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圣光之神
老人看着周围涌动的黑色海洋，某种令人心脏震颤的恶寒感瞬间在主教的内心炸裂了开来。
那是圣光主教经常带给世人、自己却从未体会过的奇妙情绪。
这一刻，他彻彻底底的品尝到了恐惧的滋味。
在吞噬超凡特性的黑雨汇聚成无尽海洋的时刻，深度法则的力量就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
风暴神主的海洋能够吞没世间万物，包括世界本身，这便是永潮国度最基本的规则。
在主教惊恐的目光里，他看见蠕动在城市地面、圣神赐予他的掠光星辉就如同虫豸一般被黑海淹没，星空的伟大力量此刻就连一小滴浪花都没有翻起……
“不……不对……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怎么可能……这里怎么可能会出现神明的力量？！”
老人腰部以下的触须攀附在了周围仅存的大厦表面，他颤抖着，下意识拼命朝着大厦顶端攀爬，主教很快就爬到了这栋大厦的最高处。
可当他回过头向下张望时……那黑色的海洋却已经近在咫尺了……
大部分的触须已经泡在了海面之下，主教已经无处可爬了。
一切注定无法挽回，在直面天空中那双眼睛的一瞬，主教的灵魂注定将被神明的重量拖入深海，永远永远沉入深渊的最底层。
虽然平日里主教经常会向凡人灌输恐惧并且以此为乐，但当他自己亲身体会到恐惧的这一刻……他的表情和那些凡人倒也没什么不同。
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是愤怒，接着是挣扎，伴随如影随形的绝望，最后的生机如同虚幻的泡沫一般破碎了开来。
“不……不……我不能死在这里……我不能死在这里！”
一切都太突然了，电光照亮了老人惊骇至极的扭曲面容，他惶恐的看着淹没过来的深海，却连最后一丝挣扎的力量都没有了。
“你在干什么呢？我的主教大人？”
这一刻，主教的耳畔传来了火柴点燃的轻响，他转过头，看见中年绅士取出了烟盒，将里面最后一根烟卷叼进了嘴里。
红月天使一直在笑，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停过。
查尔斯的声线一如既往带着奇怪的讽刺语调：“你不是打算杀掉我断绝月亮的命运么？你刚刚不是还要让我付出代价么？”
“可现在你为什么又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啧啧啧……精彩，精彩！不得不说，你现在的表情真是太过于精彩了，主教大人。”
“哦，对了！”中年绅士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眼睛一亮，然后将手放入了上衣口袋，然后从中小巧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带着三角支架的巨大方形相机：“就让我来记录下这有趣的画面吧……”
“请继续保持表情哦，主教大人，你接下来的照片一定会成为我最棒的商品之一！”查尔斯大笑。
“咳咳咳……你这个得意忘形的亵神异端……”
主教发出了喑哑的喘息，老人黑洞洞的眼睛看向天使的视线充满了恨意：“就算我死去，我的灵魂也一定会升入星国，圣神是不会放弃祂最虔诚的信徒的！”
“哦~这样啊……”
中年绅士挑了挑眉毛，他摸着下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不过主教大人，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呢？我是说可能啊……”
“接下来，你的灵魂会沉淀在风暴神国里，你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深海里永远永远沉沦下去，直至时间的尽头……”
“不！不！不可能的……呵呵……哈哈哈哈……不可能的……你一定在胡言乱语……”
老人也跟着天使笑了起来，可下一刻，主教竭尽全力的张大了嘴巴，他趁着自己还未被黑海吞噬之前做出了最后的嘶吼与祈祷。
金色的圣光在他的触须表面升腾而起，主教上半截的躯体瞬息间被圣光点燃了！
无形的信仰之力顷刻间弥漫在了这片区域里。
主教在用特性力量燃烧自己的身躯，他在献祭自己的部分血肉，只为打通和圣神沟通的桥梁，只为寻求那一丝摆脱地狱的希望。
“伟大而仁慈的圣神啊！”他发出了这辈子最为虔诚的呼喊：“请求您赐予我摆脱邪神的力量！请求您拯救落难的虔诚信徒吧！”
于是在圣光主教的自我献祭中，老人清晰的感觉到有一道无形的通路被自己的信仰之力打开了……
是啊，圣光之神的确回应了垂死信徒的祈祷。
“哈哈……咦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圣神真的回应了！真的回应了！”
主教发出了狂喜的尖锐笑声：“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伟大的圣神已经回应了我的祈求！”
可查尔斯此刻却皱了皱眉头，因为红月天使什么都没有看见，也没有感受到除了风暴以外的权柄力量，可眼前的主教却口口声声说圣神回应了他的祈祷……
有些古怪。
而陷入狂喜之中的主教并没有在乎天使的神情，他摇摆着触须，老人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信仰之力开辟的通道上面。
身为主教这么多年，圣神还是第一次回应他的祈祷呢……
恍惚间，老人看见了一片璀璨的金色星海，紧接着，主教的视野被一点一点的拉近了。
点点的金色星辉越来越大，然后……
主教看到了无穷无尽密密麻麻的怪脸。
每一点的星辉，都是一颗没有五官的头颅。
每一颗怪异头颅下方的脖颈断面，都有密密麻麻的细密金色触须在蠕动。
“圣……神……？”
在老人呆滞的目光中，他看到有一颗头颅似乎发现了自己，于是祂……它蠕动着脖颈下的触须，以一种飞快的速度沿着信仰通道爬了过来……
下一刻，无面头颅的面皮撕裂了，它一点一点张大了嘴巴。
“啊啊啊啊啊啊啊！！！！”
查尔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看见主教突然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惨嚎，他看见了主教的身躯上有一丝又一丝的圣光伴随着血肉被活生生抽离了出来！
就好像……他正在被什么东西啃噬着一样……
天知道主教这一刻经历着何等惨绝人寰的痛苦折磨。
查尔斯眉头紧皱，中年绅士上紧了方形相机上的发条，他一手操作相机快门，一手操作磨轮板机，随着一声轻响，主教的扭曲面容被定格在了胶卷里。
“你这幅可怕的模样就算印在照片里，估计也很难交易出去。”红月天使摇了摇头，将相机重新装回了口袋。
“查尔斯，靠近我，离他远一点。”
这一刻，罗伊的声音冷不丁在查尔斯的背后响了起来。
“啊！神主大人……”中年绅士吃了一惊，天使的羽翼扬起又落下，查尔斯已经站在了罗伊的身旁，朝着站在海面上的少年恭敬的垂下了头。
而罗伊的面色此时相当的凝重，神灵的目光自然看到了那片星海，以及圣光之神的星辉化身们。
所幸他已经获得了对抗星空的精神抗性，否则即使是神明也会受到星空的影响。
“神主大人，那个圣光主教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异变？”查尔斯好奇道。
“你还是不要了解为好，这对你来说过于危险。”罗伊做出了回应，他看着主教在圣光化身的啃噬下惨嚎着翻滚。
圣光之神在用一种最残酷最冷漠的方式抽离着垂死信徒所有的圣光特性。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雷霆的怒光轰然落下，瞬间洞穿了那颗古怪的头颅。
这一刻，风暴君主对着那片金色的星空做出了自己的宣告：“这里是我的地盘，还轮不到你来帮我教训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