把最后一封信递到我手上嘛!天天大大咧咧风风火火,像个疯狗一样,连话都说不了,又不是哑巴!
等着吧你,老子要是接下来追到你,把你按在墙上,亲得你喘不过气!
追不到?一样亲你!
继续疾驰,街边昏黄的路灯打亮雨滴,密密麻麻像是电视没信号的雪花。夏源路过一家便利店前,模糊间看到朦胧的店内烟雾缭绕,门口停着一辆摩托车,莫名的眼熟,不过他没时间管这小事儿。
“死——丫——头——啊!”
呼喊声贯上盔甲穿过雨幕,直冲前方,为夏源披荆斩棘,活生生挥剑劈出一道光明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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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哎,摩托车就停在门口没事吗?”苏鑫喝了一口热茶,餐厅里附赠的茶叶,苦得像是直接吃叶子。
“你的车不也停在外面吗?”郑穆反驳道。
“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
“我的车旧了,很快就得锈迹斑斑的,买菜送饭,风吹日晒,去哪都是它,以前不知道爱惜,现在也变得无所谓了,现在对它来说,说不定下岗就是种解脱呢。倒是你的摩托车,天天擦得能照镜子,不心疼?”
“心疼。”郑穆顿了顿,嘴巴拱起的同时胡子也扎得嘴痒痒的,“心疼也得骑它来。”
苏鑫笑笑:“我牌面很大?”
“大到连个电话号码都不愿意给我呢。”郑穆指得是苏鑫故意带他走错路的事儿(第一百八十三章)。
“你还是那么容易记仇呢。”
服务员端上了面,热气腾腾,放在苏鑫面前,她眼睛上很快浮上一层雾,于是她不得不把眼睛摘下。
“吃完再聊?”
“先吃饭。”苏鑫开始狼吞虎咽,第一口面烫得她大叫,舌头打卷儿。
“哈哈”郑穆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现在胖得没个样子,笑得时候脸颊上的肉都会拱起来,于是他立马捂住了嘴巴。
“别笑啊”面馆内其他人的目光投来,苏鑫害羞得撩起头发,在灯光下吹面条,小嘴崛起,闪着晶亮的光。
两人吃得都很慢,遵循着细嚼慢咽的原则,一口嚼个几十下,势必要把嘴里无辜的面条磨成末,才不得已咽下肚去。谁都没有看对方,看也看不清楚,苏鑫没戴眼镜,郑穆望不穿她碗里飘出的热气。
一碗结束,郑穆毫不客气得打了个饱嗝,没点儿形象得翘起腿,因为腿粗,他感到大腿根肌肉紧紧的。
苏鑫吃完,也拍拍肚子,仰靠在椅背上,幸福得眯起眼睛。
“哎呀,好久没吃这家的面条了。”
郑穆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原来你还记得啊?”
“记得,你第一次请我吃饭,就是这家嘛。”
“嗯,老板都还没换呢。”郑穆的目光投向未有帘子遮挡的后厨,浓厚如同云朵的雾气中,他清楚地看到老板那标志性的大肚腩。
“所以面条的味道才不变啊。”
苏鑫堆着满脸笑容,郑穆看看她,表情严肃起来。
“说吧,今天特地喊我出来到底想说什么?”他像是不安似地握住茶杯,温热的感觉从手心传来。
“我想和你道个歉。”
郑穆挑起眉毛:“向我?道歉?”
“是的,很正式地和你说声对不起。”苏鑫收敛起笑容,端正地坐着。“对不起。”她大幅度点头。
郑穆眯起眼睛,仿佛要看清楚坐在对面的到底是谁:“你什么意思啊?”
“还记得那天在公园吗?”
“记得。”郑穆头一甩,“然后呢?”
“很抱歉,那天看到你,说实话,我吓坏了,准确算起来,我们应该有两年半没有见面了吧。”
“两年六个月一个星期。”郑穆敲敲桌子,“加上今天,就得在加个零一。”
苏鑫呆住了,眼睫毛不停得闪动;“我以为你数学不好。”
“这是记性好。”郑穆笑笑。
“厉害。”苏鑫点点头,“嗯我想说得呢,是我那天的态度。我吓坏了,不得不说,我们之间,结束得很草率和决绝。”
“还不是你造成的。”郑穆没好气地说。
“对,所以我后来想通了,我害怕的情绪里,还带有愧疚,对你的愧疚。”
郑穆被茶水呛到,咳嗽了几声。
“不,咳咳,不用。”
“需要的。”苏鑫坚持,她的脸庞伸过来,眼神温柔,“我当时看到你的第一眼,很奇怪,居然不是老友重逢的兴奋,虽然我们以前可能比朋友更近,可是无论如何,那都是过去。我没带你去我家,给你错误的号码,全是在逃避,逃避我就该面对的问题和事实。”
“我不理解。”郑穆努起嘴巴来,眉头蹙成疙瘩,“我对你来说,成为了一个问题?”
“不是你。”苏鑫搓着手,眼眶开始盈泪,“是我们之间的经历,以及准确来说,我的决绝而造成的不愉快的结尾。当年,我一声不吭地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拒绝和你来往,弄得我们不欢而散,我天真地以为,能够抛弃我们的关系,然后重新开始,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可以考到好的中学,成为新的,一个崭新的自己,一个闪闪发光的女孩,受人喜爱,清澈如雨。但是我还是错了”
郑穆清楚地看到,一滴眼泪在苏鑫的脸上滑出长长的泪痕,落到碗中,那碗面汤,算是毁了,他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