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怕是要名垂青史了!
“处默,你别忘了。你父亲最近,可是有重大军务在身,若是耽误了陛下的大事,这你也不在乎?”
“小节还是大义,你父亲字知节,难道你这个做儿子的反而不明白?”
长孙冲一通劝,好容易劝住了程处默这个张狂衙内。
不过程处默还是很不爽,不爽又不能揍,这简直气杀人也。
自己好不容易学点琴艺,近日陛下颁布诏书鼓励年轻人自行婚恋,他还想着带个美娇娘回家呢,没想到遇上这等晦气事。
说来程处默虽然从小跟着父亲习武,却也并非不识字。
只是让他这个时候代为作诗一首,恐怕就有些难为人了。
要在武艺上,让程处默低头,那是不可能。
他谁都不服,就服他亲爹程咬金。
但是你说作诗,那他就只能干瞪眼了。
意识到这个时候不能耽误父亲公务,程处默急的眉头紧皱,咬牙切齿,死命捏着长孙冲的胳膊。
“怎么办,出了这等事,我等为名门之后,岂能坐视不理。你赶紧做一首出来,让这腌臜龟孙闭嘴!”
长孙冲典型的文弱书生,被程处默捏的胳膊生疼,但龇牙咧嘴之间却是头铁的摇了摇头。
“处默你不能小看作诗这事啊!”
“自古作诗咏琴,都是跟梧桐有关,可梧桐是木琴啊。这琴乃是青铜所铸,上缀满无数宝石,还是人家泰西古国的传国之物。这诗哪是那么容易做出来的?”
“难道我等要看着恶人在长安猖狂不成?”
程处默简直气傻了,这事情也太恶心了吧。
……
一旁的杜家姐妹、房萱儿等几个女子,反倒眼力不错,认出了这个崔品玉。
清河崔氏子弟!
她们出身开国功臣之后,对男性的审美可想而知,只会喜欢真有才华能力的。
但自小一直以来,她们又被多次告知,长大早晚嫁给这些人。
自古最毒妇人嘴,可想而知,她们对这些世家纨绔有多反感了。
近日陛下颁布改革风气诏书,对她们来说如聆仙乐,这会正好怼一怼这帮世家子的气焰。
……
其余众多围观者,起初是隐隐有些失望,但内心总有个朴素的正义观,觉得李盛不该被如此对待。当然大多数人不识字,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反驳。
而围观的各路读书人士子,同样对崔品玉不爽。
玛德今天是斗琴盛会,人家琴艺了得就好了呗,还非得要人家作诗。
六艺样样精通,说的轻巧,实际上呢,不是出身大富之家根本就培养不起。
多数人也就能买得起几本书自己去读而已。
此刻崔品玉这番话,隐隐之间就碰到了他们的核心利益——
非得什么都会一点才有资格算是读书人,那可不就只有世家子弟算是读书人?
只有你们才配说话?
但尽管心中愤怒,作为读书人的自尊却不允许他们直接翻脸。
现在拼的是诗才,直接翻脸就输了。
但……
正如长孙冲所说。
诗,从来就不简单。
韵脚,意象,情感……样样都得考虑周全。
此刻崔品玉对李盛发难,突然要人家作诗一首,几乎就跟当年的曹魏的七步诗事件一样了。
无论是几个名门之后,还是众多普通的士子,
此刻拼命思考一阵,然而脑海中还真就没有咏叹琴,尤其是这种特殊之琴的。
几十秒过后,所有人都感觉今天……
李盛怕是要吃瘪了。
这么多人帮他想诗,结果都想不出来,他本人一个小商贩,如何想的出来?
便是王福畴、秦怀道也是眉头紧锁。
他们两人都是当世闻名的大儒、大才子,但这特殊的青铜红宝琴,琴弦还是竖着的,一时之间也找不到适合的诗句。
可就在此刻,李盛淡淡一笑。
“这有何难?”
“取酒来!”
……
随着李盛一声喝,所有人都惊愕的看向了他。
什么情况?
“这有何难”是什么鬼?!
这家伙真想出诗句来了?!
开玩笑吧!
此时有人立刻递了一壶酒到台子上。
李盛起身接过酒壶,饮了一大口,淡淡开口:
“锦瑟无端……”
……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一首咏罢。
全场寂静!
无数目光死死盯着李盛,仿佛见到了仙人!
王福畴之前是震惊,这次,直接满头冷汗。
太可怕了!
哪怕曹植七步成诗,但诗和诗岂能一样?
李盛咏的这首诗,根本不是一时半刻能想出来的那种诗。
这家伙……真的只是一个小商贩?
这特么分明……
“诗……诗仙……”
“诗仙降世,诗仙降世啊!”
就在王福畴惊愕莫名的同时,秦怀道早已支撑不住,当场惊叫了起来。
这诗才,岂止是冠绝天下?
这分明是震古烁今!
……
这首诗,意象繁复,寻常人压根听不懂。
但王福畴,秦怀道都听懂了。
身边的杜家姐妹,秦若婵……也听懂了。
长孙冲也听懂了,整个人嘴巴张的老大,仿佛能塞下一个……不,十个鸡蛋!
下巴都快戳到脚面了!
程处默懵逼的碰了碰长孙冲,急急问道,“怎么样冲哥?这诗到底什么水平?”
长孙冲呆滞了许久,许久……之后,方才意识到程处默又在掐自己胳膊,然而这一次的剧痛他浑然不觉。
整个人都沉浸在震撼当中。
吞了口唾沫,方才向程处默解释起来……
“处默你不懂,这诗简直是绝了!”
“先是以琴弦之数,比拟年岁,又从年岁引申,论及临终气节……哦你不知道这个梗,这个望帝春心,出自华阳国志的蜀志,隐喻的是昭烈皇帝刘备临终托孤,将孩子和理想托付给诸葛亮的故事……”
“……总之,这诗中感情,每一阙都不同,层层强烈,层层感人,却又层层递进,层层加深,这简直……”
……
长孙冲说了半天,但程处默作为一个憨批当然听不懂,火急火燎的又是用力一掐长孙冲胳膊,急道:“你别说这没有用的,就说这诗,究竟是什么水平?”
长孙冲吸了口气。
“怕是要名垂青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