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章年X曲夏月8
落地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璀璨的灯光映缓缓亮起。
曲夏月看着手机屏幕没有回复的微信,唇角浮起失落的苦笑。
下一瞬,房门从外打开,带入一丝微凉的夜风。
曲夏月蓦地站起身,语调有几分掩藏不住的欢喜:“你回来了啊。”
贺章年的面色平淡疏离,低眸应了句:“嗯。”
两个隔着不远的距离,曲夏月很容易就闻见了他身上的酒气,比上回她去接他时浓烈了许多。
贺章年换上室内拖鞋,经过曲夏月身旁的时候,她伸手攥住了他的手,低低地发问:“你准备一直这样吗?”
贺章年的步伐顿住,看了眼她抓着他的手,嗓音有几分沙哑:“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半年期限一过,功成身退。”
曲夏月的喉间很堵,她抬眸定定地看着贺章年,想从他脸上找到点反应,可是他漠然得令她手足无措。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半晌,贺章年用另一只手拨开了曲夏月的束缚,“明天我出差,大概需要半个月。”
曲夏月:“你是在故意避开我吗?”
“你说是就是吧。”
曲夏月的眼眶缓缓地红起来,只是倔强得不让眼泪落下,“你如果不想看到我,我今天就收拾行李回宁城。”
贺章年蓦地偏过脸,幽沉的眼眸有几分锐利,声线很寡淡:“威胁我吗?”
“我怎么敢威胁你?
是你对我爱理不理,既然如此,我何必还待在这里自讨没趣?”
贺章年的长指粗暴地松开自己的领带,然后摔在地上,烦躁之意全浮在脸上。
他极少有这么不克制的情况。
要是之前,曲夏月看见贺章年这副模样还有点怵,可是现在她反而宽心放松了许多。
她捡起那条领带,笨拙地绑住自己的双手,不紧不松,看得贺章年眸色瞬暗。
曲夏月微微地抬手,然后展示在他的面前,泛红的眼眶透着几分天然的可怜,她放软了声音说道:“你已经一个多星期没理我了,还要出差半个月,除非将我绑在家里不能动,否则我就偷偷跟去。”
“呵。”
贺章年从喉管里发出一声嗤笑。
“如果你主动带上我,我也不会反对的。”
“我为什么要带你去?”
曲夏月的眼睛眨了两下,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我是你的女朋友啊。”
“我看你巴不得摘掉这个头衔。”
“我没有。”
曲夏月举手发誓。
贺章年撇开视线,指腹缓缓地摩挲着,他承认最近有些失常,尤其是看见她后,这股情绪就更难控制,所以他才挑了这个时期去出差。
免得越看越烦。
曲夏月瓷白的腕骨脱离了贺章年的领带,贺章年看了后,内心倒浮起了一丝小遗憾。
不仅得绑着手,真想连她的心都给绑住。
曲夏月伸手环住贺章年的腰身,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隔着衬衫的体温依然滚烫得厉害,她微微地蹭了两下,服软出声:“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贺章年的手掌停在她的肩膀上,想推开又使不上力。
曲夏月:“可是我想说你根本就是在钻牛角尖,我如果真的只是想谢谢你捐骨髓给嘉容的话,我会牺牲这么大吗?”
听到这里,贺章年的身躯仿佛定住了般,眸底情绪翻滚,好半天才低哑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曲夏月扬起脑袋,漆黑的眼睛有几分羞涩赧意,“听不懂就算了。”
“听不懂,说明白点。”
“不信你这么聪明听不懂。”
贺章年:“我就是听不懂。”
曲夏月鼓起腮帮,娇嗔地瞪着闲适自得的男人。
贺章年:“说。”
“不说。”
曲夏月扭过头想往楼上走。
贺章年将她捞进怀中,两指捏着她的下巴,急迫地催促:“我想听你亲口说。”
曲夏月凝视着贺章年英俊好看的脸,踮脚亲在他的唇角,一字一顿说道:“贺章年,我喜欢你。”
贺章年知道自己最近频频失控,现在更是完全脱离了他能掌握的范围内,由着那股叫作激动的情绪在四肢百骸叫嚣翻腾。
曲夏月见贺章年面无表情,气急败坏道:“你混蛋!”
都给他表白了,还沉着一张脸算什么?
再好看都想撕烂他。
贺章年低眸望着怀中嗔怒的小脸,下一秒就俯首吻住了她。
酒意透过两人交融的方式渡了过来,曲夏月的眉头微蹙了下,不满地推了推贺章年的胸膛。
贺章年放开曲夏月时,眸色又深沉幽暗了。
曲夏月:“你下回喝了酒别吻我,一股难闻的气味。”
“事多。”
“你到底喝了多少?”
“不知道。”
曲夏月试探性地出声:“干嘛喝这么多?
心情不佳?”
“你说呢?”
贺章年上手去捏她的脸颊。
“好吧,既然是因为我,我今晚就勉强忍受一下你的酒气吧。”
贺章年沉哑地开口:“别求饶就行。”
——
翌日一早,薄薄的雾气在浓密的枝叶间缓缓串行,晨曦渲染着大地。
贺章年睁开双眸,看见怀中人的睡颜,唇角微微地勾起。
大约到了九点半,曲夏月的意识才缓缓苏醒,第一眼就看见了贺章年浅笑的俊脸。
“早。”
她倾身嘬了下他的唇。
“收拾东西,十二点的飞机。”
“你真的带我去出差啊?”
曲夏月欢快地问道。
“不想去?”
“想想想。”
曲夏月又抱住贺章年的脖颈,轻吻了好几下。
贺章年这次是去参加一场研讨会,地点在南部的一座小岛上。
曲夏月看完流程目录,逼视着贺章年问道:“上面写着是一周,你跟我说出差半个月?
在这种度假胜地多待一个星期,是想发展什么艳遇吗?”
贺章年将她的手指握在掌心,脸上噙着淡淡的笑容,“我瞎编的日期,给你制造危机感而已。”
“你现在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啊。
要不是我死皮赖脸地求着你带我来,还指不定带哪些美女过来呢。”
“哪些?
量词是不是用错了?”
“哦,那是哪个美女是吗?”
曲夏月着重强调了“哪个”两字,“怕精力不足吗?”
贺章年:“酸味满天了。”
“是啊,我就是吃醋怎么样?
到处都是穿着比基尼的大波美女,我看你早点预约个眼科医生吧,免得斜视了。”
“还真容易斜视,要不然你坐我腿上,我就可以直视了。”
曲夏月傲娇地哼了声。
飞机落地,主办方的人就过来请贺章年了。
贺章年吩咐人送曲夏月去他们下榻的酒店,是一栋安静悠然的独立别墅,设施应有尽有。
完完全全是“贺章年待遇”。
她放下行李,先打电话问了问曲嘉容今天的情况,又跟许时念闲聊了半天,还不见贺章年回来。
夕阳渐渐西沉,褪去了炎热之气,曲夏月都记不清上次度假是多久前的事情了,看着这番美色,心弦不由地拨动起来。
曲夏月将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规整好,然后换了件清凉的长裙,看见手腕上隐约可见的淤痕,脸颊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
早知道昨天不多此一举了,害得她后来还被这个恶劣的男人捆绑。
曲夏月找了两条薄纱丝巾系在手腕上,绑了好看的花样掩盖住了那点痕迹。
她刚打开门就碰上了贺章年回来。
他低眸看了看她的手腕,低沉地问道:“要出去?”
曲夏月:“出去寻找艳遇。”
“胆子不小。”
“当然如果我身边有一位帅哥作陪的话,谅别人也不敢上前搭讪,免得自惭形秽。”
贺章年笑了笑:“等我换身衣服。”
贺章年跟曲夏月手牵手走在海滩边,冰凉的海水漫过脚踝,忽然曲夏月提脚将水甩到贺章年的腿上。
贺章年侧过脸庞,捕捉到她眼里的狡黠,然后就见她故作镇定地说道:“不小心的。”
他蓦地将她横抱起来,不疾不徐地开口:“免得你下次又说自己不小心。”
还挺了解她。
曲夏月没有丝毫挣扎,反而双手环抱住了他的脖颈,脸颊倚靠在他的肩上,低柔地出声:“累了的话,就让我下来。”
“抱你绰绰有余。”
贺章年抱着她慢慢地逛着,直到天色完全暗下。
主办方安排了晚宴,贺章年本来不想去,那些人见到他就是奉承,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只不过看见身旁的曲夏月,他又改了主意。
“要我跟你一起参加晚宴?”
曲夏月有些惊愕。
“陪我参加晚宴不是女朋友的义务吗?”
曲夏月的嘴角忍不住翘起:“算你说话中听。”
——
当曲夏月挽着贺章年的手臂步入晚宴现场的时候,立刻引起了轰动。
不怪别人吃惊,认识贺章年的人都知道他以往出席这种场合从不带女伴。
偏偏曲夏月还是陌生的面孔,不是帝都那些能匹配贺章年的任何一位名媛,大家纷纷好奇她的身份。
很快有人上前跟贺章年寒暄,言谈之间就说到了曲夏月。
贺章年很自然地介绍道:“女朋友。”
曲夏月内心瞬间起了波澜,在这种隆重的场合这么介绍她,她能感受到贺章年的认真。
其实跟贺章年一起后,他的表现也经常让她有错觉,似乎两人的关系真的是在谈恋爱。
没有既定的期限般。
她出了一会儿的神,贺章年就有点不满了,“又想什么?”
两人才结束冷战,曲夏月哪里敢让他察觉自己的想法,俯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想着如何宣告主权啊,你没见大部分女人都用仇视的目光看我啊?”
贺章年抽出被曲夏月挽住的手臂,然后直接搂住她盈盈一握的纤腰,“不用你宣告主权,我就是你的底气。”
要命。
曲夏月都怀疑贺章年这三十多年来怎么会没谈过恋爱,这么会。
中途曲夏月去上洗手间,很不凑巧听见了别人的谈话。
她其实一直觉得挺好笑的事情是,大家都知道洗手间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场所,偏偏管不住自己的嘴。
“贺章年就是为了身旁那位跟钟家交恶的?
仅仅是因为钟楚楚曾经为难过她?”
“钟楚楚也是自己作的,一直嚣张跋扈,还自诩是贺章年的未婚妻,多少人看她不爽,现在不仅被狠狠地打脸,还被赶出了这个圈子,听说她曾经的那些好姐妹都开了好几场派对庆贺了。”
“可那是贺章年,帝都那些名媛挤破脑袋,只为让他多看一眼,现在告诉别人他爱上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野丫头?”
“爱?
你会不会想多了,顶多图一时新鲜感,你也说了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野丫头,吃多了山珍海味,也得换换清淡的口味,迟早还是会发现清汤寡水的不适合他。”
曲夏月按了按钮,马桶冲水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说话声顿时停住了。
曲夏月打开隔间的门走出来,刚才说话的两人面色变化得很精彩。
“你们喜欢贺章年?”
曲夏月很随意地问道。
“没有。”
两人下意识就异口同声地反驳。
“我很会吹耳旁风的,钟楚楚的下场你们也看见了,以后贺章年会不会发现我不适合他我也不知道,只不过目前来说,我的话还有挺有分量的。”
“对不起,我们不该背后说你,没有下次了。”
曲夏月扬眉浅笑了下,她们什么心态她其实很懂,无非贺章年以前身旁都没人,大家都处于一样的地位,现在他的身旁忽然出现了她,自然不少人愤愤不平,尤其是她们认为她平庸得比不上自己,这种嫉妒之心会显得更加浓烈,但又不敢表现出来,以免成为下一个钟楚楚,所以只能逞逞口舌之快了。
曲夏月倒没小气地去跟她们计较,毕竟她们说的也是事实,她跟贺章年到了某一天就会散。
钟楚楚之所以会是如今的下场,是因为她心术不正,完全枉顾别人的生命,她才忍不了。
要仅仅是那一巴掌,她不一定会对贺章年开口,说到底她不过是个暂时的女朋友,逞什么威风啊。
晚宴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散场时不少人都已经醉熏得厉害,贺章年只小酌了两杯,他灼热的呼吸铺洒在曲夏月的耳畔,沉声开口:“我今天没有什么酒气吧?”
曲夏月的耳根微红,低声回道:“知道啦。”
两人刚进了别墅,连灯都来不及开,贺章年就压着曲夏月肆意地热吻,粗重的气息在静谧的房间显得特别明显。
曲夏月如同被钉在墙壁上了似的,没有任何着力点,全靠贺章年支撑。
等到她涣散的神志慢慢回笼时,整个人已经被贺章年抱着往浴室走了。
她葱白的手指紧紧地抓着他名贵的衣服,泪眼朦胧地哽咽道:“你为什么口袋里会备套套?”
贺章年的声线透着明显的慵懒沙哑:“都交代在你身上了,还要对我兴师问罪?”
曲夏月并不领情,冷嗤道:“说不定你想在晚宴间隙跟谁暗度陈仓呢。”
“我是对你太保留了,你才有这种荒谬的想法是吧?”
曲夏月顿时被噎住,很快又很有求生欲地说道:“你该知道拈酸吃醋是情趣吧?
我其实并没有怀疑你。”
“我看你挺怀疑我的。”
曲夏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只是挽尊得太晚,别人说鱼水之欢,她倒像鱼似的游离在浴缸里,但她完全是快被淹死的状态。
贺章年真是越来越颠覆她想象中的形象,只不过这个发现又让她沾沾自喜,这大概是只有她能看见的一面吧。