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釜底抽薪
姜软言心里正得意，偷偷看了看皇上，看样子，皇上今天心情不错，既然这么快就答应了，那趁早回家吧，现在回家，还能赶上晚饭。
“那皇上，我就不打扰您看折子了，等我让地下的人把计划书做好，就给您送过来。”
姜软言小心翼翼地说着，准备撤退。
说正事她不怕，反而是在这些个礼节性的交流上，她总是胆颤心惊。
就怕自己哪一天不小心说错了话，糊里糊涂的把小命葬送在了这高墙之内。
“这就要走了？”皇上慵懒的开口问道。
姜软言被皇上这一问，立马吓的站在原地，话都不敢再多说一句了。
听皇上这语气，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可皇上开口，那肯定也不是小事。
尽管姜软言是觉得应该没什么事情了，可是皇上这话明显就是还有要她说的，这可咋办？
姜软言心虚的偷看了一眼，幸好此时皇上的眼睛没有盯着她，要不然她觉得自己的心脏会立马跳出嗓子眼，夺门而逃的。
“你难得进宫来一次，不打算和朕多说说外面的情况吗？”皇上说着，拿起一旁之前批过的折子，随意的翻看了两眼，等待着姜软言的回答。
“这个”可是姜软言根本不知道要回答什么呀，民间的重大事件自然会有朝中大臣来向皇上汇报，轮不上她来说话啊。
现在皇上问的，她应该说什么？难道说京城菜市场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个皇上听吗？不合适吧。
姜软言一下子，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平时脑子还挺灵光的，可偏偏这个时候，越是着急，脑子就越是迟钝。
同一时间，这御书房里还有一个人，也是高度紧张，那个人就是皇上旁边的公公。
要知道，皇上生气了，这脾气可不是能忍得住的，一般情况下，只要皇上被惹怒，不管主要人物有没有被罚，他们这些个在皇上跟前伺候得人，是必定要挨一顿板子的。
这姜老板，要是再耽搁一会，恐怕公公今天的晚饭，就只能吃板子咯。
“皇上，要不您给我点提示？您说说看，您是想听和什么有关的事情啊？”姜软言想了半天，硬是纠结不出，就干脆豁出去了，还是直接问皇上吧。
她都没怎么在宫里带过，皇上都总共没见几次面，她怎么会知道皇上的喜欢嘛。
一旁的老公公，听完这话差点晕过去了，他还是第一次见人这么回答皇上的问题的。
“朕听说，你最近买了一个受灾的果园？”皇上看着姜软言。
旁边的公公吓的魂飞魄散，皇上居然还耐着性子回答了，看样子，今天这顿是躲不过去了。
与公公的紧张不同，姜软言这边却是长舒一口气，原来皇上是想问这个啊，早说嘛，果园有什么不好说的。
等等，这果园带姜软言反应过来后也开始慌张了，皇上怎么会知道果园的事情的，就算知道，他问这干嘛？该不会要她贡献出来，做皇上的私人果园吧？
“原来皇上说的是这个啊，没什么，就是城外的一个小果园而已，不值一提的，皇上。”皇上，你饶了我吧，我难得有机会买到个果园，你千万不要把它收走啊。
后半句姜软言在心中哭喊，希望老天爷能听到她的心神，然后在委婉的帮她传递给皇上。
也就是在此时偷偷看了皇上一眼，不得不说，皇上和顾沉渊，真不愧是一家人。
皇上此时的眼神，和顾沉渊吓唬人时候的眼神，不过顾沉渊的眼神姜软言早就看习惯了，所以现在也不怕皇上的了。
“听说这个不值一提的小果园，让你花了不少钱。”皇上的嘴角甚至浮现出戏虐的一笑，姜软言立刻就明白了那意思。
这就好像在菜市场买菜时，自己以为用足够便宜的价格买到了新鲜的蔬菜，而不远处的老板，在给你称重的时候，同样也会抱着这么戏虐的微笑。
就好像是在嘲笑买家的愚蠢，买家以为这样的已经很便宜，其实只不过是种了卖的圈套。
“皇上还真是英明神武，这么小的事情都逃不过您的眼睛。”姜软言低头，小声说道。
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虽说距王三石透露，那些果农是顾纲乾派来的，可是并不能凭此，就去找顾纲乾的麻烦呀。
“你可悠着点，做慈善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那可都是真金白银的往外流，朕提醒你，慈悲为怀，也得适度才行。”
皇上说完，重新打开了还没批过的折子，“退下吧，朕还有很多事儿呢。”
“小女子告退。”
别看姜软言表面上恭恭敬敬的，心里忍不住哼了一声，“要不是他们都说，这件事情要找你报备，你以为我起得来啊，我济世堂也有好多事儿呢。”
要往常，姜软言也没有那么得意，但偏偏在前几日，皇上特意派人去查了一下济世堂的账本，干干净净。
而且除了济世堂自己的账房先生之外，皇上派过去的账房先生，也一直都在监督，上面连一个，能让那些有心之人栽赃陷害的漏洞都没有。
这下这就堵住了悠悠众口，姜软言不得意不行呀。
不过，在之前的经历告诉姜软言、在宫里可不能乱说话，一路上她都安安静静，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偷笑。
旁边的公公，一直都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快要到宫门口时，姜软言才万分不舍的从兜里取出之前，顾沉渊让他准备的银子。
“公公辛苦了，这大冷的天还送我到这里，这一点小意思，请公公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这都成了宫里，不成文的规矩了，今天的事，虽说按照规矩，要来面见皇上的，公公都进屋通报。
但是时间一久，公公们自然也懂得皇上的心思，面对皇上不想见人的时候，他们自然会主动拦下。
而有时候，则是故意以皇上不想见为由，不去通报，除非给银子。说白了，想见皇上，得先过公公这关。
今天姜软言来，他不仅没有为难，而是第一时间就去通报，尽管这是他分内之事，但是按照那不成文的规矩，姜软言是应该给一些好处的。
“姜老板真是太客气了，难怪皇上夸你，比那些大家闺秀还要聪明呢。”公公双手接过银子，揣进了自己的兜里，像以往一样讲了几句好听的。
两人互相道别之后，姜软言便就离宫了。
可就在不远处，宫墙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人暗中观察着这一切，随后他抄小道，直奔顾纲乾的宫殿而去。
“回大殿下，那姜软言来面见皇上，是说办学堂的事情。”
顾纲乾面色震怒，“办学？他一个乡野女子，有什么资格办学？”
底下的人不敢抬头，“听御书房的人说，她那意思不是她要做先生，而是她要办一个公益学堂，让工地上的孩子都能来上学，而且学费还很便宜。”
那人口中所说的“御书房里的人”，就是顾纲乾安排在御书房里的眼线。
“荒唐！”顾纲乾拍案而起，“贱民永远都是贱民，何须在他们身上花力气，这不就是拿着我国库里的银两糟蹋吗？”
“殿下，有没有可能？姜软言只是利欲熏心，想找个借口，从中获利？”底下的人暗指，姜软言是想从中贪污。
然而顾纲乾摇了摇头，他非常肯定，姜软言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父皇派下去查账的人当中，也有我的人，我早就问过他们，账面上没有一点问题，姜软言不可能从中做手脚。”
可这却成为了最让感到顾纲乾不安的地方。
“难不成，她真的是在做慈善？”下的人都开始怀疑了。
“不，我怀疑她是在借着做慈善的名义，想着我们来个釜底抽薪。”顾纲乾捏紧了拳头。
“小的不明白殿下的意思，底下的人听糊涂了。”
“她一开始，借着父皇的名义来做慈善，外表上看来，她是关心百姓，又是替父皇分忧解难，怎么看都是为国为民考虑的好商人。”
顾纲乾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可是换个方面看来，她用着国库的钱，却也在为她自己聚集着人气。”
这样解释，底下的人好像明白了，
这个冬天里，在街上路过时，听到人们谈论姜软言的次数，的确是越来越多，而且每次说起，人们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想想看，她现在又想着要办学，这会让那些贱民们以为，自己也能有机会接近贵族，即便他们最后没有成功，可到时候也会把自己所取得的成就，联系到姜软言身上，这些人，到时候对姜软言就更死心塌地了。”
顾纲乾一说完，底下的人恍然大悟着。
这听上去，就像农民起义一样，只不过农民用的，是劳作时的工具，而姜软言带领的这些人，他们则是用笔杆子进攻。
“殿下，那咱们要赶快阻止她才行啊，不然到时候举国上下，都会被她搞得天翻地覆的。”下面站着的人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