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李长安之妻
而后就转移到了临县。
那里是忠勇伯的食邑封地。
于是,在恭请忠勇伯牌位入祠堂之后,临县也大操大办地热闹了三天。
三天之后,
礼部员外郎离开临县。
喧嚣便骤然停了下来。
只留下了满地狼藉的红色纸屑。
……
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了。
柳知音带着柳玲珑向顾卫道辞行,准备回临县。
“那里有长安的牌位和祠堂,每天得有人去上香。”柳知音声音里听不出悲喜。
顾卫道轻叹一声,柳知音的声音里,透露着心如死灰的意味。
也就只有李长安的祠堂和牌位,才能勉强吊住她们一口气了。
“去吧,记得每个月来郡城一趟。”
柳知音和柳玲珑行礼后告退。
待二人走后,顾卫道让宋安民安排几个人跟着保护。
……
当柳知音和柳玲珑回到临县,在县衙附近看到了一座祠堂,被重重包围着。
正是忠勇伯祠堂。
柳玲珑下意识靠着柳知音,眸子里满是哀伤,“姐姐……”
柳知音拍了拍柳玲珑的肩膀,“傻瓜,我们这是离长安更近了……”
二人循着记忆里熟悉的街道,回到李家院子。
才离开两年多,却好像过去了几十年。
这里闲置了很久,早已落满灰尘。
外界的热闹,和这里并没有任何关系。
毕竟这里是临县最偏最差的地方,礼部的大人们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然而,柳知音和柳玲珑刚进家门没多久,两个跟着的谍部部众正在收拾东西。
临县衙役便推开门走了进来。
“柳姑娘?”衙役身后,壮班班头朱作保排众而出,朝柳知音抱拳行礼。
两个谍子赶紧分列在柳知音前方,警惕地看着朱作保和他身后的十几个衙役。
柳知音把柳玲珑挡在身后,欠身回礼,“不知朱班头此来,所谓何事?”
“此间小院,乃忠勇伯故居,还请两位柳姑娘移步,勿扰了忠勇伯的英魂……”朱作保笑着说道,
“另外县令大人吩咐,要将忠勇伯屋内的陈设,原封不动搬进祠堂,好让临县百姓供奉。”
“还请两位柳姑娘将身上的忠勇伯旧物留下。”
话音未落,柳玲珑就忍不住要冲过去对峙,被柳知音一把拽住。
柳知音的眸子里满是悲戚之意,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朱班头,此地也是我家,何来移步之说?”
朱作保脸上的笑意缓缓放下,“据我所知,此地是李家旧宅,与柳姑娘何干?”
“还请柳姑娘不要自误,随我去衙门一趟,归还忠勇伯之物后,必会放了柳姑娘。”
不远处,
大汉谍部部众看到李家院子门口的情况,当即凑到了一起,
“一个人回郡城搬救兵,临县竟然有人敢对主母有歹意。”
“剩下的人暗中跟着,随时待命……万一真出什么事,立刻出手。”
“就算是七品县令,我们几个八品武夫,偷袭之下问题应该不大。”
六个人互相点点头,其中一人立刻朝郡城赶去。
朱作保看了一眼两个严阵以待的谍子,看向柳知音笑道,“看来两位柳姑娘在外面赚了不少银子,也请得起护卫了。”
“既然如此,还请快点离开这里吧,此地是李宅,可不是柳宅。”
“来啊,赶紧把此地忠勇伯之物搬走,另外两位柳姑娘身上兴许不小心带了忠勇伯之物,也要拿走!”
十几个衙役立刻冲进了屋子里,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哗啦啦”的动静。
酒坛子被砸碎了,桌子也被粗暴地拆成了几块。
朱作保看着被两个谍部部众挡住的柳知音和柳玲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之色。
没了李长安庇护,不过无根浮萍而已。
也不知县令大人担心什么。
“不准动我们的东西!”
“不准碰哥哥的书桌!”
柳玲珑急忙大喊,拼命伸手,想要夺过来。
柳知音抱着柳玲珑,紧紧咬着牙,“玲珑,别冲动。”
小小的院子,很快就被砸的稀巴烂。
朱作宝把目光转向柳知音,微笑道,“柳姑娘,把忠勇伯的东西交出来吧,也省的咱们起冲突。”
两个谍子当即挡在柳知音面前。
县丞的脸上顿时换上平日里最常用的威严神色,“柳姑娘,你这是要对我动武?”
“对我动武,就是对官府出手,就算杀了你们,也没人会说一个不是。”
柳知音压抑着声音里的怒气,银牙紧咬道,“朱班头,这屋子里的东西,已经全让你们拿走了,还不够吗?”
“忠勇伯擅长诗文、话本、书画。”朱作保伸出手说道,“把忠勇伯的遗物拿出来,县令大人要挂在祠堂之上,为忠勇伯祈福。”
柳知音和柳玲珑面色陡变。
朱作保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拿出来,本班头可以不在乎你们的冲撞之罪,饶你们一命!”
柳知音心中悲戚万分,把柳玲珑挡在身后,愤声说道,“这是长安留给我们姐妹唯一的东西,绝不会让你拿走!”
“柳姑娘,你与忠勇伯并无关系,何苦自寻死路?”朱作保变得不耐烦了,“再这样负隅顽抗,到头来,柳姑娘只会自找苦吃!”
“我是李长安之妻,当然有关系!”
“李长安之妻?”朱作保笑了,“忠勇伯并未有婚配,何来妻妾?就连朝廷的诏书里,也从没有忠勇伯之妻的封赏!”
“柳姑娘,我现在还和你讲道理,再不识趣,接下来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我有三书为证!”柳知音鼓足了所有勇气,和朱作宝对峙。
“三书?”朱作宝眼睛眯了起来,“柳姑娘,附近街坊都知道,当初你自称嫁的是李家大郎,又怎会嫁给忠勇伯?”
“若想攀龙附凤,只会罪加一等!”
“我从始至终嫁的,都是李家二郎!”
柳知音抱着失声痛哭的柳玲珑,轻轻拍打着柳玲珑的后背,眼神温柔而又坚韧。
……
一个时辰后,
朱作宝一溜烟进了县衙后堂,“大人。”
“东西拿到手了?”县令余西峰走出书房问道。
朱作宝迟疑了片刻,然后往前多走了两步,压低声音道,“事情出了变故。”
“两个弱女子,只带着两个家奴,能有什么变故?”余西峰皱眉。
“那柳知音拿出了五年前的三书,说她从始至终嫁的都是李家二郎,而不是李家大郎!”朱作宝说道。
余西峰眉头皱了起来,“街坊四邻不都说,柳知音是李家大郎的寡妇吗?”
“卑职不知啊。”朱作宝哭着脸说道,
“问街坊四邻,都说嫁的是李家大郎。”
“但当时那场婚礼办的仓促,李家家里穷,又没什么亲戚,根本没请人,第二天李家大郎就跟他爹上了战场。”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卑职也不知道……”
余西峰眼睛微微眯起,呵斥道,“废物!还不快去查?”
“三书是谁写的?媒婆是谁?”
朱作宝忙不迭点头,“大人,那柳知音怎么处置?”
“她人在哪儿?”
“已经在县衙大堂了。”
“收押进大牢,给我审!”余西峰不耐烦地挥手道,“记住了,两份供书!”
“明白。”
……
夜幕降临,
朱作宝拿着两份供书急匆匆跑到了县衙后堂。
“大人。”
“进来。”余西峰的声音从书房里传了出来。
“招了吗?”
“招了!”朱作宝把两份口供小心翼翼递了上去,“一份是冒充忠勇伯之妻的供书,已经按了手印。”
“另一份是真相。”
余西峰拿过供书,来回看了一遍,不禁皱起了眉头,“写三书的人找到了吗?媒婆呢?”
朱作宝点头,“已经找到了,都说是李家二郎娶亲。”
余西峰食指微动,“这么说来,是李长安的爹李山,和李家大郎李长顺,想在他们北上服役之前,为李长安娶一门亲?”
“既想为李家留后,也想为李长安冲喜?”
朱作宝扯了扯嘴角应道,“是。”
“李长安看到征兵令之后,想去代替李长顺,代兄从军,于是先去了后备军的兵营参加核验,结果因为身体孱弱,直接晕倒了。”
“当时李山急的不行,把家里一半银子给了媒婆,这才找到柳知音。”
“本想成亲冲喜,以后也能为李家留一个后。”
“结果,李长安这一晕,就是整整六天,当时李山和李长顺马上就要北上,实在等不起,所以就草草帮李长安成了亲。”
“李长安是在成亲后第三天才醒,所以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余西峰看完供书,“那个狗屁恶霸林员外呢?找到了吗?”
朱作宝缩了缩脖子,“找……找到了。”
“当时林员外早就盯上了柳知音,柳知音嫁到临县,本以为隔了一县,不会再受林员外觊觎。”
“结果成亲第二天,林员外就带着手底下的几个打手追了过来。”
“当时,柳知音担心林员外拿还在昏迷的李长安撒气,就谎称自己嫁的是李家大郎,而且已经成亲洞房,彻底绝了林员外的心思。”
“当时有衙役也在旁边,林员外没有再闹,骂骂咧咧走了。”
余西峰把供书放在火苗上,“所以……柳知音不惜自污,以叔嫂相称了整整五年,就是为了保护李长安?”
朱作宝陪笑着点点头,“是……是这样!”
余西峰嗤笑一声,“真有意思,看来世间还是有真情的嘛……”
“那个写三书的人,还有媒婆,家里人可还健在?”
朱作宝愣了一下,旋即说道,“媒婆如今一人独居,写三书的是个九品文士,年岁不小,儿子儿媳和他分住两地。”
余西峰把假冒忠勇伯之妻的那份供书放上台面,“把那两个人干掉!”
“这份供书就成真了。”
“抓紧时间把此案定下来,到时候来一个死无对证!”
“谁来都别想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