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眷恋19

  此话令众人惊骇。
  孟叔这是恢复记忆了吗?
  余朝嘉、秦好好和曲建章不知道孟燃林口中说的老夏是谁,华亭和张永福知道。
  一人一藤蔓蓄势待发,只要国字脸中年男人打算说出夏丰年详细的信息,他们就会上去阻止对方。
  云琛能够用九州像碎片多次大量传送,普通不了解城市意志的民众,只以为那是华亭城眷者的特殊能力。
  清楚城市意志能力限度的人,对这一点感到奇怪,但是大家并不会去细究,默契地有意无视了这点。
  谁也不会往她其实是半颗能量石的方向上联想……
  云琛的身世还不能摆在明面上,至少目前不能。
  “我没有全部想起来,但金宇泰那副画像,让我想起不少关键的事。”孟燃林抬手挡在脸前,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华亭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悲伤和愧疚。
  所有人在等中年男人开口。
  孟燃林说:“金宇泰在中州出现过,当时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孩,被我们搜救队在外找了回来,他说只记得自己叫小金,其他什么都不记得。”
  小金只是个小孩,表现得单纯又善良,嘴甜会叫人,和他所在那片中州区域的人很快混熟。
  他学东西速度快,动手能力强,情商高会做人,很快就被那片区域的负责人推荐给了孟燃林。
  由于需要做一些更重要的事情,孟燃林其实不怎么管理中州的事情,除一些必须由他解决的事,大多都是另几个被他委任的管理者分别处理不同类别的事物。
  在孟燃林不清楚小金这个人的情况下,对方已经过逐层推荐,进入中州的核心区域。
  也就是中州城市像主体所在的位置。
  孟燃林说:“我被中州提醒他有问题的时候,他已经得手了。”
  余朝嘉、秦好好几人的脸色很难看,没想到金宇泰年纪那么小的时候,就已包藏祸心。
  华亭询问:“他拿走了中州的什么?”
  屋内响起孟燃林低沉的嗓音:“中州的定向传送。”
  中州城市天赋名为“河鱼天雁”,同其他人的猜测一样,为传送能力。
  河鱼天雁起初只能用来传送小型轻型物品,后来则能够传送少量物资和重物。随着中州意志等级的提升,河鱼天雁逐渐能传送大量物资乃至人类,每次传送都需要消耗大量能量。
  中州成为特大城市后,河鱼天雁便拥有了定向传送能力。
  定向,定的是各大城市意志城市像主体所处位置。
  孟燃林扫视众人阴沉的脸色,他说:“定向传送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好用,必须确认其他城市意志城市像主体所在的具体位置,才能进行定向传送……”
  华亭说:“根据我们猜测,金宇泰能够通过触碰城市像副本,知道城市像主体所在的位置。”
  余朝嘉急着想把新情报快点告诉茶府。
  孟燃林问过详细情况后,摇头道:“定向传送还有另一个苛刻的要求,连中州积攒多年都很难满足,别说是他了。”
  余朝嘉说:“孟叔,你就别卖关子了,你确定是金宇泰没有办法满足的要求吗?”
  中州传送需要能量,定向传送需要更多的能量,华亭和张永福忽然意识到什么。
  华亭提醒余朝嘉说:“余哥,你先去联系茶府,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剩下的我来问。”
  余朝嘉点头,出去联系茶府。
  他不在这里,秦好好和曲建章也不好在这留下,况且屋内明显弥漫着一股“你们赶紧出去吧”的气息。
  秦好好贴心关上房门。
  至于华亭的藤蔓,神出鬼没,房间里各处都能突然出现,不用留门。
  曲建章在旁边问:“这神神秘秘的能有什么事儿?”
  秦好好睨他一眼,“你知道为什么有些人能长命百岁,有些人却只能活个十来年吗?”
  曲建章摇头。
  秦好好说:“少好奇别人的事,多专注自身,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
  屋内,灯光忽地闪了一下。
  藤蔓支起一点,如人身姿挺立,华亭问:“孟叔,定向传送的另一个要求是什么,大量能量吗?”
  孟燃林点头,他走下床,坐在木圆凳上,脊背挺得很直。
  “定向传送,能做到的不仅仅是传送,而是在两个城市意志间构建出一条定向通道。通道建成后,传送不再需要城市意志主动发动城市天赋,普通人也可以使用通道前往不同城市意志所在的地方。”
  张永福当即瞪大眼睛,中州这个天赋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可恶,怎么就被金宇泰给偷了呢!
  孟燃林继续说:“定向传送的主要作用为构建各个城市间的不同传送通道,而建立通道需要非常庞大的能量,城市意志全力积攒几年的力量可能只够建立一个通道……”
  他看向藤蔓:“城市意志等级到达特大城市后,城市能量等级会发生质变,使用城市天赋所需要的能量,普通能量石提供不了。”
  “我所知道能让中州短时间内,无需积累能量便能建立定向传送通道的人,只有老夏一个。”
  华亭静静地听完,并未立即说话。
  反而是张永福,忽然问道:“夏丰年计划里,中州的角色是不是很重要?”
  孟燃林说:“是,从老夏那里确认城市意志所在位置后,中州在他帮助下可以直接建立传送通道,各个城市之间的交通问题可以得到解决,物资也能相互输送。”
  张永福想到孟燃林曾经来到华亭时,将华亭物资全部带走,他问:“你在不同城市搜集物资,也是在为这个计划做准备?”
  孟燃林“嗯”一声:“物资长期在外,会受到鬼魅的污染,最后被完全浪费,我将他们集中存放在一处地方,以便通道打通后,供给不同的城市。”
  张永福喃喃道:“你们失败了。”
  孟燃林陷入沉默。
  有老夏这般的存在,他们从未考虑过计划失败的可能性。
  金姓人士的突然出现扰乱了他们的计划,他来寻找夏丰年却碰到意外失忆,夏丰年现在不知所踪,中州也遭遇鬼魅的沦陷。
  屋内空气凝滞,令人喘不上气。
  华亭此时开口问道:“孟叔,你说你被中州提醒金宇泰有问题,中州是怎么发现的?”
  他注意到孟燃林在讲述的时候,特意略过了中州被金宇泰偷取城市天赋的这一部分。
  之江和新安城眷者描述时,则会详细地叙述这些内容,也是为了给其他城市意志警醒。
  他不认为孟燃林是刻意隐瞒,刚才有余朝嘉、秦好好和曲建章在,如果是事关云琛和夏丰年的内容,对方便可能没有办法直说。
  孟燃林呼吸紊乱了一下,他苦笑着说:“当时没有人觉得小金有问题,他和其他人一样在中州生活,他像个大哥哥很照顾云琛,也同她玩得很好。”
  华亭和张永福皆是惊讶。
  云琛竟然早就在中州见过金宇泰么……
  孟燃林又说:“城市意志是否隐藏城市像主体,对老夏和云琛来说根本不起作用,他们就是能看见。”
  这一点华亭知道,云琛见完茶府回来后,便和他说过这件事。
  “因为只有她能看见,其他人看不见,她把这件事当成小秘密……只告诉和她亲近的人。”
  “她那时候只有七岁,我和嫂子也都顺着她,她愿意当秘密就当秘密,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接下来的话不用明说,华亭和张永福明白了。
  云琛把中州城市像主体所在的位置,告诉了当时极为照顾她的大哥哥小金。
  和别人不同,小金一下就信了云琛的话。
  孟燃林说:“他知道云琛是什么。”
  华亭当即问道:“为什么?”
  “可能是从人类或者鬼魅处知道的消息,也可能是他自己发现的。”孟燃林摇头道:“中州被偷取天赋的时候,我们并未察觉,是他对云琛下过的手暴露后,我们才发现的。”
  张永福瞠目结舌道:“他对云琛下手了?”
  藤蔓绷得很紧,像是极度生气的模样,等待面前之人的回答。
  孟燃林沉默了很久,他说:“她当时被污染了。”
  能量石会被污染,小金知道小云琛的身份,经常在白天带她去城市气息外玩耍,白天大家会离开城市气息小范围活动,并不奇怪,没发现小金异常前,他们根本没觉得小金举动奇怪。
  小金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小云琛污染了,使她突然昏迷不醒。
  那段时间,围绕在中州外的鬼魅数量激增。
  云中舒手里有夏丰年身体重要的一部分,可以暂时压制云琛的被污染情况,但再进一步的净化,需要夏丰年来做。
  孟燃林当即离开中州,寻找夏丰年,但不管在哪里,他都找不到夏丰年。
  好在云中舒不知用什么方法,让云琛恢复了,只是自己身体变差了许多。
  那段时间因被污染的久病,使云琛忘记了六七岁这两年间的事情。
  即便云琛恢复,孟燃林也需要继续寻找夏丰年,中州失去定向传送天赋的事和云琛受算计之事,都必须告诉他才行。
  找寻夏丰年的途中,孟燃林自己遭遇了意外,失去记忆,后被茶府收留。
  还有很多事情,孟燃林无法想起,他现在已经在逐步恢复记忆,全部想起或许只是时间的问题。
  孟燃林拜托华亭和张永福,尤其是华亭,他说:“这件事不要告诉云琛,她已经将它遗忘,让她想起来只会徒增不必要的痛苦。”
  华亭不解道:“你要我对云云撒谎吗?”
  孟燃林说:“这不是撒谎,只是适当地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罢了……何况谎言未必是坏的,它也有善恶之分。”
  华亭说:“谎言被戳穿的时候,增加的痛苦不会更多吗?”
  张永福则说:“你想象一下,小云知道这件事后会有多愧疚,你想看见小云哭吗?”
  “……”华亭静默半晌,说:“做错事的是金宇泰,不是云云。”
  张永福头疼,这时候华亭怎么这么倔,他解释道:“我们没有说小云做错了,只是她可能会在知道这件事后,把中州失去天赋的错归结在自己身上,从而内疚伤心。”
  本就是云琛不记得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去告诉她徒增她的痛苦和烦恼?
  孟燃林和张永福在这点上的想法相同,坦诚是好事没错,但有时候,适当隐瞒也不意味就是坏事。
  华亭感应到二人身上的情绪。
  毫无疑问,他们都在发自内心地关心云琛。
  华亭陷入困扰,这件事上坦白不是好事吗?
  ……
  云琛自新安风尘仆仆归来,迎接她的藤蔓没有往日朝气蓬勃模样,反而垂头丧气。
  “怎么了?”
  小破城趴在云琛胸口,蔫儿巴巴地说:“孟叔恢复了记忆,我们又知道了一些金宇泰的新信息。”
  “这不是好事么,你为什么不高兴……”云琛抱住藤蔓,思索很多会让小破城不高兴的原因。
  难道小破城哪根藤蔓的叶子又被人扯光了,应该不是,如果是这件事,他会直接抱怨有人扯他叶子。
  能让小破城不高兴的事无非是两个,他的长相和体质。
  她试探地问道:“是不是孟叔想起来以前的事,也说你是病秧子?”
  华亭:“……”
  为什么会突然扯到病秧子的事上?
  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